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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客房。”她咬着唇说。

  “我说过我们要同睡一张床,你忘了吗?”他语气凶狠地说,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快把东西搬过来。”

  月柔呆呆站在原地,依然咬着唇。

  “拜托你别再咬了,它又要流血了。“他似乎无法忍受地说,表情和态度都表示了他的绝不妥协。

  半晌,她只好认输地到客房拿她一个旅行袋里装好的衣服。回到走廊,他仍霸在卧室的门口,双臂横卧胸前。面容严肃,像一尊雕像,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月柔深吸一口气,尽量缩小身子,从他面前经过,脸仍不争气地红了。十年前他们是有过肌肤之亲,但少年不解事,她对他的身体还是模糊懵懂;如今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比以前更健壮、更具阳刚味,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侵略性,对她而言,和面对陌生人几乎没有两样。

  “就这么一点?“他的声音中又有新的怒气。

  “我想也许两三天就结束了。”她诚实地说。

  他旋风般地冲过来,抓住月柔,两人重心不稳,全跌到柔软的床上,他压在她身上,恨恨地说:“两三天?我辛辛苦苦布置这一切,就只值两三天?你以为我在做什么?玩家家酒吗?”

  月柔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在他结实的肌肉与纯男性气味中,她隐约想起一种属于久违记忆里的感觉,像骑机车地紧贴着他的亲密,像做爱后在黄昏的相拥而眠。她双眸明亮地看着他,眼波盈盈流动,两颊如醉酒般酡红。

  “该死!”他吼一声,突然低头吻下来,由用力到轻柔,又轻柔到用力,辗转品尝着。

  月柔努力克制自己,但那深埋多年的情欲又被唤起,她任他耳鬓厮磨,任他为所欲为,不由自主如花绽放般迎着他,如此熟悉自信。直到她衣衫和,感到他的手碰到她裸露的胸部,她才夺回一丝理智,奋力地想推开他。

  荣轩仰望高涨,肌肉僵硬,但仍感受到她的抗拒,于是气喘喘地放开她,坐在床沿。

  月柔赶紧遮掩自己,忽然想到曾在腹中存活过的孩子,没经思考地脱口而出:“你有没有准备好什么预防措施?”

  “什么?”他眯起眼,不解地问。

  “避孕!”她快快丢出这两个字,她必须保护自己。

  他身体一僵,脸上浮出危险的神色,他说:“你似乎很有经验了……”

  “我……只是不想怀孕。”她往后退,陷在床中央。

  他一转身又扑向她,把她嵌得死紧,两人身体密密相连,连一丝气都透不过。每一句由他胸臆中传出的话都重重地撞击在她的心上:“这些年你又经历了多少男人?日本的新女性主义、美国性开放的社会,以你的美貌,很多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对不对?在我之后,你总共有多少个男人?”

  “不干你的事!”月柔全身无力,嘴上却倔强。

  “现在却干我的事!”他有些粗暴地说:“不论你有多少男人,我统统要将他们由你记忆中抹去,从头到尾就只准我一个人,你明白吗?”

  他的唇如狂风暴雨般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处,留下一道道火烫的痕迹。她的每一个抗拒,都变成彻底的投降与开放,使双方的肢体更赤裸更交缠。

  他几乎失去理智了,月柔是十足的女人了,比以前更丰润柔软,所有的稚嫩青涩已不存在。那如丝的秀发,那散发着的芳香的柔滑肌肤,那充满感情的绝美脸孔,那令人销魂的纵情缠绕,在在使他如痴如狂、情难自禁,只差点没将她用力揉碎。

  “说,你是我的。”他的唇在她唇上。

  “我是你的。”她昏昏地说,可以尝到他的汗水。

  她在他的忘情中轻叫一声,如此惊人的力气,却能在最后一记得变得无比温柔,她轻颤着,只能凭本能迎合他,直到两人在激情之中忘了一切。

  他伏在她胸前,久久才说一句:“放心,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月柔太累,无心去分析这句话,两人倒头便睡,连澡也没洗,消夜也没吃。半夜她醒来几次,总见他不是手就是脚在她身上,他热烘烘地体温烘暖着她一向冰冷的四肢。

  微曦初透的清晨,他热情的吻又将她吵醒,用他似无止境的精力,和她云雨缠绵,这一回他轻柔缓慢多了,弄得月柔忍不住唤着他的名字。

  再一次醒来,已是太阳高挂,她睁开眼,恰好荣轩由浴室出来,西装领带全部穿齐,又是一副精明干练的商人模样,找不出昨夜的温柔、愤怒或……激情。

  “今天下午搬家公司会一搬我的东西,也顺便去搬你的,我会再和你联络。”他很客气地说。

  “好。”她低声说。

  月柔不敢看他,将自己包得严密,仍挡不住脸上身上的滚烫。没听见他反应,转头一看,他已下楼,月柔赶紧下床,梳洗一番,也跟着下楼。

  他坐在客厅看报,见了月柔便说:“冰箱没菜,我们出去吃早餐,然后我送你上班,你要去花圃不是花坊?”

  “我自己可以搭公车。”她说。

  “花圃不是花坊?”他又重复一遍。

  “花坊。”她不想一早就争辩。

  他们在路上随便吃了烧饼豆浆,他西装革履,她一身T恤牛仔裤,很不协调,却谈着一般的家务事。

  “晚上有空,就去买一些民生用品。”荣轩说:“有没有需要请个清洁煮饭的女佣?警卫小李会介绍。”

  “不用。”她连忙摇头。“这点事我做得来。”

  他以为他们是寻常夫妻吗?她心情复杂地想。尽管经过了昨夜,她仍然觉得有陌生感,荣轩和十年前是多么的不同呀!在行为、谈吐、态度……甚至做爱,都改变许多。是因为他成熟的男人,而她是成熟的女人吗?

  唯一不变的是,她仍那么容易受他诱惑,为他所左右。她几乎要分分秒秒提醒自己,他是为复仇而来,他是敌人。

  他送她进花坊,牵她的手仍不放开,明雪看见他,脸上嫌恶的表情一点也不掩饰。

  “月柔,他没有打你或虐待你吧?”明雪直接问。

  月柔瞪她一眼,荣轩不为所动,反而在她脸颊亲一下,若无旁人的说:“我会打电话给你。”

  看他走出店门,回到车上,驾车驶离,月柔发现自己竟开始想念他了。

  “月柔,你还好吗?”明雪仔细审视她。

  被她看得心慌,月柔故意东忙西忙,“别大惊小怪好吗?”

  “什么大惊小怪。”明雪说:“我可是急得夜都没睡好呢!”

  “事情已成定局,你就别再操心了。”月柔说:“郑荣轩不会虐待我,等他觉得报了仇,自然会放了我,那里大家都安全了。”

  “但是你呢?我就不信你能全身而退!”明雪说:“你毕竟不是沈端仪,换男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你保守清纯,搞不好还是处女,这……这不等于毁了吗?”

  “明雪,我没有你所想的保守清纯。事实上,我也不是……处女了。想想看,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又在美国念那么久的书,怎么可能像一张白纸呢?”月柔试着安抚她。

  “以前在学校,大家都说你很神秘难懂,我还不信呢。今天看来,你果然藏了不少秘密,你真的不是处女吗?”

  “我骗你做什么?”月柔忙说:“明雪,我会答应郑荣轩这种事,就表示我能应付,不要紧张兮兮,好吗?”

  劝完了明雪,荣轩的心却没有那么笃定。昨夜,她又像走回荣轩那里着糖衣的世界中,仿佛十年前的轻怜蜜爱。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糖其实是有毒的,如今预知了,她可以召开那毒的一面吗?

  ※  ※ ※

  荣轩送走搬家工人,回到书房整理一批文件,又打电话给月柔,告诉她工人已出发到花坊了。

  “我知道了。”她短短说一句,就挂上电话。

  他发一一会儿愣。回头瞥见母亲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脸上仍罩着寒霜。

  “妈,您就别再生气了。”他安抚说:“下午不是有赤溪老邻居要来吗?够你忙了。”

  “我现在哪有心情?”雅惠满心怒火:“我真不懂,要为荣美出一口气,又何必去和沈月柔住在一起的?而且还用到新城山庄的房子。那可是打算给你娶太太住的,你竟然用来做这种事,太不像话了。”

  “我说过,我有我的理由和复仇方式。”他很有耐心地再说一遍。

  “我是不太清楚你和沈月柔过去是怎么一回事,祠堂前的那一幕,我还乱糟糟的一头雾水。”雅惠看着儿子,“但你不是利用她给沈家一个教训了吗?”

  “我怀疑在乎那个教训。”他面无表情地说。

  “那又如何?”雅惠立刻说:“现在沈家已经岌岌不保,只要你再加把劲,沈绍光、沈绍扬就一无所有,足够让沈场意秋尝到家破人亡的滋味,以告慰你爸爸姊姊在天之灵,又何必去招惹沈月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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