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最后的吉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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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想找他吗?我再去打听地址好了。」老妈说。

  「不……不必了。」紫恩僵硬地说。

  不只语气僵硬,她连四肢及心口都冷得像是无法动弹,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辛苦写 成的信撕得碎碎的;这还不够,触目所及和维恺有关的东西和照片,全毁的毁、丢的去 、收的收,彷佛不完成这些,她就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十月,她接受一位最锲而不舍的星探的说服,在父母不太乐意的情况下,到一家知 名唱片公司受训,成为众多偶像歌手的其中一位。

  她知道这是维恺最不喜欢的,所以,故意要走入这一行。她也明白,如此一来,要 唤回维恺更加不可能了,但她却止不住心里那种报复的快感。

  每个人都会有一段青梅竹马,也都会成为过去;曾有欢笑,也曾有哭泣,而再如何 深长的伤痛,时间仍会治疗一切的,不是吗?

  残缺由紫恩的住处,可以看见伦敦皇家歌剧院的一角,那罗马式的粉白建筑,在黄 昏的光影下,闪耀着温柔的色泽,每每向她内心深处召唤着。

  三年来,她在其中不知表演过多少次,所有的回廊、角落都有她的踪迹,若她是燕 子,那歌剧院便是巢,啾啾穿梭,忙碌不已。只是,很快的,燕便要离巢,带着残缺的 身心。

  远处教堂的钟声传来,似一种安慰、一种洗涤。

  她将目光放在双膝上,物理治疗师玛吉正替她按摩,并且问:「会疼吗?」

  第二章 残缺

  由紫恩的住处,可以看见伦敦皇家歌剧院的一角,那罗马式的粉白建筑,在黄 昏的光影下,闪耀着温柔的色泽,每每向她内心深处召唤着。

  三年来,她在其中不知表演过多少次,所有的回廊、角落都有她的踪迹,若她是燕 子,那歌剧院便是巢,啾啾穿梭,忙碌不已。只是,很快的,燕便要离巢,带着残缺的 身心。

  远处教堂的钟声传来,似一种安慰、一种洗涤。

  她将目光放在双膝上,物理治疗师玛吉正替她按摩,并且问:「会疼吗?」

  「不会,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紫恩说。

  「x光照出来,已有初期的症状,动了手术,很快就会痊愈的。」玛吉说。

  「但也不能再跳舞了。」紫恩难过地说。

  「但是,妳还能跑呀跳的,只要别让关节负荷太重,就不会有变形的危险。」玛吉 以同情及安慰的口吻说:「如果复建良好的话,两年后就可丢下拐杖了。虽然无法再表 演,但还是有机会教孩子跳舞的。」

  「我那么辛苦地练舞,难道只是为了教孩子跳舞吗?」紫恩不平地说。

  玛吉自从在歌剧院及芭蕾舞学院工作以来,已看过不少这种因疾病而放弃舞蹈的例 子。

  常常旁人说什么都是没用,只有靠当事人自己去面对现实,用时间来抚平内心的愤 怒。

  在做过热敷后,初步治疗已告一个段落。玛吉刚走没多久,紫恩的室友,也是芭蕾 舞学院的同学索菲亚练舞回来,后面还跟着在歌剧院管理服装及鞋子的凯丝。

  「嗨!小美人,感觉怎么样了?」凯丝关心地间。

  紫恩曾在凯丝主管的部门工读过一阵子,专门负责为芭蕾舞鞋染色,凯丝疼她如女 儿般,还另外教她舞衣及帽冠的设计制作。

  紫恩见到这位一头白褐头发夹杂的妇人,恍若见到母亲,忍不住红了眼眶说:「得 放弃跳舞了。」

  「我早说了嘛!人生除了舞蹈,还有许多幸福快乐的事。」凯丝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像我,曾经是一个芭蕾舞界的明日之星,在一次车祸后,毁了双腿,但我仍然找出 一条路来,且做得有声有色,也终生没有离开我热爱的芭蕾呀!」

  「但我能做什么呢?除了舞蹈,我什么都不会。一旦失去了芭蕾,我好像成了一个 废物,连生存下去的能力都没有了。」她沮丧的低语。

  「傻瓜,妳怎么会是个废物呢?妳能做的事情太多大多了。」凯丝轻拥着她说。

  「可是,我好爱芭蕾,好想再跳一辈子……」紫恩说。

  「我明白妳的感觉,那种痛苦和不甘,我也经历过,就彷佛音乐家失去他们的双手 、画家失去他们的眼睛一样,人生骤然没有了立足点,但别忘记,音乐、艺术和芭蕾, 都还永恒的存在呀!」凯丝说:「妳可以学我,做缝制舞衣的工作,不然还有舞台设计 、布景绘制、编舞、编曲、音控……等数不清的职位,都不需要用脚跳,对不对?」

  这时,由卧室换好便服的索菲亚,走出来喝了一口水,按着说:「再不行的话,还 有清洁人员、卖票员或接待员可以当啰!」

  「索菲亚,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凯丝朝她使眼色说。

  「我只是想缓和气氛嘛!我看紫恩每天哀声叹气的,我们这里都快成为睡美人忧伤 的城堡了。」索菲亚坐下说。

  「对不起……」紫恩双手蒙着脸说:「我不叹息别的……只要我有个代表作就好了 ,也许我就不会那么遗憾、那么不舍了。」

  「呀!吉赛儿!我真笨,怎么给忘了呢?」索菲亚连忙跳起来,从自己的大包包里 搜出一张纸来说:「我刚才在布告栏上看见的,纽约林肯中心在秋季要演出「吉赛儿」 ,现在正在召集人马。也到伦敦来找人了。紫恩,这可是妳的大好机会喔!」

  「真的?就这么巧吗?」紫恩兴奋的接过宣传单仔细看。

  「是上帝听见妳的祷告啦!」索菲亚在胸前昼个十字说。

  凯丝也凑上来看说!「这「杜弗」舞团口碑不错,他们的艺术总监蒙妮卡.

  杜弗,以前曾是我的同学,她很有个人风格,带些叛逆性,常有颠覆传统的做法, 妳可以和她学到不少东西。」

  「她会收我吗?」紫恩问。

  「开玩笑!来自伦敦,她抢都来不及,还敢说不吗?」索菲亚带着欧洲人的骄傲说 。

  「我什么都不要求,只要是「吉赛儿」,任何角色我都接受。」紫恩满怀期望地说 。

  「傻瓜!当然要争取「吉赛儿」这个女主角来演啦!妳那么优秀,又长得那么美, 千万不要看低自己。」索菲亚说。

  「可是我的肤色和发色……」紫恩说。

  「妳的肤色和发色都够完美了,我想象中的白雪公主,就是妳这样咧!」索菲亚拍 拍她的肩说。

  「放心,纽约是个民族大熔炉,舞团中的各色人种,多得会让妳吓一大跳!

  既然是妳的心愿,就努力去追求吧!」凯丝说:「我唯一担心的是,妳的腿能撑到 秋天吗?」

  「医生说,我半年内动手术是期限,而现在离「吉赛儿」的演出还有四个月,我没 问题的。」紫恩有信心的说。

  「妳还是要非常小心,骨头一旦移位或变形,就很难再恢复原状的。」凯丝叮咛道 。

  「我明白。」紫恩点点头说。

  是的,病情若再严重些,她就有可能终生拄拐杖或坐轮椅了;但「吉赛儿」

  是她生命中最亮的一颗星,正等着她去拥抱,她怎么能眼睁睁的放弃呢?

  去跳吧!即使她的腿真的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有了「吉赛儿」,至少她不会再怅 惘,下半辈子也有个温暖的回忆,如此一来,就算脚毁了,也算有代价,不是吗?

  ***

  紫恩不敢告诉父母自己的痛,因为若是透露,他们一定会立刻叫她回台湾,而且不 准她再穿任何舞鞋。

  对一个被判决死刑的人,常常必须义无反顾,生活有一种与时间比赛的紧迫感,不 再在乎一些杂事,观念变得简单、理念变得单纯。

  紫恩以最短的时日,处理掉伦敦的房子和学业,拿介绍信、买机票……没有如此能 干利落过,整个人充满蓬勃的朝气,几乎使人忘了她的疾病。

  直到临上飞机的前几天,她才打电话,告诉爸妈这横越大西洋的变动。

  台北的家似乎菲常热闹,背景有嘈杂的声音。

  「纽约?妳说要去纽约?」王佩欣在那一头大声重复着。

  「没错。」紫恩回答。

  王佩欣好像回头吼出这个消息,于慎亚一会儿就出现在分机上说:「去纽约?怎么 会如此突然呢?」

  「纽约有个杜弗舞团,他们正在筹划。『吉赛儿』的舞码,机会不可失,我提出申 请,他们也接受我了。」紫恩把先想好的台词很流利的说出来。

  「那妳伦敦的学业呢?」王佩欣问。

  「暂告一个段落,学校和舞团都允许了。」紫恩顿一下说:「呃!以后随时都可以 回来的。」

  「妳没去过美国,在纽约又人生地不熟的,行吗?」于慎亚不放心地问。

  「爸,我都二十二岁,离家也不只一天了……」紫恩啼笑皆非的说。

  突然,那儿又传来一阵嚷嚷,王佩欣才回头说:「紫恩呀!简妈妈说纽约很可怕, 对一个单身女孩而言,是很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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