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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晓得你妈妈这么早婚,你爸妈年纪差很多啰?”

  “整整相差十一岁。”

  朵朵若有所思。“我妈生我时才二十二岁,爸爸却已三十好几了,两人也差很多岁。是不是成功的企业家较有魅力,可以顶年轻女孩上当?”

  “如果不爱又怎会上当呢?既然爱上,就不要后悔,也无所谓上当或不上当了。”

  “我不跟你玩绕口令。反正,我得记下,成功而又年纪不大的企业家是涉世未深的女孩的灾难,绝对要保持距离,不能谈情说爱。”

  “那我不是没希望了吗?”柳善耘开玩笑似的说:“明年暑假后,我将进柳氏企业,是一名未来的企业家哦!”

  “你是大哥,不要紧的。”

  朵朵笑着回房整理头发,用缎带作发圈,两颗银色的小星星在耳下轻摇慢晃,一身红衣雪肤有若霞光流照灿射在无瑕的白玉上,温润秀洁,浓艳夺目。

  她走出房门时,善耘已在起居室不耐烦的看手表,一见她清艳的容姿,愣了几秒,求她转两圈让他瞧仔细些,不住赞叹。

  “好似朝霞映雪,艳光四射!这等待十二分有价值。”

  “大哥的嘴变甜了。”

  闪烁在她眉间的喜悦,如金波荡漾,光彩灿烂。

  “很好,我喜欢见你开开心心的。”

  “你少凶我就行了。”

  “我很吗?”他一脸不信。

  “面貌倒不凶恶,只是太严格、太严厉。”

  “如果你指的是功课方面,那很抱歉,非严不可。”

  柳善耗以动人心弦、充满青春活力的嗓音说出如此实际的话,当此良夜,花朵朵只能悄叹:真是本性难移!没情趣的就是没情趣!不过,接下来他很绅士的拉起她左手搁在他右臂弯上,低柔的声音似轻抚。

  “今夜,只谈快乐的事,其余的都别去想了。”

  他驾着莲花跑车护送小佳人,张君美和柳香片先行去了。

  “今晚我觉得很幸福,有爸爸举行的舞会,有帅哥负责接送,觉得自己化身公主似的;接下来又有寒假的毕业旅行和出国旅游,好高兴哦,希望永远都这么幸福。”

  “我会帮忙祈祷。”他不想泼她冷水。

  “大哥,毕业旅行你去不去?”

  “我不是导师,不必去。”

  “你想去的话,学校会反对吗?”

  “不是。我不想去,带那么多女学生出门,责任重大。”

  “我们又不是小学生,才不麻烦。”

  “你为什么要我去?”

  “习惯吧!”它的眼睛灵巧的闪动,微笑的沉思着。“我已经习惯每天见到你,突然分开我怕会怪怪的。”

  “什么论调!”他可不希望成为别人眼中理所当然的存在。

  “如果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的童年会比较快乐吧!”她有感而发。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当然记得,在图书馆,初次见面就被你训了一顿,那时我可不知道你是柳善耘,更不知道你我之间相处的模式由第一次延续下来相同的模式──针锋相对!我老是吃亏受你管教。”

  一抹善良而有几分伤感的笑容,流露在善耘漂亮的脸上。

  “原来你完全忘了。”他自我解嘲。“也难怪,当时你还小。”

  “怎么?”朵朵睁大眼睛。“图书馆相遇之前,我们见过吗?”

  “见过两次。”他露出几乎察觉不出的笑容。“你别出世没几天,姑丈牵了我的手到医院看你和你妈妈,当时我还小,不明白你的出生带给柳家多大的冲击,姑丈让我抱抱你,那时我心中只想着:好漂亮啊!我喜欢这样的妹妹,粉粉水水的,皮肤像一团鲜奶油,微卷的黑发,红红的小嘴,多像故事书上描写的白雪公主!”姑丈问我:“我们把妹妹抱回家好不好?”我自然说好。姑丈拜托我求姑姑让妹妹回家,我真的去了,结果……姑姑哭了,她哭得那么伤心,一向坚强、如同母亲照顾我的姑姑哭得那般悲惨,我再不懂事也明白自己做错了,在那一夜姑姑的哭泣声中,我仿佛看见大人的悲哀,突然了解到原来男人可以如此轻易的带给女人不幸。

  “等我上了国中,明白更多的道理,我不再怪姑丈了,姑姑不能生育已成为事实,她告诉我:‘人们没有神的能力改变已发生的事实,就如同我一直指望改变你姑丈,要他成为我理想中的丈夫一样的痴傻,我唯一能改变的是我自己,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适应。我爱孩子,我不能生,但我可以栽培别人的孩子,我一样可以得到满足与快乐。’姑姑热爱工作,她有能力赚取巨额的财富,也舍得用金钱捐助许多孤儿院的孩子上大学,她说过,她相当满意自己的人生。我非常敬佩她,知道她不再介意你的存在,于是,我又陪姑丈去见了你一次,那时你才小学一年级,已出落得十分标致、可爱,姑丈夸你夸得不得了,我们吃饭时、谈天时,或你吃冰淇淋的时候,你始终低垂着眼睛,羞羞怯怯的,不好意思正眼看我似的,非常规矩,像位小淑女。出国留学前,我本想再见一次长成少女的你,但阴错阳差没见成,所以我对你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小淑女’的阶段。”

  花朵朵静静听着,有点儿失措,有点儿感动,深深的注视着柳善耘清逸秀奇的侧脸,他脸上的真诚是坦荡荡的,于是,朵朵的小脸蛋儿逐渐漾起一片醉人的红霞,眼睛湿润而明亮的闪着光。

  “我一点都不记得呢!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被你吓住了。”

  “吓住?”

  多可怕的两个字啊!

  朵朵喃喃的重复一遍,困惑的微微闭上了眼睛,从睫毛底下望着善耘。

  “我比起小时候难看了吗?”她突然觉得这答案很重要。

  “不,更好看了。”他笑了,笑得邪门。“只是,我心目中的‘小淑女’雕像粉碎了,变成另一副样子,她尖牙利舌、娇蛮任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什么嘛!我一点都没变,还是个淑女。”

  可是他哈哈大笑,似乎并不同意呢!

  “人哪有不变的!”她狠狠瞪着他。笑、笑,笑死算了!

  “改变也是一种成长,我倒满喜欢你现在充满活力的样子。”

  于是,她转嗔为喜,以愉快的心情到达会场。

  下车时,她一身有若飞雾般的轻盈,双眸如朝阳般晶闪着。噢!终于要到达舞会场地了,是不是像小说上描述的……

  “你不要太失望才好。”

  她不明白,事实上她根本没听进去。

  进入会场后她才知道这是里民中心,常租给民众办喜宴之用,临时以彩带、汽球、灯饰布置,热闹有余而豪华不足,有音乐,有几位小歌星先暖场助兴,整个大会场人影幢幢,这里一堆人,那里一堆人,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

  “这不是家庭舞会,而是开放给公司员工娱乐的。”善耘向她解释。“你不能期待每个人均打扮得像王子、公主,更别期望每位均是俊男美女。”

  的确,在场男士,正式点的穿西装打领带,蒲洒型的穿夹克、牛仔裤就来了;女性或穿洋装或穿套装,看得出来比上班时穿的鲜艳些,也有少数几位似乎向摄影公司租了礼服穿,聚成一摹活像道具。只有他们和几位看来是经理或总经理、夫人之流的人物,另成一韦特异人物。

  “既是这种舞会,我们何必穿得如此隆重?格格不入似的。”

  “我们?”他筑了笑。“我们是来让人看的,顺便开舞。”

  “真扫兴!早知如此,我汗流浃背的学跳舞干嘛!”

  “用得着的。舞蹈可使人动作优雅,也可当作运动,依我看,你也只适合这项运动了。”他一副瞧扁她的样子。

  “练成阿诺史瓦辛格的体型何用?”她跺了一下脚。

  他微笑的看着她,好像她是多么稀奇的宝物似的。

  “好啦!今天就当作入社会的暖场,开心一点。明年你若能考上理想大学,我保证为你开一个盛大舞会,你要多豪华就有多豪华,把台港的有钱人全部邀来,保证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一个个赛过当红明星。”

  朵朵听得心花怒放,这才像欧洲宫庭小说上描写的美丽的、如梦以幻的舞会,她那大而黑的眼睛灼热而闪亮,心里热烘烘的。但一瞥眼间,善耘那好看的脸上布满嘲弄的神气,两眼盯住她笑,一个思想迅速在她心中扩大而成形:他又在笑她了!他本身就是有钱人,压根不将有钱人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瞧她热中的、企盼的神态,自要取笑她的小家子气。

  她猛然甩掉他的手,冷冷道:“不必了!等明年我妈妈就回国了。”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与他之问的差距。

  她急急向父亲走去,毕竟父亲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张君美充满赞赏与骄傲的将花朵朵介绍给他身边的人,自信的笑道:“我们家族的成员,个个是俊男美女,但在父亲的私心里,自然以我的女儿拔得头筹。”赞美或附和的声浪接二连三的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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