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石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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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儿对母亲的回忆及找人并没有兴趣,她看着钟,迅速地把老花眼镜、书报及手工艺品准备齐全,好让母亲能打发这漫长的一天。

  芝秀念了几声经,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哦!今天医院的廖小姐会来探访,果汁好像没有了,我待会儿去买。”

  不!我去买!这儿你人生地不熟的,少下楼为妙,否则又惹麻烦。”斐儿像哄小孩般的说。

  她拿起皮包,正要出门,芝秀又说话了,“小心外头的那些男人呀!他们全都可恶透顶,总是要让你等,等到蚀髓化骨,连在你身边多守一天都不甘心。所以,不要理他们,你现在年轻漂亮,一旦沾上他们,马上会腐化摧朽得比什么都快……”

  斐儿不等母亲说完,就把门关上,走到电梯处。

  芝秀就是这点颠三倒四的,她住在疗养院时,就有一点精神分裂的倾向,但这几年,除了前一阵子的中风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医院的廖小姐是做心理疾病追踪的,原本健保早就停止了,但斐儿自己付费,让她继续来。

  买了果汁,上下跑一趟,去公司就有些迟了。

  她穿梭在人群中,加快脚程,她虽乖张得不近情理,但对职责之事,却从不马虎,就像对母亲及每一份工作一样,她也不知道这是遗传到谁,但绝非来自她对生活无能的亲生父母。

  她正等着红灯要过马路时,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她日前的顶头上司陈泰钦探出头说:“兰小姐,上车吧!”

  这种“巧合”并不是第一次了,以直觉过日子的斐儿,才跟他工作几天,就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

  “又要麻烦你了。”她朝他颔首,很端庄地坐上车。

  陈泰钦立刻漾出一脸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像个健康的大男孩,单纯而没有心机。

  斐儿从不刻意做什么,但她的冷淡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会自动吸引上些浪漫多情,比较没有恋爱经验的男人;而当他们表现出满腔的热情时,她也不会拒绝,反正她只会获得,而没有损失。等到事情决要失去控制时,自然会有人来阻止,那些护子心切的父母,都不希望有个坏女人来当媳妇。

  至于她,得了一些好处,便会“放掉”那些男人。

  陈泰钦很可能是她下一个猎物,见他正不知死活地高谈阔论着,眼中充满着仰慕和愉悦,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冷笑。

  她可是连一根手指都没动,全是他们自己跑来的,能怪谁呢?

  * * *

  海粟是昨晚搭机回台湾的,因为时差,他一夜未眠,天未亮,就在台北静寂的街头晨跑,眼里迎着的是灿烂的朝阳,内心却是满布令人心浮气躁的烦闷。

  都是兰斐儿惹的祸!当初他就不该有那一念之仁,让她又在自己的方圆五百里之内出没,弄得他的日子频频生波。

  就光是把她调进总公司一事,便费了他一番功夫。

  首先,他就必须说服叶盛年,从婆婆妈妈的家庭幸福危机,到事关重大的桃园工地问题,海粟是黑脸白脸交替,才让这姻亲兼结拜兄弟的三姐夫哑口无言,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

  “斐儿实在是个好秘书。”叶盛年末了还不舍的说。

  “她大概也是好情人吧?”海粟用试探的口吻说。

  “你可别冤枉人!”叶盛年立刻反驳,“我和她可没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斐儿不是那种人!”

  海粟听了,不知怎地宽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仍不置可否地调侃道:“拜托!你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力,怎么可能连一点‘好处’也没捞到?我不相信!”

  叶盛年做出一个厌烦的表情,“斐儿给我的‘好处’是你们猜不到,也看不出来的。”

  这又教诲粟的脸垮了下来。叶盛年是什么意思?难道斐儿也勾引过他?让他吻她、碰她,并充满遐思和幻想?

  海粟努力的忍着心中莫名的愤怒,不再追问下去。他是往大局面,朝大方向走的人,不屑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只要保证斐儿以后不再和叶盛年有瓜葛,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第二个他要应付的人,就是三姐宝文。他必须用措词很委婉,表面很合逻辑的说法,来让她同意他的处置。

  “什么?你不但没赶走她,还调她到总公司?”宝文表现出他预料中愤怒的反应。

  “她是个麻烦的女人。”海粟说:“如果我直接辞退她,她会大声吵闹不说,若她到别的公司,也难保不会和姐夫再藕断丝连,所以,我干脆把她往上调,以便就近监视。”

  宝文是个想法单纯的人,只要弟弟保证,她虽然不乐意,也不再罗唆。

  第三个他要交代的人是德铃,因为公司各部门秘书的人选,一向是由她甄试,如今他突然介绍个人来,难免有他最忌讳的假公济私之嫌。所以,他一再强调,斐儿是叶盛年由下往上大力推荐的人,应该是可用之材。

  当然,有关的种种内幕,他也要当事人三缄其口,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谣言及风波。

  于是,斐儿就很顺利的在三星期前搬了新家,升了新职,他把她特意安排给企划部门的经理梁捷明,因为他这少年时期就熟识的好兄弟是个同性恋者,对女人没有兴趣,必能逃过斐儿的魔掌。

  海粟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了,于是安心的飞到美国去处理当地的事业。

  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前几天打电话给德铃,顺口提到斐儿说:“企划部的新秘书如何?合不合捷明的意?”

  “我已经把她调到电脑部的陈经理那儿去了。”德铃回答。

  陈泰钦?那小子可是公司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耶!不但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家世好、学历高,又年轻有为,斐儿不把他一口吞下才怪。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海粟生气地问。

  面对他的怒意,德铃不急不缓地解释。“我上周末碰到宝文姐,她把你调动兰斐儿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我了!”

  “真是个长舌妇!”他忍不任骂一句。

  “咦!倒是你,我是秘书的总管人,为何要瞒我呢?”德铃稍露娇唤地说:“或许以女性的角度,我有更好的办法呢!”

  “你所谓更好的办法,就是将兰斐儿调到陈泰钦的手下?”他质问地说。

  “你把她放在梁经理的部门,我才纳闷呢!”德铃就事论事的说:“按宝文姐的说法,兰斐儿有意勾引叶老板,就显出她感情上的空虚,而你居然让她跟一个同性恋者共事,不是让情况更糟糕吗?因此,我才想到陈经理,他未婚,条件又好,若能转移兰斐儿的注意力,不是皆大欢喜吗?”

  “兰斐儿开始‘勾引’陈泰钦了吗?”他咬着牙问。

  “他们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很难不引起火花。”德铃得意的说:“现在陈经理常常接送兰斐儿上下班,动作够快吧?你们不用再担心宝文姐的婚姻问题了。”

  去他的俊男美女,他太知道斐儿的魅力,只要她肯用心,男人连心和肝都会掏出来无条件的献给她!

  陈泰钦是个优秀的电脑人才,他可不希望某人的辣手摧“草”,比公司失去一个前程看好的明日之星。

  这些,他都无法对德铃言明,只有匆匆的赶回台北.当面弄清楚斐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与海粟的车到了停车场,脚才跨出两步,就见到陈泰钦和斐儿这“小俩口”亲亲热热地迎面而来。他们两人,男的一身西装笔挺,女的一身浅蓝洋装,站在一起,活脱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金童玉女。

  海粟的脸变得极黑,简直要气炸了。

  陈泰钦一看见他,忙说:“老板,你回来了呀!’”然后嘴咧很大大的,一张脸笑得像是一副无药可救的笨样子。

  而斐儿则别来无恙,仍是那解冻不了的霜气,她胸前还捧着一束粉白色的小花,新鲜且尚带着朝露,更衬得她姿容动人。

  “没想到你会喜欢花!”海粟口气酸酸地说。

  “是我买给她的。”陈泰钦在一旁喜孜孜地说:“你不觉得斐儿就像晓雾里发出清香的玉兰花吗?”

  该死的玉兰花!海粟根本不理会陈泰钦,硬是插进两人中间对斐儿说:“我以为你很实际,不会接受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礼物,”

  “我接受,是因为那个卖花妇很辛苦。”斐儿淡淡的说出事实。

  “哦?你还有同情心?我一直认为你的心肠很冷硬呢!”海粟挑挑眉说。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斐儿没啥情绪起伏的回答。

  被冷落在一旁的陈泰钦,实在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想插嘴又找不到机会。走到电梯前,那两人的谈话结束,当他想表达一点自己的意见时,又有谁人赶上来和海粟大小声招呼着。

  电梯内,大家习惯性地保持安静。海粟站在最里面,还不忘把斐儿拉过来,将陈泰钦隔立在另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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