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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目前的情况,何咏安连任成功的机率很大,丝毫不受她弟弟何永洲丑闻的影响,若撇开个人因素不谈,孟茵是挺支持她的。

  绕了几个小圈,孟茵又回到大马路,头一抬,赫然又是何咏安的宣传车,真是阴魂不散!正想再退回巷子时,几个穿着浅紫背心的助选人员已经眼尖地走过来。

  “孟茵,谢孟茵!”她身后有人大声喊着。

  她循声回头,进入眼帘的竟是许久不见的陈玉磷!这位当年颇照顾她的好友胖了一些,仍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瞧她身上穿着的浅紫背心,俨然是何咏安助选团的一员。

  “我的老天呀!你真是孟茵,太意外了!”陈玉磷看清楚她之后,更激动地叫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呀!我不是在作梦吧?”

  “我才回来几个月,还没适应好,谁都没有联络。”孟茵有几分心虚,便转移话题说:“你什么时候也扯上政治了?”

  “有话要说呀!”陈玉磷仍处在兴奋的状态说:“本来我也是参加好玩的,只想尝尝当义工的滋味,现在却做出兴趣来,不想再回去当沉默的大众了……”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迟疑地靠近,“于妈妈,我们要出发到下一站了。”

  他好奇地看了孟茵一眼,却当场愣住,像被人点了穴道般。孟茵则一眼就认出他是世轩,那俊秀的样子,活脱脱是一个年轻的何永旭,连那怔忡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四年来,这小男孩已脱去了童年的稚气,高过孟茵一个头,唇上有初生的髭影,额头上冒两颗青春痘,算算,他已经十五岁,有着小大人的架式了。

  他很快地把眼睛移开,视线中全然没有以前的愤恨、无礼,有的也只是青少年惯有的靦腆和尴尬。他没做出任何认识孟茵的表示,只是急急地将话重复一遍后,就立刻走开。

  陈玉磷一时之间没注意到孟茵和世轩的不自然,只进退两难地说:“哎呀!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聊,实在不想就这样放你走耶……”

  “你现在忙,我可以留下电话,改日再聊嘛!”孟茵拿出纸笔说。

  “碰到你,我连发传单的心情都没有了。”陈玉磷想想又说:“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干脆去喝杯咖啡、聊个痛快!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

  孟茵尚未说完,陈玉磷就跑回宣传车,脱下紫色背心,又指指孟茵,交代一些话。不远处的世轩,将目光偷偷望过来,孟茵给他一个微笑、他也快速地牵动嘴角。

  世轩终于对她没有敌意了!想想他从前明显的排斥,曾使去何家成为孟茵最痛苦的义务。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何永旭早已有了新的家庭,无论他的再婚妻子是不是吕淑仪,孟茵对世轩或其他何家人,都不再构成威胁了。想到此,她觉得有些释然,也有些怅惘。

  “好了!”陈玉磷一把挽住她的手臂,高兴地说:“我们走吧!我非要把你这四年来的情况,好好拷问一番不可!”

  她们看见路旁的第一家咖啡厅就走进去,里面的气氛很不错,软软的椅垫和隐密的空间,很适合朋友谈心。

  孟茵一坐下,便看到一个吉普赛女郎打扮的女孩,正在柜台替人算命。她摸摸自己的手纹,想到四年前林圣光说的“冰雪聪明又缠绵多情、看她今日的情况,爱人或被爱两方面都是失败,大概只能算无情了。

  陈玉磷叫了咖啡和点心之后,就仔细打量头发修短,露出一张细致瓜子脸的孟茵,忍不住说:“你有些不一样了,好似更漂亮,整个女人的韵味都出来了,想必你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婚姻罗!”

  孟茵巧遇故友的措手不及感已过,打算实话实说,“我还没有结婚。”

  “什么?”陈玉磷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叫道:“怎么会呢?当年我可是亲眼看你带着蓝色钻戒上飞机的呀!”

  “我和黄维中早就解除婚约了。”孟茵说。

  “解除婚约?为什么?”陈玉磷仍不敢相信地问。

  “个性不合嘛!”这是孟茵统一对外的理由。

  “就这样而已?”陈玉磷摇头说:“当时你也的确太冲动了点,我想,你妈八成气坏了,她怎么放得过你呢?”

  “她早就对我死心了。”孟茵搅着咖啡说。

  “啧!乖巧听话的孟茵竟会反抗老妈的安排。”陈玉磷再一次叹息说:“这些年在美国,你都没有一个看上眼的男人吗?”

  “缘分未到嘛!”孟茵一语带过。

  “一定是你那些苛刻的条件在作祟!”陈玉磷又说:“以前一个何永旭的条件那么好,你都放弃了,想再找超过他的,大概很难了。”

  听到何水旭的名字,且是由熟人的口中说出的,孟茵忍不住心一惊,咖啡烫着了喉咙,却仍得忍痛吞入,一路烧灼到胃部。

  “他,应该结婚了吧?”她听见自己问。

  “没有。”陈玉磷的回答也令孟茵有霎时的空白,但还来不及消化,她又继续说:“不过也快了!他现在有个女朋友叫丁华心,是何咏安的特别助理,很能干的一个女人,在纽约拿了政治学博士,无论各方面,都和何永旭很速配。如果传闻没错,等这次选举完,他们就要结婚了。”

  孟茵从来没有这种眼前一片黑的经验,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她很努力地把持自己,并回到现实;揪住心肠说:“哦!听起来很不错。”

  “当然不错啦!”陈玉磷像是故意要刺激她说:“人家可一点都不嫌弃何永旭年纪大或离过婚,还爱得要死,到处宣扬哩!不过,你也该看看何永旭,愈老愈有魅力,比以前更迷人呢!”

  孟茵喃喃地说:“我一直以为他会和他的前妻复合。”

  “吕淑仪是很想啦!不过何永旭没那个意思。他跟我老公说过,人会散必有理由,勉强复合仍有裂痕,就像古人说的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之类的话,他不打算再制造一次错误。”陈玉磷喝一口咖啡说:“所以,吕淑仪终于死了心,两年前就另外嫁人了。”

  “哦!”孟茵只能轻轻应一声。何永旭仍是同样的个性,不轻易容忍别人的软弱或犯过的错误。所以,他那年陪吕淑仪去欧洲,或许就是用来惩罚幼稚的她所提出的“情人”之议,让她追悔无门,硬是成为他过去历史的一部分。

  “对了!陈玉磷突然想到说:“刚才跑来和我说话的男孩就是何永旭的儿子,你认出来了没有?”

  “认出来了,和他爸爸一模一样。”孟茵淡淡地说。

  “是呀!这小帅哥有一大堆女朋友,而且全跑来当义工,整日吱吱喳喳的,连我家玮芝也拿他当偶像崇拜……”

  孟茵听够了何永旭的事,便打断陈玉磷的话说:“玮杰和玮芝都好吧?他们一定长很大了罗?”

  问题一转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陈玉磷便立刻忘掉何家的种种,口沫横飞的谈起那两个悉心栽培的宝贝,整整有半个小时之久,才满足她母性的成就感。

  在连老公的事也报告完之后。陈玉磷才又想起要问的事,“你这次回来,是要长住,还是暂时的?”

  “我是回来定居的。”孟茵说:“我大姐和小弟人都在国外,总要有人留在台湾陪我爸妈吧!况且,我很想念台湾,目前我已经找到一份在专科教书的工作了。”

  “太棒了!我又多一个朋友可以聊天了!”陈玉磷说:“有好一阵子,我还以为要永远失去你的消息呢!”

  “我有写信呀!但两年前我离开俄亥俄州后,就再也没有你们的讯息了。”孟茵说。两年前?陈玉磷想一想说:“我记起来了,那段时间很乱,因为我子宫长瘤,住院开刀。”

  “长瘤?我真的不知道,你还好吗?”孟茵忙问。

  “是良性的,没有关系。”陈玉磷又说:“接着便是亚梅和盈秋先后结婚……”

  “哇!她们终于结婚了!”孟茵心情大好地说:“这是我回国来之后,听见最教人兴奋的一件事。”

  “早就是旧闻了!”陈玉磷笑笑:“亚梅去年生了一个女儿,然后和她老公搬去台中,夫唱妇随;而盈秋嫁了一个生意人,老婆过世,有两个女儿,今年初全家移民到澳州去了。”

  “人生果真是沧海桑田,变化迅速。”孟茵很感慨的说。

  “反而是你,当年轰轰动动的订婚出国,现在又回到原点。”陈玉磷亦感触良多,“对了,你家是不是搬了,我和亚梅曾循旧址去找,但已经换人住了。”

  “是呀!我们另外买了房子。”孟茵说出地点。

  陈玉磷听到街巷名,不禁眼睛一亮,“嘿!好巧喔!明天有一场何咏安的政见发表会就在你家附近的小学,过来听听看嘛!”

  “你对政治真是上了瘾,三句不忘拉票。”孟茵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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