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家交往还不到一个月就要嫁!你不想想自己还是学生,对那种人又了解多少?说不定那家伙只是跟你玩玩,你还当真!”
颜父大声的咆哮。
“‘那种人’?人家有名有姓,他叫闻人斯少。爸爸,我们虽然交往不久,可是我爱他,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们都没有把爱情当作游戏!”
她也很生气,爸爸怎么可以把人家赶出去,太不讲理了。
“你不要脸!你想嫁给他,就给我滚出颜家,不要回来!”
颜母闻言赶紧出声相劝,“别把话说得那么严重,佳昕她既然不想出国,就让她留下来把书念完再说好了——”
“还念什么书!她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念书?要就给我出国,不然给我滚出去!”颜父完全没得商量。
“你怎么可以叫女儿出去……”
“好,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
颜佳昕虽然不是叛逆的女孩,却也是很有主张的,在该执着的地方,要她低声下气不可能。这点他们父女挺像的。
在一个完全由父亲主导的家庭,母亲根本无能为力,于是,颜佳昕依着自己的坚持而出走了。
闻人斯少没有负她,他一毕业,他们就公证结婚了。
虽然颜父以断绝关系威胁,颜佳昕仍毅然下嫁。不久颜家移民加拿大,她的母亲曾在出国前偷偷来看过她,之后,她也跟哥哥通过几次电话。
夫妻俩甜甜蜜蜜过了一个月,然而,从闻人斯少开始投入工作以后,情形就变了。
婚后的生活完全不如她所想象的,在淡淡的忧郁转变成浓怨的愁绪后,她几乎可以说是梦碎了。
她其实并不要多奢华的生活,只要她的丈夫舍弃那些昏天暗地的应酬,每天回家陪她,而不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面当装饰品。
说起来,他们对彼此的过去完全不了解,只因为两人外表契合,只因为两人处于热恋而结婚。
她并不知道他过去一直在“游戏人间”。两人热恋时,他对她千般、万般好,她不曾有机会看见他接触别的女性,单方面就以为他是专情的男人。谁知道结婚后,他投入事业,她一下子就被冷落了。
因为是工作,一开始她体谅,可是一个人独处久了容易胡思乱想,再加上辗转从一些朋友口中知道他过去在女人方面的辉煌战果,不多久,她便猜疑他对她的热情是否已冷却了?
身边的朋友都劝她要小心,每个人都告诉她不能任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她要不乱想都很难。
他的朋友多,尤其是异性,况且经常接到女人的电话,要她不怀疑更难。
“我不认识。”
“有人整我。”
“只是应酬上见过。”
“过去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打电话来。”
对于女人的电话,他可以有一百、一千个说法;而对于早出晚归,他也会说说甜言蜜语哄骗她。
“你知道公司那么大,不应酬不行的。”
“我也希望你陪我一起去,不过那种地方不适合你,我不忍心。”
“乖乖,有空我就带你去度假,你忍耐一下,好吗?”
“怎么还没睡?都三点了,不是告诉你别等我吗?
这样我会心疼的。”
有一次,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向他提议,“闻人,我出去上班好不好,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
“佳昕,你出去上班我会担心的。而且你只是暂时休学,不要这么辛苦,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看看书,要不,有空叫少玢过来陪你好吗?”
然后,她又被放在家里。在一次台风夜里,她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大屋子哭了,她突然觉得好孤单,为什么结了婚,她还得一个人面对强风暴雨?难道以后她都得过这样的日子?
后来,纵使他总有借口、总有解释,但女人的电话、迟归的夜晚仍旧不断,她愈来愈不相信他了。而他也渐渐厌了解释,不再说了。
她后悔嫁给他,他则怀疑选择结婚是个错误,他们变得无法沟通。加上他认为她不可理喻,她认定他到处留情,在一次吵得不可开交之下,她冲口说出“离婚”两字,他也觉得这显然是个解脱,因此两人便结束了这场五个月的婚姻。
颜佳昕喝了一口牛奶。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段失败的婚姻?是因为遇见了马少玢,在她和闻人斯少的相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所以让她忆起那段过去?
许是一个无眠的夜,让她想起过去那些等待的夜晚吧。
“妈,我也要喝牛奶。”颜少奕爬下床,揉了揉惺松的圆眸。
“小奕,你怎么起来了?”她倒了一杯给他,她动作很轻,怕也吵醒了小女儿。不同于过去那些夜晚的是,她不再是孤寂一个人了。
“妈,你怎么不睡呢?”小小的手端着玻璃杯,他仰望着母亲。
那双眸和那副脸容,小奕长得跟他的父亲愈来愈像了,如果再多一点笑容,就一模一样……“妈,怎么了?”脸颊接触到母亲温柔的手,他望着出神似的母亲。
颜佳昕很快自回忆中抽离,缩回了手,“没什么。
小奕明天要上学,喝了牛奶要赶快去睡哦。
颜少奕点点头。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见到父亲了。
★ ★ ★
“佳昕?”
一早来到公司门口就有人唤了她,她转身,露出微笑招呼,“早安,郑姊。”
“早。”郑主秘上前和她一道走,眼光不时在她身上流转,欣羡地说:“还是第一次看你穿这种衣服,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光从背后看还不太敢认你呢。”
颜佳昕笑着调侃自己,“毕竟是在老板办公室外的门面,如果继续寒酸的打扮,可能明天就得卷铺盖走路了。”
她们一齐进入电梯,刚好业务部的经理也要上去。
“咦,你也这么早上班?”郑主秘招呼了表弟,一早上班的人还不多。
“今天比较早。”他着亮的焦距始终落在一个人身上。电梯门关起后,他便按了三十二楼,然后用压抑着亢奋的低音对她说了声,“早。”
“早。”颜佳昕颔首,刻意垂下眼睑。自从听了郑主秘上次说的那番话后,她每看到张克铭便不再自在,尤其他手里还带束香水百合。
“克铭啊,我到三十楼。”郑主秘不是喜欢促狭的人,否则见他只记得心上人的三十二楼,而忘了与她这个表姊和他自己的楼层,不嘲笑他一番才怪。
不过这句话也够张克铭尴尬了,他赶紧按了三十楼。
不多久,郑主秘步出电梯,剩下的两人搭到了三十二楼。
“你今天……很不一样,非常漂亮。”从刚才他就一直想讲了,尤其走在她身后,他更是由衷发出屏息的赞叹。
“谢谢。”一进入秘书室,她就把白色皮包放入下层抽屉。
张克铭默默地将花递到桌上,他看看表,“早上有几名客户会到,我得去安排一下,先下去了。”
颜佳昕瞥见桌上的花,连忙唤住他,“张经理,请等一下!”
他回头,“还有事?”
她拿起花,“一把花要不少钱的,如果你非得送不可,干脆把那些钱捐给慈善机构算了。”
张克铭沉默了一会儿,走回来在她面前站定,“明天开始我会把感谢状交给你。”
“什么感谢状?”她莫名所以。
“自然是给慈善机构捐款的。”他一脸肃穆。
颜佳昕听了便笑出声来。“你不会是打算在上面写我的名字吧?”
“送给你的,当然‘为善最乐’的人是你。”他也笑道。
颜佳昕真服了他,不过,他这样实在让她感到有压力,想到此她就笑不出来了。
“张经理,你这么做是浪费时间和金钱,我真的不可能……”
“是因为看我不顺眼?”
“自然不是——”
“那就是看得顺眼了。那我还有机会,不急一时。”他又看看表,“我真的得下去了,待会儿见。”
“张经理……”她叹了口气,真的拿他没辙。
照惯例,她把花插进花瓶里放好。最近工作量逐渐增加,包括老板的行程安排,与客户联络、会议记录、档案整理等,郑姊都放手交给她做了,她的能力已经倍受肯定,也逐渐表现出自信来。
正在查阅一份待会儿可能用得到的档案,桌面却弹起了两声指音。她抬起头来,对上闻人斯少的微笑。
“早安,总裁。”她没什么笑容,语气也像在应付了事。
“早啊,佳昕。”早已习惯了似的,闻人斯少回以愉快的语气,然后进办公室去。
颜佳昕站起身,她每天早上都会在他来后帮他煮一杯咖啡送进去,同时告诉他今天的行程。
她把咖啡搁在他桌上,没理会他盯视的目光。
“十点半你预约了统企的杨老板、长隆的李总及伸洋的陈老板,下午——”
“中午呢?十二点我做什么?”闻人斯少瞅着她,轻松自在地欣赏着前妻。
颜佳昕看了他一眼,他是明知故问,都约了三位老板,如果合约没问题,中午还不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