言情小说 > 一吻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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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心高气傲,八百年不跟自己说上一句话,偏拣在这节骨眼上莫名其妙跑来罗嗦一堆?喜欢就喜欢嘛,反正她和京极小总管郎才女貌,昨天大家也公认他们是千载难逢的金童玉女配,真的很适合嘛……两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啊、都惯用鼻孔看人啊,凑成一对刚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也可避免伤及无辜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近他……”冰川菊语带试探,拨了拨禅味十足的细流。

  她刚刚在对牛弹琴吗?冰川清零从内室冲到小起居室,逐一清点行囊边沉吟:

  “坦白说,京极御人这家伙的风度其实在合理范围内啦,只要你别先动手惹他,他顶多是以毒嘴损损你,不太会还击。耶,算一算,十一年来,我和那家伙的干架次数怎么可能一只手掌也数不完?”又惋惜又震惊地深深一叹。

  “冰川清零!”郁色一扫,小脸怒红的冰川菊忿忿不平。“你怎么可以诽谤优秀的京极大哥?他待人和善有礼,人品是宗族间公推的绝佳表率,他不会打人,更不可能打女人,你别因为他奉父亲之命管束你就怀恨在心,胡说八道!”

  “菊,你确定我们谈的是同一个人吗?”冰川清零轻蔑撇嘴,哼哼一笑。

  “你不要太过分了!”

  “好啦好啦,跟你开开小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你们这里的人都好一板一眼哦,严重缺乏幽默感,啧,不玩了。”冰川清零要笑不笑地垂下眼睫,甜美的笑颜嫣然动人,语气刻意淡漠疏离:“菊,我要走了。”

  菊好像不打算离开,逼于无奈,她只好……当面道别。

  怒火焚身的冰川菊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转身瞪她,这才脸色惨白地瞄见堆在门廊上的两袋小行李。

  “胡、胡说!父亲不会答应的!”她激亢的声音蓦然抽得好尖。

  “所以呀,我只告诉你。”冰川清零咯咯轻笑著,回眸瞅她一眼。她若需要谁来助她一把,菊必是不二人选了。

  “为什么?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啊!”冰川菊骄矜的面容因紧张而柔和不少。

  “你不是常常警告我那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冰川清零无所谓地耸肩自嘲。

  “因为我常常害你帮我顶罪,所以你要离开?”冰川菊冲过去蛮不讲理地打掉她准备收进背袋里的小熊布偶。“我……我不跟你抢京极大哥,我不会再让你背黑锅,你不要走!”

  冰川清零奇怪她异常的反应。菊应该很高兴除去眼中钉才对,为何脸色这么白?白得彷佛她很不希望自己离开一样……

  “菊,你是不是生病了?京极御人本来就不是我的啊,你是不是搞错了?至于背不背黑锅,如果不是我自愿,谁都不能勉强我,你大可不必想太多。”担心地推高她的刘海,冰川清零以额头轻触对方一夜失眠的冰凉额间。“你好像有点发烧,进来躺一下,我请京极管家叫医生……”

  “不要!”冰川菊急拉住正在帮她抖开被子的手,泪水一古脑滑落,她反常的模样吓傻了冰川清零。

  “很不舒服吗?你忍著点……”正在拨号的话筒被冰川菊蛮横挥掉。

  “如……如果我叫你不要走,你就留下来,好不好?”从小到大只有清零会听她说话,只有她了解她的苦闷,只有她的关心是出自真心。她真的当清零是妹妹呀,她只是不晓得如何让清零明了这些。

  冰川清零愣愣地跪坐在惊慌失措的同龄姊姊身畔,被她搞糊涂了。菊不是从她七岁来日本就巴不得她快点滚出冰川家吗?

  “如果你肯留下来,我把你的东西全部还给你,把我的钢琴和你分享,把我的舞蹈室、我的跑车借你用,假日时还可以开我的游艇带你到处玩!只要你肯留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到后来,冰川菊心慌地哭出声:“我只要你留下来,清零,你不要走。”

  舍不得她离开,难道……菊和自己一样寂寞?

  冰川清零动容地试著伸手拥抱她,忘了肢体语言对家规严谨的冰川成员而言很陌生,所以她一碰著冰川菊,她反射动作地立刻跳起来往门边退缩。

  “不瞒你说,我已经订好机票,连住的地方都打理好了。”她只带走亡母留给她的基金和几件寻常衣物,其余全部物归原主。

  “你不怕我告诉父亲?!”她无动于衷的笃定态度让冰川菊气结。她一定能像十七岁那年一样锁住清零,一定可以……

  “很怕,所以我得赶在他发现前消失。”冰川清零拿出护照对冰川菊惨无血色的苍颜扬了扬,提起脚边的行李。

  “今天的班机?!”冰川菊没想到这个,慌了神。“你……你忘恩负义,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她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想想办法……谁呀,谁来阻止清零?

  “菊,你在气什么啊……”冰川清零坐在门廊边缘,套上心爱的墨绿长靴,仰头用力呼吸著最后一口冰川家高贵的早春空气,年轻的脸庞绽放耀眼的光彩。

  后面一串杂乱踉跄的碎步匆促跑离。

  冰川清零皱眉回头,果然,冰川菊已经不在房间。菊的心思复杂难解,从小就这样,不管,该走了,月见大哥在外面等著接应她呢。

  戴上母亲为她编织的帅气毛线帽,冰川清零弓身一跃,轻盈的纤躯落入她假想的樱花阵雨中,假想自己被扑了一身红,然后恶心地掸开满头满肩的片片落花。

  毅然旋身,她坚不回首,挥别始终格格不入的尊贵血脉,踏上想望已久的归乡路,沿途洒落一串串既解脱又茫然的轻笑。

  唉,不晓得这一去是不是永别,也不晓得她想不想后会有期,总之呢--

  最后一次三两下攀上囚禁她多载的高墙,背向古宅的纤躯顿了下,螓首果决一甩,纵身往墙那头一跃而下。

  --别了。冰库里面的冰人们,别了别了……

  ☆  ☆  ☆

  “京极伯伯、京极伯伯……”冰川菊慌乱无措地拍打门板。

  坐在厅堂中央打坐的男人,沉静地微掀眼睑,将褪下半边的剑道上衣拉拢,从容起身。

  没想到应门的会是京极御人,冰川菊脸色僵白,抖颤的双腿迭步后退。

  “家父昨晚陪老爷出去,尚未回来。菊小姐有事吗?”京极御人假装没看见她惊惶的举措与一身不合宜的服装,礼貌地偏身等她入内。

  “京极伯伯不在?!”冰川菊方寸全乱,直到京极御人平静无波的深瞳有意无意向下瞥,她才发现自己失态地揪著他的上衣,忙放开退了好几步。

  “菊小姐有事不妨直说,家父下午到家我会代为转告。”京极御人态度疏淡有礼,领头先走入厅堂。

  “那时就太迟了!等伯伯回来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冰川菊孩子气地掩面抽泣了起来。

  “如果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什么事情来不及?”

  “对……对不起……”冰川菊被他冰冷的语气震慑,缓缓放下衣袖,低垂蒙胧泪眼,没勇气抬头承受他必然严峻寒冽的神色。

  “有事请说,我好趁早联络父亲。”

  “等伯伯回来,清零已经离开了,有什么用……”冰川菊凄恻地低声哽咽。

  京极御人以为他听错了。“清零小姐住白院,菊小姐可以在那里找到她。”

  “你是笨蛋!听不仅我的话吗?她要离开冰川家,搭飞机走掉,永远不回来了!”终于受不住的冰川菊冲著他歇斯底里大吼大叫。

  京极御人无法思考,没等她吼完,他一转身朝冰川清零住的院落飞奔而去。

  他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一直以为他是讨厌冰川清零的……如果她真就这么走了呢?

  京极御人厌恶地加紧脚步,揪痛他的感觉那么陌生、太痛,他浪费不起时间深想,因为那已接近毁灭。

  她走了,不正切合所有人的心意?他不是常常这么希望著?

  京极御人加快脚步,拼了命不肯相信地冲,一口气直冲到那间房扉大开的房间。他愣住了,然后也知道冰川菊并未说谎,因为他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总是烦他、惹他火大,他厌恶至极的人,走了……

  她竟敢--不告而别!

  跟在后面急喘喘跑来,冰川菊一看到空荡荡的院落,她泪水流得更急。

  “别哭哭啼啼!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你……你不是最讨厌清零?”京极御人疯狂的眼神,看傻了冰川菊。

  “你只要回答我,她有没有说去哪里?”京极御人再也无法冷静,他暴跳如雷地吼住冰川菊滚滚不休的热泪。

  “我……我不知道,刚刚她还在这里,只说搭今天的班机离开。”冰川菊被他狰狞的面容吓得跟舱后退。

  京极大哥怎么回事……他和京极伯伯明明是家里最看不惯清零的两个人。

  刚刚?!京极御人不再拖迟时间,长脚一蹬,跳下长廊,冲回房里拿车子钥匙,飞车赶到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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