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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决定,名为进修,实际上是自我的流放,是一种惩罚、一种逃避,也是一种追寻。

  ”何水洲叹一口气,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电话铃声便响起,那一头有人用英文说:“‘我可以和丹尼何说话吗?”

  丹尼是何永洲的英文名字,他说:“我就是。”

  对方立刻改用中文,“永洲,我是小叔叔,从矽谷打来的。”

  “哦!小叔叔,有什么事吗?’何永洲问。

  “岳海粟刚才打电话到我这儿,说有紧急事件要迅速和你联络。”何舜浩说:“他留了一个号码,你现在打去,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他。”

  岳海粟?莫非是雁屏的事?何永洲兴奋地抄下电话。

  “永洲,”何舜浩又说,“你暑假不回台湾,总不会连西岸也不来看看吧?”

  “我恐怕走不开。”何永洲说。

  “天底下没有走不开的事。”何舜浩顿一下文说:“你爸妈对你这次的‘进修’很不高兴,我是不予置评啦!不过,我期待我们何家能出第二个部长,甚至院长喔!”

  “那我就更该‘进修’了,不是吗?因为博士是部长及院长的必备条件。”何永洲打哈哈地说。

  “你在哈佛读的就是‘法学博士’,不需要再修一个什么科学博士吧?”何舜浩说。

  “多多益善嘛!”何永洲笑笑回答。

  和何舜皓闲聊完,他马上冲到停车场,找放在车内已极少使用的行动电话,就在暑热的天气下,播号码找岳海粟。

  铃声一响,岳海粟那特有的粗哑嗓音立即传来,

  “是永洲吧?若不是,请挂掉,我正在等他!”

  “嘿!少拿你那一套狮工作风来对我!”何永洲说。

  “你说的可是非洲原野的狮王吧?!”岳海栗大笑着说。

  “当然啦!我哪敢说是动物园里那些只剩交配功能的狮王呢?”等他笑完,何永洲又接着说:“你急着找我,是不是和雁屏的事有关?”

  ‘怎么?什么时候我们哥儿俩的交情只有一个程雁屏可说了?”岳海粟故意嘲笑他。

  “海粟,别再卖关干了。”何永洲不耐烦地说。

  “好吧!不过,你先别高兴,有消息不见得是好消息。”岳海桑正色说:“事情是由程子风开始的。”

  “程子风?他落网了吗?’何永洲问。

  “不!是黑道的人先找到他。”岳海粟说:“他身怀巨款潜逃,本来就是各方觊觎的对象,前几天他在北加州的隐居处被绑架,勒索信寄到洛杉矾他三老婆处。他王老婆束手无策,找刘家志帮忙,刘家志找我,我就找你。”

  “警方知道了吗?”何永洲又问。

  “我们还没报案,他三老婆还在犹豫。”岳海栗说。

  “他们如果不让美国或台湾警方插手,我们也爱莫能助,黑道的人,自有他们的制裁行动。”何永洲冷冷的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岳海粟又说:绑架信上要求一百万美金的赎款,而且只能程雁屏送去。”

  “雁屏?她在美国?”何永洲惊喜地说。

  “没错,而且现在正飞往旧金山。”岳海粟回答。

  “那我也马上到旧金山去!”何永洲急急地说:“记住!在我到达之前,千万别轻举妄动,更不能让雁屏去送那该死的赎金。”

  “你以为我打电话给你是做什么的?”岳海票反问。

  何永洲没时间再和他鬼扯,立刻关上电话,发动汽车引击。真糟糕,他还必须回公寓一趟,或许下次他应该在车上放个行李箱,以便能随时旅行,就像Qo七一样。

  唉!他一想到能再见到雁屏,又不禁心选神醉起来。她永远有这个魔力,能让他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别来可无恙?

  雁屏由旅馆的电梯走出来,她一身素净的白短衫和牛仔裤,头发变长了,扎在脑后,刘海已不在,迈出秀气的领头,整个人少了“娃娃”的味道,却多了一种深度的美,一双眸子更浓更黑,像月下的猢,微波如叹息。

  何永洲看见她,情难自禁。她变瘦了,甜甜的笑容不再,纯真的模样不再,他特别注意到,她的左手腕戴着米色的表带,右手腕则系着一条不太显眼的银锭,他知道那是什么,心又止不住如针刺般的绞痛。

  雁屏走过铺着地毯的大厅,先看到的是两个身高相当,都很魁梧精壮的男人。第一个浓眉大眼,理三分头,晒得一身古铜色,俊得有些邪。

  简秋华介绍说:“这就是刘家志。”

  哦!是让父亲又爱又恨的义子。

  雁屏很大方地伸出手说:“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刘家志也不禁对这听了好几年的神秘五小姐多着几眼。

  另一个人,雁屏不会形容。他长得很怪……呃,也不是怪,事实上,他的五官都很好,只是排在一起让人有一种压迫感,简单一点说就是很性格,带着看遍五湖四海的沧桑。

  他主动说:“我叫岳海粟,家志找我的理由,是因为我对这儿的华裔帮派很熟。不过别误会,我本人不属于黑社会的,我老爸也不准。”

  雁屏也很有礼貌地和他握手。

  “他父亲是警察局的局长。”一个潇洒斯文的男人由盆景后面现身。

  雁屏倒抽一口气,竟是何永洲,十个月不见的何永洲!

  “你……你来做什么?”她的心情一下子混乱起来。

  “我对你父亲的案子最了解,不是吗?”何永洲用极温柔的眼光看着她说:“你好吗?雁屏。”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对另外两个人说:“我不要他加入讨论,这不干他的事,也对他没有好处。”

  雁屏的态度刺伤了何永洲的心,他说:“怎么不干我的事?今天你父亲的遭遇,虽是咎由自取,但也有部分是我引发的,我当然要负责到底。”

  雁屏不理他,转而求简秋华,“妈,你去跟他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不想再害人了。”

  何永洲原本对两人的重逢抱有很大的期望,在飞机上就幻想着各种喜极而泣的场面,绝不是眼前雁屏的冷漠及排拒,她甚至不愿正眼看他。

  他方寸大乱的说:“雁屏,我明白你还在怪我、恨我,是我不好,不曾设身处地为你想,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不!我没有怪任何人。”雁屏急急地说,还用手势强调,“真的,这次家父出事,家母实在不该惊动任何人。我晓得刘先生是好意,但家父一定不愿你介入;还有岳先生,你有警察的背景,恐怕会让事情更复杂;而你,何大哥,你还嫌被我们害得不够惨吗?为何还来趟这淌浑水?”

  一声“何大哥”如天籁之音,抚平了何永洲的沮丧。他说:“雁屏,你不懂,事情早就在你父亲携款潜逃时就变得很复杂了,我猜他在逃亡的过程中并不好受,而且这次的勒索也非第一次了,对不对?”

  “没错。”回答的是简秋华,“这几个月来,黑白两道的人都在连他,有一回车库还被放了炸弹,不但害我们居无定所,连我妹妹也被迫搬家,过着躲藏的生活。我还劝过子风,不要贪那些不义之财,不如早点投案算了。”

  “爸一定不愿意的。”雁屏说。

  “现在也由不得他了。”岳海粟说:“绑架者要受美国法律的制裁,而你父亲有许多刑案在身,也必须引渡回台湾,所以警方的介入是必要的。”

  “不!绑架的人要求不能报警的,否则我父亲会有生命危险。”雁屏说:“我不要警方知道,连你们也别插手,我就照他们所说的,一个人带钱去就够了。”

  “雁屏,你在拿你的命开玩笑吗?”何永洲着急地说:“帮派份子各个心狠手辣,说不定拿了钱就杀人灭口,你绝不能单独前往!”

  “你忘了吗?我就出身在帮派家庭,所谓的老鼠生的孩子就是老鼠,蛇养的女儿就是蛇,我还会怕他们吗?”雁屏冷冷地说。

  “去他的!你为什么要记得我所说的混帐话?我错了好不好?我才是蛇,才是老鼠,不是你……”何永洲涨红脸说:“总之…总之我不能让你去。”

  雁屏想再狡辩,但一直沉默的刘家志突然说:

  “五小姐,永洲说的没错,义父这件事是典型的果吃黑,弄不好是好几条人命,冲动不得的。我想,你还是听听我们的计划吧!”

  岳海粟指着大厅桌子上的一张地图,要大家坐下来说:“歹徒要求交款的地点是旧金山往东走的一片谷地,我有个朋友傅尚思恰好在那儿拥有许多牧场和果园,我请他绘制了更详细的地形及路线图,有助于我们解救人质,再将歹徒一网打尽。”

  刘家志继续指着上面的一条黄线解释,最后他说:“我只是不明了,为什么歹徒指定要五小姐去?”

  “她当然不能去!” 何永洲再次强调。

  “我当然要去,不然你们的计划再好也没有用。”雁屏倔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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