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讲一次,从现在起,你不、准、说、话。”他要在被儿子气死之前,留最后一丝力气说出那个完美计谋。
牧风儿点点头,用两只食指交叉在自己的双唇上,看来那些羊儿们大概也得罪过爹,才会让他老人家这般不悦。
八叔连忙出面缓和两父子行将动干戈的场面,端出一盅热参茶奉上前。
牧青原吞吐养息,调整真气,接过八叔递过来的一杯参茶,呷一口,火气才渐平。牧风儿一对骨碌碌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瞅着父亲,洗耳恭听所谓的正事,究竟是有多大条。
“爹打算竞夺在无命坡举行的武林盟主争霸!”他瞧瞧儿子的脸色,两眼无神,没什么反应。
别急,继续出招吧。
“虽然咱们的“九牧绳法”称霸关外,无人能敌,但是天外有天,中原的武学奇功可能技高一筹,所以……””他故意停顿一下,再度偷瞄儿子。
但见风儿的眼皮有如湖边的杨柳,自然垂放,叹,这小于当他在念经不成,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经他斥喝一声,眼皮才又翻回,露出放大的瞳仁。
“昔日,爹有一位中原的老友,名叫端木鸿,他的先人曾以自家绝学“凌波宝典”技冠群雄当上武林盟主的地位,我想——如果爹能取得宝典,相信盟主之尊唾手可得,只可惜端木鸿已去世多年,听说他将“凌波宝典”传给他的女儿了……”
哇,爹是在讲正事,还是在说故事,怎么又臭又长的,像女人家的裹脚布,他的眼皮实在快撑不住,盖将下来了!
“爹很想取得“凌波宝典”,一来可助我夺下盟主的宝座,二来可帮老友将绝学发扬光大,唉,只是怕对不起你娘——”
爹想拿宝典,关娘什么事呀?!这事太复杂了,但是他实在太困了,懒得去思考这等没营养又伤大脑的事。
但见他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细缝,勉强撑住,一搭一眨的,时有时无地观察老爹的表情。
牧青原转头回顾儿子,却见到一双睡眼惺松,当下,气得说不出话来。
哎!没声音了,爹讲完了吗?晤,看爹的表情不太像,后面的故事可能还很长的样子。
“风儿!不准给我睡觉,你倒是说说话啊,别像个哑巴似的?”牧青原恨不得上前去拉开儿子昏然欲闭的睡眼。
他睁一眼、闭一眼地耍逗着老爹。“啊,我可以说话了吗?”刚刚明明是爹不准他开口讲话的,现在又回头来说他是哑巴,真是“老番癫”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痛苦了,想睡不能睡。不如,他来帮爹结束这个索然无味的话题。
“爹,我读过一本书册上面好像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耳顺,六十而知天命,爹你今年刚好六十大寿,应该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别越老越贪心。”
“谁说的?!”活了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指责不够知天命,牧青原气得下不了台。牧风儿一副事不关已。“是一个中原的读书人,叫孔仲尼的人说的吧。”
“来人啊,去给我抓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他已经死了啦!”牧风儿招摇头。“爹,多读点书,对你有益的!”
牧青原这回真的是没面子了,不但被一个死人骂不知天命,还被儿子说成没学问,还当着众人面前嘲讽他。“你到底是要帮我,还是在气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那本什么宝典的话,我去趟中原帮你拿到它就是了。”一句话,爽快!不就是一本秘笈而已嘛!瞧爹气得面目狰狞。
鱼儿上勾了。牧青原心中由气转喜。
“真的?风儿,爹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儿子。”只是经常不听话罢了。
牧风儿耸耸厚实的肩膀,豪气万千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太好了!八叔你听到了。”牧青原总算如愿以偿了,开心得哈哈大笑,连八叔都笑了。又回头询问厅前排成两行的随从。“你们也都听到少门主说的话吧?!”
所有的人仿如使用同一张嘴。“听到了!”声音铿锵有力,如雷贯耳。
牧青原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越多人作证对他越有利,等一下才不会有人出尔反尔。八叔趋附到牧青原耳边恭维道:“门主果然高明!”牧青原更是得意。
只有牧风儿还被蒙在鼓里,不疑有诈,倒认为父亲有点小题大作,依他的武功别说是从别人那儿拿本秘笈,就算是要取得今年的武林盟主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没兴趣。没想到只是一件小事,竞能让爹笑逐颜开,撇掉那张死人脸,这么简单容易的任务,早说嘛,前面就不用听爹说一大堆废话,他也好快些回去看“飞霜”和它的小马。
“爹,你是不是可以去探视一下刚生产不久的“飞霜”,它真的是——”
“好!”牧青原没有二话,立即答应。
“太好了!”他扬一下手边的九牧绳,拍打在地上,霹啪作响,转身欲走。
“等一下,风儿,我还没告诉你端木鸿的女儿将秘笈放在何处?”牧青原差点高兴得昏了头。
牧风儿又兜走回来。“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放在她身上!”没有人会把独家功夫秘友拿在手上玩吧。
牧青原边点头、边微笑,那笑容可有含意了。“没错,她是把宝典故在身上,而且是穿在身上。”
“你是说凌波宝典是件衣服?”牧风儿有些错悍,先前一直以为宝典可该是一册书来着,没想到竟是一件衣服?
聪明啊,不愧是他牧青原的儿子,未来九牧门的继承人。
“嗯——也可以这么说,因为端木鸿把宝典绣在女儿的肚兜儿里面。”
“哇啊!高招!”他鼓掌叫好,摇头赞叹。“亏他想得出来。”
“是啊,谁也想不到他会把“凌波宝典”绣在女人的小肚兜儿内。”牧青原附和地哈哈大笑。
既然谁都想不到,为何爹会知道呢?他一脸纳闷地眯起眼睛研究爹的表情。“爹,那你又怎会知道呢?”
牧青原仍是不断地哈哈大笑,有点志得意满。
“因为那是我教端木鸿这么做的!怎么样?爹的方法不错吧,这么一来谁也偷不走“凌波宝典”。”
爹笑得光辉灿烂,他可笑不出来了。“是呀!太好了,好得教我不知如何下手去偷呀?”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爹应该知道盗得宝典的好伎俩吧!
“风儿,爹不是叫你去偷,而是要你去将端木鸿的女儿娶回来!”
“什么呀?!”他瞪眼惊呼。
牧青原继续说着他的骗婚大计。“难道你剥光了人家姑娘的肚兜儿,看光了人家姑娘一丝不挂的玉体,就想走人呀,你太不负责任了!”
哇,这个诡诈的老爹什么时候又变出这么多仁义道德来压他。
“谁要看她的什么一丝不挂的玉体啊?我还伯长针眼呢!”他满脸通红地急着辩解,心虚得好像自己已经看过了似的。
“风儿,你在讲什么浑话?不剥光她的衣服如何取得宝典?”他开始循循善诱。“所以爹认为洞房花烛夜是最好的时机,衣服一褪,宝典不就落在你的手上了吗?”这就是他的妙计。
牧风儿睁大眼睛,理直气壮地反驳。“我都不知道她长得是圆是扁,怎么娶呀?没感情的嘛!”再怎样也不能为了一件肚兜来换取他的终身幸福吧,太说不过去了。“没关系,爹见过她,爹画给你看。”
牧青原拿了一块白石头,开始在岩石地上画起人像来了。
父亲的画技虽然不怎么出色,但是他仍看得出来五官平均分在小脸蛋上,只是越看越不对劲。
“爹,这张脸看起来像个婴儿似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连头发都不怎么多,稀稀疏疏的。
“差不多,那年我和你母亲一起去探望端木鸿夫妇时,他的女儿才刚满周岁不久,所以应该算是个婴儿没错。”他可洋洋得意于自己的画技,能把当年的女婴画得如此传神。
牧风儿已经受不了父亲将他的婚姻大事当儿戏一般耍,基于自已是儿子的身份,不想讲太难听的话来责备父亲幼稚。
看一眼儿子坚决反对的神情,只得换另一种说法:“或者你比较聪明,会想到其他的好法子,能让她脱掉衣服,但是千万记得别让她知道你曾看过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否则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万一想不开咬舌自尽或上吊自杀……”牧青原故意吓唬,好让儿子良心感到不安,而选择前项方法。
“爹——我被你害惨了,万一他女儿若是个丑八怪,你也要我娶她吗?”他可不想每天对着一个丑兮兮的老婆而影响情绪。
牧青原点点头,露出老奸巨猾的表情,望着被骗的儿子一脸诧异,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是为了牧家的香火,他也是逼不得已啊!“哎呀呀——爹爹,亏你想得出这么狠毒狡诈的诡计来对付自己的儿子呀——”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出老子骗儿子的戏,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竟然被父亲设计了。“你休想反悔不认帐!”牧青原先堵住儿子的退路,教他后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