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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她的身体开始无法动弹,她的四肢变得沉重,成为树干;她的发丝往上扬,成为树叶。她立在河畔,变成一棵浓浓绿绿的桂冠树了!

  阿波罗看着怀抱中的爱人完全消失,他不甘心地吻着树身,痛哭道:“我仍能感受到你在树皮下的心跳呀!”

  心跳,逐渐慢下来,然后停止,只剩永恒的沉默。

  阿波罗再一次流泪,采下几枝桂冠,编成环状,放在头上说:“虽然你不能成为我的妻子,但你将成为我的树神,我将以你来做我的弓箭及竖琴,用这种方式让你我长相左右。黛芙妮,我对你的爱永不死,所以,你会永远地年轻、永远地长青!”

  维薇里在一层皮革内,却仍感觉到柯伦夹紧的双臂及暖热的体温,在一阵欢呼及鼓掌声后.她不支的瘫倒在他的怀里。

  一次又一次的谢幕中,柯伦亲密地挽着她。

  她勉强站稳脚步,在他耳旁低语:“戏结束了,你该去看看翠西亚了吧?”

  “别命令我!”他冷冷地说。

  表演完,便是丰盛的筵席,维薇看着柯伦酒大杯大杯地喝、肉大块大块地吃,一脸的谈笑风生,她却只能肠胃翻扰,痛恨着眼前的一切。

  “你怎么不吃?”坐在她身边的柯伦生气地问。

  “血肉模糊。”她将视线对着一盘鹿肉说。

  “你下地狱去吧!”柯伦猛地站起身,将刀子往桌上一插,宣告似的喊道:“我有些急事要办。大家慢慢用,不醉不归!”

  在一片惋惜及欢送声中,柯伦匆忙的离去,仿佛他有一股吸引力般,维薇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长长的廊柱上摆满了火把,初春的夜极寒,她站在高处,只见柯伦的披风飒飒扬起,突然,他似有所感,回过头,和她在静默的黑暗中对视了好一会儿。

  她的心猛然一跳,恍若远处的星空有什么东西乍亮起来。她也终于明白,不论是过去或未来,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像柯伦这般,有着震撼她、影响她的强烈力量。

  此刻,她对他,就如芝芝对独角兽所说的:“虽然人们看不到你,但你在我心里,仍是最美。最真实的。”

  换句话说,虽然柯伦很坏,很丑陋,且满手的血腥,铁石的心肠,她依然爱上他了。

  多么悲哀又可怕的发现呀!

  在她握紧颤抖的双手时,波格走过来说:“柯伦对自己的妻儿向来是如此,你就别对他存什么指望了。”

  维薇把泪水吞进肚子里,没有说话。

  “维薇,我们离开吧!”波格对上回她在农庄过夜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不断地催促她。

  “不!我不能回到阿帕基城,又什么都没完成地离去,”她固执地说:“听我说,再两个月,朱尼士会到这里来,我们就有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维薇,你斗不过他们的!”波格苦口婆心的劝着。

  “至少我要杀了朱尼士,他是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她眼眸发亮地说:“只要能取了他的命,即使我死了都甘心;若没取他的命,我多活一天都觉得痛苦!”

  “维薇……”波格抓住她的手,柔情地喊着。

  “你不想帮忙就尽管走!”她抽回手冷淡的说。

  “我怎能不帮忙呢?你若不想活,我又何尝活得下去?”波格低声地说。

  维薇明白他想说什么,可惜她不爱波格,只视他为兄长;谁知她却偏偏爱上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柯伦,上帝呀!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呢?

  绝望

  恶魔的爪子露出恶毒的尖牙,

  想吸光我残存的圣洁血液,

  忽然听见了远方的浪涛声,

  让我想起了故乡湖衅的粼粼水光……

  我的灵瑰会飘向何处呢?

  春天过去,宾客渐散,阿帕基城也整个笼罩在翠西亚的死亡阴影中。

  有人说她是发疯,不小心坠楼而死,也有人说因为她痛恨柯伦,所以故意带着胎儿自杀身亡。

  但无论如何,柯伦仍是最不受影响的人。他向南收买意大利各邦及扩张地中海权,向北拉拢英、法、日耳曼的工作,从无一日中断。

  维薇并不常见到他,戏结束后,他并没有马上驱走剧团,反而豢养着他们,准备着四月要为朱尼士演出宗教圣迹的计划,他不再是热情的阿波罗,也不再是邪恶的柯伦,对于他,她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也许她不该再犹豫,应该拿出那封信和他摊牌,但此时正值翠西亚的丧葬其间,时机似乎又不太恰当。

  翠西亚的遗体被安放在家族的墓室里,送葬那日,据说场面十分冷清,哭得最伤心的是翠西亚的父母蒙德和娜塔,他们三个多月前才失去长子诺斯,现在女儿又香消玉殒,而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柯伦又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他们只能将苦恨埋在心中。

  !

  而柯伦,不用讲,仍是一脸的冷漠及不耐,人们还耳语相传着他已经在积极的物色第三任妻子,想从各地送来的名媛册中,找到政治经济利益最符合的新娘。

  第一次的珊雅,让他统一了义大利北部;第二次的翠西亚,则让他得到义大利中部。

  “这次他的目的也许是义大利南部,像威尼斯及坡里,都有很多待嫁的贵族小姐。”其中一派人说。

  “不!我猜可能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公主,因为公主的身分总是比较尊重一些。”另一派人说。

  这些讨论,在街巷间热闹的传开来,很快便掩过翠西亚含恨而死的凄凉和遗憾。

  一天夜里,维薇在睡梦中被一连串急促的钟声惊醒,大家全都紧张的奔到长廊上,寒冷的空气让人颤抖得更厉害。

  夜半钟鸣是相当严重的事,通常指的是火灾或敌人入侵,他们面面相觑,慌乱地打听实际情况。

  “是刺客,有人要暗杀柯伦邦主上!”举起火把的士兵由远方奔来说:“不过,天主保佑,刺客已经被抓到了,大家请稍安勿躁,都回房去睡觉吧!”

  “谁那么大胆,敢去刺杀邦主呢?”有人好奇的问。

  “是博恩·贝里特,翠西亚夫人的弟弟,邦主现在正在审问他。”那名士兵说:“好了,邦主不准任何人在外逗留,否则格杀勿沦。”

  博恩?那不是诺斯在米兰读书习艺的弟弟吗?他一定是听到姐姐死亡的消息,才愤而找柯伦报复的。

  “博恩·贝里特实在是太冲动了,他也不想想看柯伦是什么角色,现在好了,连他的命也要赔上了。”波格摇摇头说。

  “他只是太伤心了,我想,柯伦应该不至于要他的命,毕竟他是情有可原的。”维薇带着一丝希望说。

  “维薇,你怎么老是看不透呢?柯伦彻头彻尾就是个六亲不认,没心没肝的人。”波格忿忿地说:“我敢打赌,他绝对不会饶过博恩·贝里特的!”

  波格猜对了,第二天一早,当维薇推开窗台时,就看见博恩被绑在广场的木桩上示众。

  亚蓓走进来说:“博恩·贝里特好可怜,后天下午就要受绞刑。”

  “绞刑?柯伦竟然狠到这种地步?”维蔽惊愕地说。

  “城里的人像是一点部不意外,刺杀邦主可是滔天大罪呀!”亚蓓说。

  维薇急急的穿戴好衣物,往广场奔去。

  木桩前已围聚了许多群众,博恩双手被反绑、衣服碎裂,脸上仍是倔强和不驯的表情。看到他,维薇就仿佛看到诺斯,这么一个充满理想的年轻男孩,却很快就要结束他短暂的生命……

  旁边另外有士兵押着激动的蒙德和娜塔,以防他们扑向儿子大哭大闹。

  这时,瓦卡由翠绿色大厦中走出来,拿着一张手谕,大声念道,“博恩·贝里特,塞提城邦主之子,企图刺杀阿帕基王子,未来的义大利之王,因罪行重大,有危及教皇圣位及邦国和平之嫌,特处绞刑,以做效尤,后天正午执行。”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念:“蒙德贝里特,塞提城邦主,因年老力衰,又无子孙继其位,唯恐义大利中部会成为造反者的温床,因此,塞提城将由阿帕基王子接收,贝里特家族之人,从此不准再踏进塞提城一步!”

  维薇猛抬头,恰巧看见柯伦站在二楼的翠绿窗户旁,那神情活像他是主宰世界的上帝,随便找个名目,轻轻一挥手,就毁掉一个幸福的家庭。

  一切都是十年前历史的重演,就如她的家一夕之间被毁一样……

  恍惚间,她耳边传来孩童的声音,“如果我将要被吊死,我应该听见钟声敲响,一、二、三、四、五、六、七,这就是博恩的末路……”

  突然,满腔的悲愤淹过维薇的理智,加上贝里特夫妇的哀嚎,以及博恩采取了她该做而没有做的行动,今她也再受不了地冲向前去,抢了瓦卡的手谕,扬在手里,对着二楼叫道:”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在一阵混乱中,维薇被几名士兵抓进大厦里,及时赶到的波格在后面追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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