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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认的,以柯伦的气质和外貌来演太阳神阿波罗,绝对是再合适不过了,尤其他一站上舞台,融人戏里角色的热情爽朗性格,不再是平常的冷酷及阴阳怪气时,那股男性的魅力实在是无人能挡。

  波格很庆幸维薇演的是铁石心肠的黛芙妮,他可不愿意她和柯伦在舞台上大谈公主和王子的恋爱戏。

  幕的一角被掀开,维薇走出来问波格的意见,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善。

  突然,一阵铃铛声传来,一个褐发的瘦小女子由廊柱后跌撞出,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披散的乱发让她显得更不正常。

  她向维薇大喊着:“唱呀!再唱呀!我喜欢你的歌声,我也喜欢你的阿蒂蜜丝,你说不当男人奴隶,不受生育之苦,多好呀!再唱.再唱……”

  维薇被这突发的意外吓呆了,她根本不知道这女子是何许人也。

  蓦地,她身后传来一阵怒吼:“翠西亚,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

  翠西亚?诺斯的妹妹?柯伦的妻子?

  穿旧短裙、皮凉鞋,肩上搭着黄披巾的柯伦盛怒地越过维薇,他那属于阿波罗的高贵俊美,一下子戴上柯伦阴狠无情的面孔,显得极不搭调,在场的人全都吓得噤声不语。

  “啊!魔鬼!魔鬼!”翠西亚一见到柯伦,就失控的抱着头哭喊。

  “是谁放她出来的?”柯伦怒吼的声音几乎震垮屋顶。

  有几个侍女由廊柱后奔出来,浑身发抖地说:“邦……主大人,我……我们抓不住她,她……一听到音乐……就发疯似的冲过来……”

  “好!就先拖你们到地牢去,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柯伦毫不犹豫地下令。

  什么?就为了这小小的失误,就要处以那么重的刑罚?维薇震惊的暗忖。

  她见到侍女们灰败的脸色,连想哀求都出不了声的可怜状,也不知打哪来的冲动和勇气,对柯伦说:“为什么要罚她们呢?邦主夫人若是爱听我唱歌,爱看我们排戏,我随时欢迎她。”

  突然,整个大厅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只要在城堡内待得够久的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在柯伦面前插话,更不能去修正或反驳他的意见。

  维薇很快地便感受到自脚底泛起的寒意,她明白自己太过鲁莽,但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惯柯伦的残醋。或许是经历过大多劫难,生命对她而言恍若苟活,就像上回在澡堂里“大不了一死”的心态,她并不畏惧。

  只是柯伦的眼神冰冷得吓人,令她承受不住,于是她转身走向翠西亚,微笑地说:“我真的欢迎你。”

  好哇!她竟然还敢继续说?!柯伦的手渐渐紧握起来,难道她不怕上绞架,成了眼睛暴凸、舌头吐出的丑陋尸体吗?

  尸体?维薇变尸体……当这想法窜过他的脑海,反倒今他的眉毛不知不觉地皱起。不!如此美丽的女人,实在无法让人做出那种联想。

  这也是第一次,柯伦下不了手去处罚一个人,不仅是绞架,甚至是鞭打,关在阴湿的地牢的任何一种刑罚,他都迟迟无法开口。

  而此刻,他若坚持要鞭打那几个侍女,也就不得不处罚维薇;倘若不处罚维薇,则又势必要放过那些侍女。

  柯伦狠狠地瞪着那个替他惹来麻烦的女人,只见她正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翠西亚身旁,这使他想起十年前她护卫白马“巴腾”,甚至是帮助珊雅的勇敢模样。

  然后,莫名其妙的一念之仁闪过,他竟改变命令说:“这次算你们好运。快带夫人回房,好好看牢,若有下一次,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侍女们激动地在胸前猛画十字架,匆勿的把陷入惊吓的翠西亚带走,连头也不敢回。

  维薇看着可怜的翠西亚,心中充满悲悯,不料柯伦竟一个箭步冲过来,推着她跟踞后退,撞到廊柱。

  “记住,逆我者亡!”他说,声音并没有明显的起伏,但平静的语调却比扬起的怒吼更令人毛骨悚然,“我留你,是因为还要你演完这出戏,所以,千万不要再犯第二次。”

  他说完便大步离去,也表示排练结束,而什么时候要再开始,得凭他高兴。

  维薇整个人靠着廊柱,手脚虚软地不听使唤。

  “维薇,你吓死我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该和他正面冲突呀!”波格奔过来扶住她说。

  “他真可怕!我实在无法把他当成阿波罗,这戏我演不下去了!”维薇说。

  “演不下去就不要演。”波格轻声说:“今晚我们就走!”

  走?有那么容易吗?

  突然,维薇心中隐隐冒出一股怒气,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人,凭什么柯伦就高高在上,掌控其他人的生死大权,只因他碰巧生于欧泽家族,就能够恣意的作威作福吗?

  而她生于夏贝诺家族,就必须无条件的承袭一则则悲剧,一次次的灾难,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柯伦要她演完黛芙妮,她就偏偏不要!维薇想着,然后把身上的花环花饰全部扯下,只差没有用力踩碎它们。

  “维薇,不行呀!这些花是毁不得的!”亚蓓连忙跑过来,拾起一地的凌乱,深怕再次遭来灾祸。

  维薇发泄过后,不禁叹一口气。或许大家是对的,她手中的那封信根本对柯伦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么,她为何还不放弃呢?

  § § §

  柯伦一发脾气,果真好几天不再出现。

  剧团内人心惶惶,不知下一步是什么;而被召来赞助的音乐家及吟游诗人,整天哀声叹气,因为现在正是一月天,他们害怕表演取消后,会被逐到外面的天寒地冻中。

  所有的人中反而是维薇最沉得住气,因为多年来,她己早学会等待,并且已够冷静得不对命运妄加臆测或彷徨。

  她仍旧编她的戏,设计她的戏服,发明一些小道具,而最大的乐趣,便是听亚蓓打探来的有关欧泽家族的蜚短流长--

  “翠西亚夫人好可怜哟!柯伦根本不当她是一回事,只把她看成生育工具。大家说,等孩于生下来后,她恐怕就要被‘休’回家了。”

  “柯伦的第一任妻子珊雅也是同样的命运,只是她在生孩子的过程中死了,所以,翠西亚夫人好怕自己也捱不过去。”

  “在城堡中,真正的女主人其实是泰瑞莎,她是瓦卡的妹妹,柯伦母亲的贴身侍女,很早以前就成了柯伦的情妇。

  她一直想当上欧泽夫人,可惜出身不够好,所以她很仇视柯伦的妻子,想尽办法让她们不好受,在城堡内可嚣张极了。”

  泰瑞莎?维薇曾见过她几次,是个没啥笑脸的冷漠女人,其实她和柯伦倒是挺相配的一对,只可惜柯伦不把她放在心上。

  可以说,在柯伦身边的女子,人人都是堪怜的。

  忐忑不安地熬到第四天,柯伦终于打破僵局,他派了一辆马车来接维薇,但却不说明目的及地点。

  波格十分担心,恨不得能够跟着她一起去。

  “这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是柯伦的领地,他若要杀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维薇安慰他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波格欲言又止。

  维薇明白他忧虑的是什么,她自知自己是个美丽的女人,曾受众多男于的爱慕;但她也认为,柯伦在澡堂那暖味的情形下却没有强占她,就表示他对她无意。

  何况,以他的财富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会唱歌跳舞的吉普赛女孩而已。

  “我猜只是剧团的事吧!”维薇说。

  事实上,她也希望柯伦快快息怒,让她再有机会取得他的信任。

  马车驶离城堡,迅速地穿过贝壳广场。

  十年不见的阿帕基城改变了许多,中间雄狮咆哮、百兽朝拜的喷泉加宽整建,可容纳几十人下水都还有空间;镶着翠绿玻璃的大厦和白玉色泽的宫廷,都维持着往日耀眼的光芒。

  还有刻镂着如蕾丝的钟楼,曾是她最喜欢的建筑。

  当然,柯伦要的不是只如此,他还大兴土木,盖一座以粉、绿、白等珍贵大理古为主要建材的新教堂,足以傲视全欧洲。

  据说,这是为了朱尼士登上教皇、柯伦成为意大昨国王这两项荣耀而准备的。

  马车行经广场最暗淡的一角,她又看到绞架台,由原来的四个,增加到六个,所有的可怕记忆,又亘直刺到她的心上。

  不!再美好的景致,都洗不净那暗藏的血腥呀!

  维薇用手帕将脸遮住,不敢再触景伤情。

  当她觉得已逃避得够久时,便抬起头向外望,可看到竞是她更熟悉的一条路!

  她再也顾不得沉默,大声的问着马大说:“我们要去哪里?”

  “夏湖农庄。”马夫口答。

  夏湖农庄?她童年生长的地方?柯伦为什么要选在那里见她?莫非他知道某些内情?

  维薇冷静的心开始紊乱了,不仅是因为即将要回到那连梦也不敢梦到的大宅,还因为柯伦那不知名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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