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答应你。」萧傲云反而高兴,男女授受不亲,宝宝知礼,可见是
好家庭出身的,他愈发的看重她了。
「表哥!」倪芷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这不是她飞扬跋扈、心高气傲的表哥了。他怎麽了?发了失心疯啦?她轻叫:「表哥,你看你像什麽样子,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鬼低声下气,哪还像个少主!」
「芷柔,不许你对宝儿无礼!她不是小鬼,是冯姑娘。」
「哼,谁知这名字是真是假的?」
倪芷柔咬咬牙,用一对充满戒意的眸子望着这不速之客,摇了摇头。「不,我没办法接受她!」她心里一阵乱喊。表哥的失常已使她心生警惕,如今秦宝宝栩栩如生的站在她面前,美得找不出一点瑕疵,谁见了谁傻眼,再衬以她顽皮精灵独特的气质,使人一见难忘。怎麽办?怎麽办?她年纪虽幼,但已是一大劲敌了!倪芷柔满脑子乱转,苦思良策。
宝宝也正奇怪的看着她。她在干什麽?想吃人?那模样儿好似被人横刀夺爱,恨不得与之拚命似的。
「宝儿,我来为你介绍,」萧傲云不去理会表妹突发的神经质,为她引介:「这位是我的表妹倪芷柔,从小和我一块长大;另一位是本帮新近延揽的祝文韬祝相公。」
祝文韬?!宝宝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就是祝文韬,那个「三笑书生」祝文韬?他没有死,没有被囚,没有一丝被人逼入绝境的落魄相,反倒神采奕奕,在「黑蝎子帮」内部行走自如,结交上大角色,很是春风得意嘛!这是怎麽回事?完全和大夥儿预料的相反。嘿嘿,这其中的内幕肯定精采,既然教我碰上了,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回去好与大哥说说,别拿我当长不大的孩子看。
祝文韬一阵忐忑,只觉得有两道火焰般的目光对他直射而来,看得他心中怦怦乱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宝宝开心的笑了起来,心道:「果然宝宝一出马便不同凡响!」她的眉毛抬得好高,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彩。
「宝儿,你怎麽啦?」
「没什麽!你们家专出俊男美女嘛,害我一时看呆了。」她天真的仰起脸,望着他。「我决定了,在你家打扰几天。」
她的活泼,她的善变,她的笑靥迎人,使萧傲云眩惑了。她笑起来这样好看,若是肯梳妆打扮起来,岂非倾国倾城!他突然觉得她扮男孩也好,因为他要带她出去玩,不希望也遇上另一名慧眼独具的男子来欣赏宝儿,争夺宝儿。
「天香楼」靠窗的座头依旧为他们保留着,那些夥计们见到宝宝这小磨人精再次光临,个个眉开眼笑,前两天的好酒好菜差不多全喂了他们的五脏庙。
这次宝宝没再乱点菜,笑嘻嘻的请在座的唯一姑娘倪芷柔点菜,萧傲云自是没意见。
倪芷柔高傲的对夥计道:「来一盘蟹,其他酒菜就看着办吧!」
一名夥计躬身离去。萧傲云明白表妹有意使宝宝出丑,故意叫一盘吃起来很麻烦的蟹,他心中自有打算,另外点了几样小吃。
「表哥,你怎麽尽点些蜜饯果子点心?我们又不爱吃。」
「给宝儿吃的,她不爱吃大鱼大肉。」
倪芷柔斜睨着衣着普通,全身没一件值钱东西的秦宝宝,不屑之意犹胜言表:老百姓自然吃不起大鱼大肉。
宝宝终於弄清楚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一会儿,清蒸蟹和酒菜上桌,宝宝只顾吃菜,对清蒸蟹不碰一下。其实她娘冯香蝶是道地的江南丽人,亡後归葬故里,每年祭辰,秦英就会带宝宝回江南扫墓,流连个把月,江南盛产的鱼虾 蟹等等水产,她是吃得不稀罕了,岂会教倪芷柔难倒?只是天生凡事不爱自己动手,有人替她服务,也就乐得坐享其成。果然,萧傲云将一只剥得很乾净的蟹肉挟到她碗里,她也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倪芷柔在一旁愈看愈不服气,表哥素来豪气,不屑儿女情长,何曾对她这般细心温柔、百般屈就、千好万怜?不过,就算她再笨,也看得出表哥很喜欢这小不点,为了不使表哥讨厌,只有忍气吞声,不敢再出言讽刺。
宝宝吃了半饱,便开始投石问路:「萧傲云,你们社里那位祝文韬,他的底细,你了解几分?」
「他身家清白,曾在武当学剑,又中过解元,算得上名门子弟,只因家道中落,时运不济,远走兰州求一个安身立业之处。」他温和的问道:「你怎麽突然问起他?」
「好奇罢了。」宝宝装作深思道:「照你形容,他应该便是『三笑书生』祝文韬,可是,不对呀,太奇怪了。」
「哪里不对?」
「我在京师的时候,曾听人传说『三笑书生』的事迹,怎麽一到兰州所见所闻完全不一样了?」宝宝很懂得吊人胃口,说完吃了口菜,当是闲聊。
「京师的人如何传说?」萧傲云蹙起了眉头。
宝宝口气平淡的说起祝文韬和辛彩雾那段三笑姻缘,接着道:「接下来故事可精采了:『钱娘子』张道洁也爱上风流倜傥的祝文韬,可是祝文韬断然拒绝她的求爱,任性、自负的张女侠见不得爱人琵琶别抱,一怒之下,掳走了辛彩雾,想以此胁迫祝文韬就范!祝文韬又惊又怒,毅然决定与未婚妻共死生,将胞妹托付好友方自如,便一人独闯『黑蝎子帮』,从此音讯隔绝,大家都以为他们双双罹难了。」
「胡说!传言必然有误。」萧傲云气急败坏道:「师姊何等心高气傲,怎可能去倒追男人?此事我完全不曾听闻,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
「我怎麽知道?你凶我干嘛?」
「我不是凶你┅┅」
宝宝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等他解释,便道:「你觉得奇怪,我更加不可思议。京城里的人虽然比较嘴碎无聊,喜爱说长道短,打听人家的私事,闲着没事往茶馆、酒楼坐上半天,听饱各家的蜚短流长。可是,无风不起浪,像我在京城住那麽久也没人谈论,怎麽人家就会编一套故事安在祝文韬身上?更何况令师姊是一妙龄女子,名气还没大到能从兰州远传至京城吧?那些人又怎编得出『铁娘子』张道洁这名号,而且那麽准,说中她是『血手魔君』的爱徒,你想,若非有人刻意造谣,那些人编得出这种谎言吗?」
萧傲云深吸了口气,好像有把锤子在撞击他的脑门,他的面容扭曲了。宝儿说得那麽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她不可能编造这麽一套谎言来诬陷祝文韬,那麽,整个「黑蝎子帮」,他爹萧一霸和他自己全被祝文韬骗了?!他们全被他唬得团团转?!被玩弄於他的股掌之间?!为什麽?他的目的何在?
「表哥,不可听信一面之辞。」比起这宝儿,倪芷柔认为祝文韬的可信度高些。「京城的传闻从谁而起,我们并不知道。无凭无据的不能诬指祝相公是始作俑者,你想想,他这样做并没有好处啊!相反的,自他入帮以来,贡献不少,忠诚可感,确是叔叔的好帮手。你不能听信谗言,误会自己人。」
宝宝对着她冷笑:「我不过凑巧知道有个祝文韬,把我知道的传闻说给你们听,至於信不信在你们,我才不在乎哩!祝文韬又不是我的仇人,我也没必要讨好『黑蝎子帮』,有可能编出这故事来挑拨离间吗?」
「宝儿没有错,她出自一番天真的善意才会自然道出那段无头公案。」萧傲云已冷静下来,胸有成竹了。「表妹,我们不冤枉祝文韬,但我们的确对祝文韬了解不多,所知的一切几乎全由他口中得知。兰州和京城相差何只千里,我们的探子打听不到那边去。就因为他是名门子弟,就因为他文质彬彬、气宇非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便全都信了吗?」
倪芷柔无辞巧辩,勉强道:「可是┅┅没有道理呀!」
「我也觉得没有道理,想不出他这样做有何好处?」宝宝喝了一大口新泡的黄山云雾茶。「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他的未婚妻辛彩雾为何没在他身边?」
这可提醒倪芷柔,祝文韬既有已订婚的妻室,因何神色间对她流露出情意,这不是太不道德、太卑鄙了吗?对她更是一种侮辱!幸好她一向对他不假辞色,不然可丢脸了!
「他真不是好东西!」女人的心变起来可厉害。
萧傲云持平道:「我不下定论。不过,此事必须让爹和师姊知晓,提防一二,再慢慢查出实情。」
「哎呀,这事再简单不过。」宝宝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一条妙计。「要知他是好是坏,照我的办法,一试便知。」
「怎麽试?」他追问。
「这妙计需倪姑娘相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