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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行动一开始就是爱情吗?

  见了柯靖宇,她才有报复的念头和计画;是何靖宇,她才能忍受这无理的怒气和折磨。

  她的确在第一眼就受他吸引,那么说来,其后种种不过是爱情的衍生和借口吗?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倾圮的大厦只有毁灭一途可走。

  ※ ※ ※

  靖宇一早就拿着钓竿出去,招呼也懒得打一声。

  宛芸已经很习惯了。能够在办公室,他就不回家,能够在书房,他就不出来。周末假日更是不见人影,非要表现他的恨意不可,彷佛这样才能除去爱小霜的所有痕迹。

  她为自己难过,为他痛心,看得出他并不比她好受。

  过中午,电话急响,以为是宛莉,打来的竟是靖宇的妹妹幸容,她口气愉快地说:“我想请你出来喝杯咖啡,有空吗?”

  “我……”宛芸不想见柯家人,想拒绝。

  “我知道二哥一早就陪老爸去钓鱼了,所以特别来找你,我也好久没看见你了。”幸容央求说。

  “好吧!”对方听起来很友善,宛芸就答应了。

  婚后第一个月因为逢旧历年,她常见柯家人,比起靖宇的冷漠和仇恨,他们和气多了。

  慢慢地,靖宇不再带她回柯家,她没问为什么,反正她也没把自己当成柯家真正的媳妇,正好少一个麻烦。

  幸容忽然找她,有何目的呢?她记得去年应孙丹屏之邀的结果,她一气之下同意靖宇的求婚,把事情弄得更严重难堪,才有今日的混乱。

  这次她要以平常心待之,她的处境不会再更糟了吧?!

  咖啡就在“顶翎”的附近,走路就可以到,宛芸进门时,幸容已经在座了。

  “嗨!你好象瘦了。”幸容一见她就说:“我在意大利给你买的衣服尺寸可能又太大了。”

  幸容说着就从纸盒拿出一件浅紫雪纺的洋装,有极淡的绿纱罩着,带着春天的味道。

  “太美了,太让你破费了。”宛芸有些惊喜。

  “告诉你,我是在少女部门买的,你再瘦下去,我可要跑童装部了。”幸容笑着问:“老实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宛芸赶紧摇头,脸有些红。

  “我老妈一定很失望,我大嫂只生一男一女,她一直巴望再抱第二个孙子,很重男轻女,但是没办法,传统嘛!”幸容又冒出一句说:“你和我二哥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一个急转,宛芸没有防到,只愣愣问:“我不懂你的意思?”

  “二哥最近都独自回爸妈那儿,有些全家出动的场合,他也说你病了,妈才会有你怀孕的想法。”幸容一脸疑惑:“若不是生病,就是你们吵架啰?!”

  宛芸完全不知道柯家的活动,靖宇已经开始排除她了吗?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却仍有受伤的感觉。她尽量用不露破绽的说词回答:“我们没有吵架。有几次我真的生病,有几次是靖宇认为那些场合不太适合我,所以没让我去。”

  “他们男人懂什么?女人有女人的世界,你别尽信他的。”幸容想想又说:“你虽然是我嫂嫂,但比我小了几岁,有些话我要劝你。柯家是个大家族,人多嘴杂,你这样三番两次不露面,已引来许多闲言闲语。爸妈是老一辈的人,心里难免不高兴,只当你不识大体、不尽孝道,这对你和靖宇都不好。”

  幸容果真是有目的而来的,宛芸心中极苦,表面却淡淡说:“可是靖宇并不在乎。”

  “在柯家,一向是男人做事,女人做人,靖宇从来不管这些,你要处处为他打点才对。”幸容说。

  “你们一直认为我不配做柯家媳妇,对不对?”宛芸坦白问。

  “我……那只是刚开始,现在大家都挺喜欢你的。”幸容不自在说:“我们也只是觉得你太年轻,阅历又不够。你知道,二哥一向对女人很钝,我们希望他能找个帮他,而非拖累他的。”

  “就像孙丹屏一样的女人。”宛芸替她接完。

  “我没那个意思,况且那是过去的事了。”辛容脸上不再有笑容:“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和我二哥并不快乐,我只想找出原因,帮助你们而已。”

  “而你们以为问题在我身上?”宛芸声音有些不稳:“真正的原因,你应该去问你二哥才对!”

  咖啡再喝下去更苦涩,宛芸匆匆告辞,带一肚子悲愤。她欠他的债,可没有欠整个柯家呀!

  回到家时,她用力关上大门,以发抒自己的怒气。一转身就看到脸色也极不佳的靖宇,她吓了一跳,他今天怎么早归了?

  “你去哪里了?”他存心要开战的样子。

  “你去哪里都没有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向你报告?”她也没有好声气地说。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是不是不可告人的?”他极为严肃,态度充满警告。

  她不怕他的胁迫,但讨厌再纠缠不清,于是说:“我不知道和你妹妹出去喝咖啡,算不算是不可告人呢?”

  “幸容?她找你做什么?”他眉毛拧了起来。

  “还不是再一次提醒我,我多不适合做柯家的媳妇,说我多配不上你,说我多不尽职责,不去柯家尽孝道,说我让你多不快乐。”她愈说火气愈大:“柯靖宇,我的恩怨只及于你,并不是整个柯家,你为什么要害我,要把我塑造成那么恶劣的形象?”

  “你会在乎你在柯家的形象吗?”他冷哼一声问。

  “我是不在乎,但我不喜欢人家背后耍阴,诬陷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她说到一半才发现触雷了。

  “耍阴?是谁先耍阴、先诬陷的?”他果然爆发了:“是谁说我欺骗女人,又咒我无妻无子、绝子绝孙的?当初你把一切债算到我头上时,有没有问我喜不喜欢呢?”

  又要重新循环了,像几生几世偿不完的孽债,她捂着耳,受不了地叫着:“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向无法无天的柯家讨回公道,我更不该惹上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的你。我错了,你也教我自食恶果了,你还要我还债到什么时候?!”

  他瞪着她,眼中有说不出的悲凉,一会儿才缓缓说:“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教我爱上你。我以前爱你多深,现在就恨你多深,你慢慢去量吧!”

  他说完就走进书房,门砰地关上,留下震慑的她在客厅,四周是化不开的晦暗。

  ※ ※ ※

  春天了,人行道上的树开满了白色和黄色的小花。宛芸在向晚的街道闲逛着,靖宇又不回来吃饭,她把煮到一半的饭菜丢掉,自己跑出来。再不呼吸新鲜空气,她恐怕要疯了。

  她身上穿著幸容送的雪纺洋装,像一个神秘的贵妇,进出每一家精品店都受到热忱的欢以前是没有钱,舍不得买东西;现在是钱很多,却失去购买的欲望。就像以前没有爱给别人,徒留怅恨;如今满腔的爱送不出去,亦是怅恨。人生不是荒谬、矛盾吗?

  她走了许久,回到“顶翎”附近,望着黑洞洞的五楼,又踅了出来。

  百货公司橱窗前有一些等公车的人,宛芸站在他们其中,呆呆想着,等人潮散去,没有一班车是为她而来。

  或许喝杯咖啡吧!天气暖和,露天咖啡座又搭建起来,休息一下也好。

  才走近,一对情侣由另一个方向来,女的挽住男的手臂,仰头笑着。宛芸看着他们入座、叫咖啡,女的一直说不停,脸往男的那里靠。

  她该怎么办呢?是悄悄走掉,还是上前招呼呢?

  突然女的抬起头来看到她,一副错愕的表情,说:“噢!是宛芸。”

  靖宇回过头,看不清楚眼神,但那一瞥是够惊醒宛芸。她像面对初识者,点个头,甚至省略了寒暄就转身离去。

  他不回来吃饭,原来是和孙丹屏约会了。她没资格伤心妒恨,却又忍不住,一路上脑中尽是他们亲密的景象,脚底就走得跌跌撞撞。

  到家了,她才松了一口气,但痛苦更剧烈明显。她尚未平静十分钟,靖宇就撞了进来。

  “你为什么匆匆走掉?是不是和什么人会面?是林名彦吗?”他一进门就丢下一堆问句。

  他做亏心事,竟然指责她,她怒火高胀说:“不是我和什么人会面,而是你和前任女朋友约会,还欢迎我在一旁参观吗?那未免太恶心了!”

  “你会在意吗?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你嫉妒了。”他面无表情说。

  “如果我嫉妒,早就上前掀桌子了,哪会一声不响就走掉?”她被说中心事,忙掩饰说:“我知道你最终目标是离掉我,但可不可以请你离婚后再和孙丹屏来往?若你迫不及待,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

  这些话激怒了他,他抓住她的手,瞪着她说:“你这冷血没心肝的女人,想尽办法就是要离开我!我们结婚才多久?不过三个月而已,你就受不了我了?我告诉你,还没有完,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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