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却有一份失落、凉意和一股淡淡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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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茵当了六月新娘,当她捧着花束,低垂着头,穿着美丽的婚纱缓缓步上红毯时,她想起徐志摩的一首“新催妆曲”,有几句是这样写的:新娘,你为什么紧锁你的眉尖,听掌声如春雷吼,鼓乐暴雨似的流,在缤纷的花雨中步慵慵的向前。新娘上礼堂不是上杀人的屠场,听掌声如震天雷,鼓乐暴雨似的催,那台上站着的不是吃人的魔王,他是新郎,他是新郎,你的新郎……新娘,谁不艳羡你的幸福,你的荣华!
直到婚礼结束,回到“新家”,她依然告诉着自己:新娘,谁不艳羡你的幸福,你的荣华!
但一再劝慰自己的结果,却仍是黛蛾长敛,任是和风吹不展。杨凯茵也不知道自己愁什么,闷闷不乐做什么?
“凯茵,你还喜欢这里吗?”问嗥拉掉了领带,脱去西服。
他搬出那间窄小破旧的公寓,另外租了一层二十多坪的公寓做为两人的新屋,即使结婚,他依然没有打算搬回家。在顶亚的股份是去世的三叔留给他的,给杨家的聘金则是向二哥问鱿周转,他帮岳父、岳母移民加拿大,也是问鱿帮的忙,因为从高中毕业后他就决定自立更生,并不是跟家里有过节,他只是想拭试自己的能力。
杨凯茵环视着她的新家,这里看不见豪华的东西,包括家具、寝具、厨具都是简单实用,一点都和奢华搭不上边。除了他,他周围的一切都平凡,而她,发觉她喜欢这样的平凡。
她点点头,“我很喜欢。”
问嗥拉起她的手,凝视一张绝美的容颜,她有细长的柳眉,巧挺的直鼻,剔透细致的肌肤和嫣红的唇瓣,他喜欢她黑红缎般垂腰的发,而如今她已经成为他的妻。
“委屈一下,我保证过两年为你买一栋有庭园的别墅。”他轻揽她的腰,他美丽高贵的妻子,应该住更高级的地方,但当前他的能力只给得起这些,如果不是怕她成为别人的,他会等自己更有能力了才娶她。
“一点也不委屈,我真的很喜欢。”杨凯茵瞅见丈夫炯亮的眼里略带一丝愧色,她轻轻柔柔的语气里更加认真。
问嗥轻搂着她纤细如柳的腰,贪看着他绝伦的妻子.这段时间一直为两人的婚礼忙碌。好不容易结婚了,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她说。杨凯茵一双望着丈夫的剪水眼瞳缓缓露出疑惑,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她伸起葱白的手摸摸脸。
问嗥扬起嘴角,“你的脸上有女人妒羡,男人仰慕的五官。”
他抚摸她如缎的发丝,.轻轻勾起她微尖的下巴,贪恋地望着她薄软而樱红的小口。
他的碰触教杨凯茵莫名地脸儿热烫,神色困窘极了。
问嗥发觉到她的不自在,他不舍的缓缓放开她,虽然已经结婚,但两人其实相处的时间相当短暂。
“凯茵,你累了吧?先休息吧,今晚我睡客厅……”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他打算耐心的和她培养感情,直到她爱他,直到他占有她的心了,他才会夺取她的身体,在这之前,他命令自己不准强迫她。
杨凯茵一张柔丽的容颜有一刻怔忡,这和她母亲说的“新婚之夜”完全不一样。其实,她从刚才就一直紧张着那未经验过的一刻到来,母亲说,她必须好好伺候她的丈夫,不能令他不满意,她听得懵懂,不太了解怎么做才能“令他满意”;但母亲说,到时候她自然会明白,害得她悬着一颗忐忑的心直到现在。不能否认的,问嗥的话确实让她松一口气,他今晚不跟她睡,她依然能够自己一个人睡,确实令她安心不少。
她点点头,听丈夫的话,进入卧室。
虽然没有到国外度蜜月,问嗥还是带妻子玩遍了南台湾,他当然明白感情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不过,起码几日的朝夕相处有助于了解彼此。也许是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吧,凯茵对于他,总是客客气气,感情上似乎有所保留,他知道,还需要给她时间适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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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阳光刺人,空气中飘浮着一股热流。
重回工作的第一天,问嗥一走进租于七楼的羽程科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双双暖昧的眼神。
公司不大,除却合伙火商继羽和沈东白及他,请来的员工还不到十个人,平均年龄也只有二十五岁、却个个都是菁英中的菁英,每个人的年薪早超过百万了。公司另外有分红制度,不过因为刚起步,正在发展当中。今年大伙都有心理准备了,想要大赚一番,得等今年开发完成的新产品真正问,几个合伙大都打包票说,明年起将是羽程科技的红年。
“干嘛啊你们?”问嗥笑着递出白眼,一张俊逸勘黑的脸庞像灿烂的阳光一般迷人。
他现在成为公司唯一一个有家室的人,也就是说,他的不同刚好成为众人“攻击”的焦点。
“好奇。”距离他最近的小杨说。
“想看看结婚的男人有什么不同。°晶灵坐在位置上,拿一根笔杆敲敲桌面。
“好像也没什么改变嘛。”抱着胸膛,对着问嗥上下睇视的是晨。
“也没长出三头六臂来。”从椅子上回头的是钱。
“当我怪物啊!”问嗥过去拍他一个头,这些人根本没当他是老板。
商继羽刚好从另辟出来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开门出来,“唷,新郎倌来啦。”
商继羽的母亲有四分之一的苏格兰血统,而他的外表大半承袭了气质极优雅的商母,有着一双浅咖啡色迷人的眼晴,短短的头发是浅褐色的;他有相当突出迷人的五官,加上白皙的皮肤,不开口的时候容易给人一种斯文的错觉。但其实他是那种连脏话也能“朗朗上口”的人,言行举止不止粗鲁,还相当没气质,脾气也是粗暴狂野的,他的一群朋友全为他俊美的外貌“摇头叹息”。
沈东白搭着他的肩膀探出头,接着走出来。“好久不见。”别人说起来极为平常的招呼语,到了沈东白的口中,就成为别有意味、半似揶榆的调弄了。
他留着一头及肩长发,染了几条白银色,总是用黑色鞋带捆束在脑后。他从来只穿白色系宽松、柔软的衣服,面露微笑,即使盛气中也是一副“温和”的外表,所以给人一股高深莫测的神秘感,加上他有一双漂亮的勾魂眼,所以商继羽老叫他“桃花眼”。
“别闹了你们。”问嗥阳光般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惹来两个死党各给他一个白眼,他不以为意地推门进入三人共同的办公室。
商继羽和沈东白跟着进来。“你他妈的少给我笑那种样子,结婚了不起啊!”商继羽似乎相当看不惯,连带椅子也跟他有仇似的挨了他一踢。
“老羽,你也见过人家老婆是大美人了,也难怪他那样。”沈东白拍拍商继羽的肩膀,状似安抚。显然两人都对一脸春风得意的“新人”不具好感。
“死家伙。”商继羽挺嫉妒的。
“这就对了,你只要明白这跟实力无关,纯粹是他走运就好了,别气了。”沈东白点点头。说起来,两人年纪都比问嗥大那么一不点,讲才能、论外表,他们自认都比问啤好上一大截,也自夸比问嗥有女人缘。然而问嗥先结婚,娶的还是绝伦的大美人,一下子把他们的面子给扫光,哪能不呕。
问嗥一脸“明白理解”他们心情的表情,丝毫不在意两人的咒骂和讥讽,他扬着宽大的笑容对着他们,“没有关系,请继续,我可以忍受空有实力,没有运气的人发牢骚。”
“臭小子!”商继羽往他的头敲去,却被问嗥轻易的闪开了。
“喂,动口别动手啊。°问嗥咧嘴笑着警告他。
“真有心情玩。”沈东白看两人一眼,转而认真的问问嗥,“杨家夫妻移民到加拿大了?”
“是啊。”问曝点点头,收起了嘻笑的神色。
“你这么做值得?”沈东白若有所思的瞅着他。
“你干嘛要玩买老婆,这么迂腐的游戏啊,还跟那个姓唐的败类结下梁子,划得来吗?”商继羽只差没有直接对他说“笨蛋”。
“什么买老婆?你今天没刷牙啊!”问嗥反感的打他一肩。
“知道你爱她啦,不过她爱你吗?我是提醒你,勉强的婚姻不会幸福。”商继羽抱起胸膛。
“老羽,他都结婚了你还诅咒,说点祝福的话不会吗?”沈东白依然是一副沉着不紊的神色。
“我才不像你这个桃花眼那么虚伪。”商继羽坐进皮椅,抬起脚往桌上搁。
“做人偶尔是需要这样的,早就叫你学了。”沈东白扬着嘴角,口气依然是慢条斯理的。
“高兴!看不顺眼的扁一扁就好了,我才不来虚与委蛇这一套。”商继羽白他一眼,拿起他一早泡的高山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