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由她的肩滑下她的背……突然,他静止了。
原该是抚摸到一片平滑柔嫩的肌肤,但他却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停下动作的一剎那,寅月也清醒了,羞红的脸上无限懊悔,她急急欲拉起衣服。
他制止了她,抓住她的手。
“不要!你放开我!”她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理会她的反抗,晏庭筠硬是将她压在床上,扳过她的身子。
顿时,她背上两条丑陋不已的疤痕印入他眼帘,他瞇细了眼,脸上布满危险的杀机。
“是谁造成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彷佛正极力在压抑什么。
寅月没有开口,起身将衣服穿上。
“是谁?”他又问一次,声音更加低哑。
寅月恢复冷漠的神情。“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追究。少爷如果没事,奴婢告退了。”
“月儿……”
晏庭筠原想阻止她下楼,逼间她究竟是谁对她下了如此重的毒手,却又唯恐自己在盛怒下伤了她,而不得不作罢。
他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如果让他查出是谁伤了他的月儿,他会杀了他!
☆ ☆ ☆
晏梅园大厅。
“月儿,妳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白玉莲一脸莫名,急急要拉她起身。
寅月执意不肯。“莲姨,谢谢您十九年来的照顾,今后寅月自愿为奴婢,报答莲姨的恩德,请容许奴婢与蓉绢姊姊同住。”
蓉绢是白玉莲身边一名丫鬟,自然住在下人房。
“我反对!”
晏庭筠由门外进来,疼惜的眼神停在跪在地上的可人儿身上。
“庭筠,你来得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儿为什么突然……”
“莲姨,不关少爷的事,这是奴婢自己作的决定。少爷将娶袁小姐为妻,奴婢不管是住在玉楼或者西厢阁,身分都难免遭人疑忌,所以……”
“我不会娶什么袁小姐,妳也不用担心有谁敢猜忌妳,这件事别再说了,起来。”
寅月理都不理他伸到她面前的手。“少爷,你必须娶袁小姐。”
晏庭筠叹了口气,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月儿,我实在不明白妳的心思。”
“奴婢没什么心思,只是想帮少爷完成老夫人的遗愿,如此罢了。”寅月淡然道。
晏庭筠突然蹙起眉头。“娘,方才月儿提到的玉楼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住在西厢阁吗?”
“少爷,那已经是……”
“闭嘴!不准妳开口。”晏庭筠制止寅月。
她不说,他一样会查明白她背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白玉莲讶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对月儿厉声说话呢!事实上,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儿子生气。
“你下江南后,奶奶便要月儿搬去晏知居陪她,还重新布置了玉楼给月儿住,这四年来月儿一直是住在玉楼的。”
晏庭筠愤怒的紧紧握住拳头,指关节 都泛白了,一条条青筋浮起。他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外表和蔼的老人家,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他跪在寅月面前,握住她的双臂,悲痛的凝视着她。
“我不该把妳交给奶奶,是我的错。”他摇摇头。“她竟然鞭打妳!我实在无法相信,若不是亲眼看见……”
寅月眼眶盈泪。为什么又要提起?她不想回忆那天的事!在他面前,她还不够坚强,还无法伪装得很好。
她摇头。“不是……不关老夫人的事,你不要误会。”
“妳还想骗我!妳背上的疤痕足以说明一切。”
“背上的疤痕?庭筠,你在说什么?月儿背上有疤痕?鞭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莲一脸严肃,冷冽地问。“你们都起来,这是大厅,跪着成何体统!”
晏庭筠站起身,并拉起寅月。
“莲姨,您不要听少爷胡说,根本没有什么事,是少爷误会了。”寅月急忙否认。
白玉莲没有看她。“庭筠,你说。”
“娘,我怀疑奶奶曾经鞭打月儿,她的背上有两条很长的疤痕。”
“真有这样的事?!”白玉莲惊讶地起身,拉过寅月。“庭筠说的是真的?奶奶曾经鞭打妳?她待妳不好?月儿,妳为什么不告诉莲姨呢?”
“不,不,没有这样的事,莲姨,没有,您也亲眼看过老夫人待我的好,她没有……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白玉莲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我要看看妳的背,到我房里去。”
“莲姨!”
容不得她反对,白玉莲拉着她进房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红着眼晴出来。
白玉莲叹了口气。“我看妳一天比一天憔悴,还以为是思念庭筠的缘故,想不到竟然是……唉!都怪我不好,我太粗心了。”
“莲姨,您别这么说,其实老夫人是为了晏家着想,少爷的确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她能够了解晏老夫人的用心,四年来,她学得够多了,所以她也答应了晏老夫人临死前对她提出的要求。
“别再说这种话了,月儿,如果不是看出庭筠喜欢妳,属意妳当我的媳妇,我早认妳当义女了。”
白玉莲原本一直为了婆婆的遗言而烦心,如今知道她对月儿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寒心。
现在,就算是违背婆婆的遗言,她也不觉得良心不安。
晏庭筠也是同样的想法。逝者已矣,奶奶又是长辈,他不愿多加批评,但是他绝无法完成她的遗言。
“我要退掉与袁家小姐的婚事,我们再选个日子尽速成亲。”
“不可以,少爷绝不可如此妄为!”寅月急忙说道。她必须遵守与晏老夫人之间的约定。
“月儿,我也赞成庭筠的作法,妳不用再担心有人会反对你们的亲事,这件事情莲姨会负责。”白玉莲对月儿这几年来所受的委屈深感愧疚,虽然月儿什么都不说,但是光看她背上的疤痕,也不难想像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寅月看了莲姨一眼,深吸口气,再与晏庭筠对视。“少爷如果执意要娶奴婢,为了报恩,奴婢愿嫁与少爷为妾但是,少爷必须先娶袁小姐为正室方可。”
“月儿,妳……”晏庭筠怒不可遏。
她明白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庭筠。十五年的相处,他从来无法拒绝她的要求,那是因为她明白如何使他无法拒绝。
他不会忍心娶她为妾的,所以她才这么说。
晏庭筠瞪了她半晌,突然转身拉起寅月的手。“娘,我要跟月儿私下谈谈,劳烦您到袁家推掉亲事。”
说完,他拉着她往他书房的方向走去,寅月频频回头请求莲姨不要理会晏庭筠的话。
晏庭筠遣退书房的一名女婢,关起房门。
寅月站在角落,不愿去看这襄的一景一物。
太多了,这书房里有太多她和庭筠的回忆!
在晏庭筠看来,她的表情太冷漠了,教他生气。
“如果我答应妳的要求呢?”
寅月一时无法会意,只是呆愣地看着他。
“我答应妳的要求,娶袁家小姐为妻,再娶你为妾。”他解释。
她两眼闪过一抹惊异,没有说什么,缓缓地点头。
虽不尽满意,起码,有那么一瞬,他的确打破她的冷漠。他不着痕迹地微笑,接着问﹕“你要怎么办?”
这一次,寅月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娶她为妾,她将如何?
她凄冷的笑了。
她的倔、她的强,庭筠又何尝不了解呢!
“我会死。”她说得清晰、简短,不是威胁,纯粹陈述事实。
晏庭筠面无表情。
他们都明白,这段话只是要让彼此清楚,他们都了解对方的个性。
他不可能娶她为妾,所以她也不会死。
但是,他输了。他有预感他会偷。
“报恩”二字把他压得死死的,他无法硬娶她。
“接下来呢?我不纳妳为妾,也不娶他人为妻,妳要怎么做?”
“少爷不娶袁小姐,奴婢……只好嫁给袁公子当妾了。”寅月淡然地说。
晏庭筠一震,半瞇起眼。“袁公子?”
“袁世轩公子,表小姐的堂兄。为了不开罪袁家,这是最好的补偿方法,奴婢也算是还给少爷一点恩情。”她垂首。
晏庭筠微微一笑。“袁兄明白我们的感情,他是仁人君子,不会答应妳的补偿方法。”
寅月抬起头。“少爷有所不知,袁公子曾来探望过奴婢,也曾提及盼与奴婢共效于飞。”
“四年前的事。”他笑道。
寅月瞥了他一眼,“不,三年前。”
晏庭筠再也笑不出来了。“我会告诉他,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
“你……你敢!”寅月羞红了脸,又气又怒。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他又笑了。他的月儿又回来了。“或许我该写张公告,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看过妳的冰肌玉肤。相信袁家小姐一旦风闻,想像我是个登徒子,该会自动解除婚约吧。”
“你……你不可以这么做!”她着急了,涨红着脸。
庭筠从来不开玩笑的!
“我可以,这也的确是个好法子。”
“别人会如何看你?晏家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