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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无助又慌乱的雁屏终于听懂这句话了;立刻到餐桌把昨晚忙到半夜的一叠文件递给何咏安。

  “谢谢你,我还是觉得你很面熟。”何咏安说完,转各何永洲,带着警告道:“我今天没空,以后再和你谈!”

  一团混乱后,是突来的安静,雁屏很庆幸何咏安没认出她来,而何永洲则埋怨的说:“现在台北的女人很凶悍,一有事就哇啦哇啦大叫,非要男人俯首称臣不可,若有不从,就骂我们是大男人主义…”

  他看了雁屏一眼,泛开笑容说:“当然,你是例外,是夏天里的一股清流。”

  雁屏没心情去论什么清流,反倒很忧虑地说:

  “很抱歉,我叉让你的女朋友误会了。”

  何永洲就爱看她为他伤神烦恼的样子,故意说:

  “没错,你又害我去掉一个女朋友了!

  “应该不会吧?上回那位陈小姐我没机会解释,这回的这位小姐,我可以当面说清楚的。’她赶紧说。

  “有些事是愈措愈黑的!’何永洲不置可否,看着时钟说:“我得去开会了,你也该去‘上班’了吧?”

  “反正那是自家的公司,去迟了也无所谓。”雁屏慢慢的擦桌子说。

  何永洲曾问她日夜两份工作会不会太累,她则略微提到是家族事业,而他也守信用地不再追问。

  送走何永洲后,她一边将他付的薪水封在捐献袋内,一边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她怎么老带给他麻烦呢?以后可预见的是更大的灾难。

  她轻轻关上公寓的门,把钥匙放在皮包内,每一回她离开,总想着不该再来了;但每天五点一到,她就又会迫不及待地往这里出发。

  她真不懂,上天为什么要安排两个注定敌对的人相遇,还要彼此地友好呢?

  何家的周日午宴,曾在社交圈盛极一时,当年很多闻人名士都曾为座上客。但随着时代转变,政治图的重新组合,人老的老、散的散,何家午宴已不复昔日盛况。

  然而,何舜渊和李蕴夫妇仍坚持这项传统,只要他们在国内的日子,必会在周日中午开放正式的餐厅,比用酒席摆桌,除了要求儿女回家外,还偶尔邀请一些亲近的好友来话家常。

  今天算是规模较小的家庭宴,唯一的外人是丁华心,其实她也不算外人了,她是何咏安的私人助理,也是何永旭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何家早就视地为家中的一份子。

  大家准时围坐在红木镇象牙的大圆桌夯,等着管家—一上菜。席中年纪最小的是何永旭的儿子何世轩,才十五岁,他其实比较喜欢和同学去吃汉堡或披萨,但生为何家长孙,他很早就知道责任的重要性。

  在上完第一遭冷盘“水晶金盅鸡”后,何舜渊习惯性的开始询问各人的近况。首先是长子:“永旭,你和厂商半导体的合作计划,进行得如何?”

  何永旭不疾不徐地回答说:“很好,下个月我要到日内瓦开学术会议,还可以得到更多的赞助。”

  “你怎么东一个会、西一个会,老开不完呢?”何咏安发言了,“我以为你暑假不上课了,就能够和华心谈谈婚事。”

  丁华心轻轻放下筷子,保持一贯平静的笑容。

  “我有提到婚事吗?”何永旭微皱眉说。

  “你是该提婚事了。”李蕴看着他说:“你和华心也交往近一年了,不是吗?”

  “十月就满一年了。”何咏安热心地说:一我看就在我大选之后,圣诞节怎么样?大哥,你可不许再安排会议了喔!”

  何永旭迟疑一下,尚未回答,第二道“八宝鸭”便端上桌,话题很自然的转到何咏安的选举和她三岁的女儿婷婷身上。

  到了第六道菜时,终于轮到何永洲。

  已经对这弟弟隐忍好几日的何咏安,立即发难道:“别提了!他把我才刚介绍给他的女朋友气跑了。”

  “刚好,反正我也不喜欢她。”何永洲自顾自的吃着菜说。

  “怎么回事?雅贞看起来很不错呀!”李蕴说。

  “妈,这就要怪你的宝贝儿子了。”何咏安继续说:“他把一个年轻助手妹妹留下来过夜,被雅贞看见误会了,他老兄竟然也不会道歉解释,人家女孩子自然不理他啦!”

  “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错!”何永洲哼地一声说:“那天我们工作太晚,我不放心助手她一个小女生回家,所以就让她在客房睡了一夜,这叫体恤民情,有何不对?偏偏被雅贞说我们不清不白,足见她目光短浅,思想狭隘!”

  “你还敢说她?我偏有证据,还要我抖出来吗?”何咏安气呼呼地说。

  “振邦,何咏安在你家也是这样东管西管的吗?”一旁的何永旭插嘴问妹夫说。

  “呢!不予冒评。”振邦做个封嘴杀头之状。

  大家心领神会地笑出来。何舜渊则严肃地说话了,“咏安,别把你在立法院的那一套带回家来。永洲,你现在已是公众人物了,不要随便留人过夜,也不能再不拘小节,免得落人话柄,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父亲都用上这种训诫的语气了,何咏安和何永洲只有点头称是,一顿饭才又和和乐乐地吃完。

  饭后,何咏安连女儿也不顾,就紧迫盯人地把何永洲“架”到书房去。

  “我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你的人。”她一开口就说:“我只想问你,你的助手小雁是不是在溪头误上你床的那个女孩?”

  “你想起来了呀?”何永洲故作不在乎地说。

  “怎么那么巧,又让你碰上了?”何咏安怀疑地说。

  “一点都不巧,我是和她一路搭公路局车子回台北的。”何永洲省略了中间一大段,继续说:“她是个身世满复杂的女孩,家庭不太正常,我怕她误入歧途,所以让她替我工作,事情就这么简单。”

  “是吗?这一点都不像你喔!”何咏安打量着他说:“我晓得你是很有侠义心肠,但把一个女孩子放在家里……不太对劲喔!”

  “姐,你也别开始‘目光钱短、思想狭隘’,好不好?”他一脸无辜的说:“我一直把小雁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她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所以我用这种方式帮助她,你别太大惊小怪了。”’

  “不是我大惊小怪,你现在的反毒工作,牵扯到三教九流的人物,十分敏感,一切还是以谨慎为前提。”何咏安像想到什么的说:“对了!你那天去开会,具有大陆公安局的情报传来吗?”

  “这属于极机密的。”何永洲说:“我只能说,这次大陆要抓的大毒枭孙德虎,正好是北门帮程子风的师父。据说,他们达成一项市价值两亿台币的海洛因交易,两边政府都希望能一举擒贼,人赃俱获。如果可以成功,是反毒工作的一大胜利。”

  “太好了!程子风这只老狐狸,漂白能力一流。一清专案清不掉他,扫黑行动扫不掉他,希望这次大规模的反毒行动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彻底击垮他。”何咏安激动地说:“若被他选上立委,还真是全台湾人之耻呢!

  “你放心,这次我们不但要断他前程,还要断他后路呢!”何永洲自信满满地说。

  他们又谈了一些话,直到婷婷吵着要找妈妈。

  何咏安抱着女儿离开书房前,突然又回头对何永洲说:“我还是觉得小雁不对劲,你从来没有想要过妹妹的,连个干妹妹也不认,不是吗?”

  何咏安一下子又绕回这话题,让何永洲一愣,好一会儿理不出个头绪来。

  为什么女人总爱把事情加一堆细节未支呢?像一直不肯说出其姓名的小雁,像爱追根究抵的何咏安……

  好,他不能否认自己对小雁的感觉和方式是有些不寻常,但又如何呢?总有一天,他会仔细分析,再一并解决她的事。然而,不是现在,因为现在他有太多优先要处理的任务了。

  程子风坐在意大利进口的皮椅上,翻着手中一张张的彩色照片,里面的女主角全是雁屏,男主角则是不时在媒体上看到的何永洲。

  有些是雁屏出人他的公寓,有些是他们并肩而行,没什么煽情或精采的画面,所有的镜头只标明他们认识。然而,她手上的钥匙,隐含着他们交情匪浅的暗示。

  程子风看完一张,就递给蔡明光一张,他表情不变,但蔡明光的脸则僵硬起来,眼神一次比一次冷酷。

  寂静中只有程玉屏微笑着,一脸的得意洋洋。

  “你怎么会想去跟踪你妹妹,又拍照呢?”程子风抬头问。

  “因为我好几个晚上去找她,她都不在,而且问原因,她也说得吞吞吐吐的,我就晓得有问题。”程玉屏表功地说:“嘿!没想到她居然和何永洲在一起,那是我们的敌人耶!好在我发现得早,不然我们北门帮的‘公主’私通串敌,把我们程家给卖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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