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在里面,得出这玄关经过,若是再请个秘书在这儿招揽客人实在是划不来,闻人胤这位能干的秘书小姐正好可以“善用”。
“苏小姐千万则这么说。”方洁蕥因为苏真是前老板娘的身分而难免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如果她知道苏真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大概就不会有如此涕零的表情了。
“叫我苏真就可以了。那我去买便当了,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方洁蕥喜欢这位前总裁夫人,公司有很多人都猜测她和总裁早晚会复合,不止是因为苏真常在这里出人,也因为在员工眼中,闻人胤对这位前妻并没有如外界传闻的无情。
苏真在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闻人胤那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如何哩?
※ ※ ※
事实证明,隔音效果再好的办公室,也难抵同一面墙壁被钻孔时传出的噪音。
闻人胤办公室里有一张小型的会议桌,他正在听取两位经理的月报。
叽——隆隆——隆——
刺耳的噪音一下于打断了会议的进行,两位经理分别转头去看那面彷佛在震动的墙壁,巨大不断的声音正从那里传来。
闻人胤皱了一下眉头,“继续!”
老板一开口,经理们只得继续报告,由陈经理按着方才的议题,“政府提出的低利贷款项目,效果不错,光是上个月,南区的新屋就卖出有三成了……”
隆——
“呃……”陈经理清了清喉咙,提高了音量,“我们打算乘胜追击,尽快推出实惠的广告吸引买户,在预算方面……”
叽——隆隆——
闻人胤虽然没有表示不悦,眉头却愈皱愈紧。
这位一再受魔音干扰的陈经理忍不住又往墙面看了一眼,看老板无动于衷,只好又继续,“在广告预算方面,希望能够不造成买户的负担,由上个月的盈余中……”
隆——隆——
刺耳的声音不断传来,实在今人难以忍受。
闻人胤突然站起来,两位经理错愕地看着攒眉的老板一句话也不说的往门外走出去,两人更在老板的甩门声之中颤栗地一震。可怜,有人要倒霉了呢。
闻人胤火大地握起拳头,从长廊大步走到隔壁。
隔壁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噪音更为刺耳,他从门口往里面望,眸底突然闪过一抹惊异,居然是那个一向盛气凌人的女人在用电钻。他眯起眼,双臂环胸地凝视高家晔的侧影。
她用一条格子布的发带高高地将长发随意固定着,看起来很凌乱却并不难看,他的视线往下落在她的手,那双应该是细致而修长的手拿着粗重的工具,居然一点也不显突兀,随着电钻的振动,那双巧手也彷佛律动着节奏,看起来她像是做惯了。
闻人胤皱起眉头,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高家晔停下来,把电钻向左移往下一个标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门口彷佛有个人影,她转头过去,杵在那儿的高大身影,是让她魂萦梦牵多年的男人。
“是你。”乍看见他,心头还是不由自主多跳了一拍,她松开了握着电钻的开关,转向他,炯黑的眼睛对上他那双海一般深邃沉蓝的眸子,几乎舍不得转开。
闻人胤把手插进口袋里,慢条斯理的从门口走进来,他的步伐、他的举止、他的神情中,充满着彷如天生的自信和尊王般的气势。尽管已经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尽管心里知道他是多冷血的男人,她却不能否认他依然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有什么事?”她盯着他接近自己,思绪始终只能以纷乱形容,她居然还是欣赏他、深受他吸引,她不由得心虚了。
“我的房子是租给你‘用’,不是租给你‘拆’。”闻人胤凝睇她,她穿着一件已经能够用“脏”字形容的褪色牛仔衬衫,而那件衬衫宽大得几乎连他都能穿,自然是看不见其下是什么身材了,不过伸缩牛仔裤却紧里着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可惜了那双腿,居然踩在一双破烂的“灰色”布鞋里。
可怜那双鞋,几乎已经很难窥出它旧日的原貌和白色风光,说起来早该退休了。
他原来是来找碴的。高家晔蹙起了眉心,甩掉心里的紊乱,在言语和态度上架起防线。“房子既然已经租给我,我怎么用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闻人胤瞅睇着她,那眼神竟让高家晔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不讲道理、孤僻又难以沟通的无知老妇!
她恼怒的瞪住他,闻人胤却扬起嘴角,回以一抹嘲弄。
他甚至可以不开口就让她气得全身颤抖!高家瞱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把电钻对准她量好的标点,打开电源。
叽——隆隆隆隆
尖锐刺耳的声音再度响彻整个房间,夹杂着高家晔的恼火和愤怒,噪音更加的刺耳。
得意的笑容自闻人胤的嘴角消逝,那双深蓝的眼眸燃起不悦。他瞅住她,最后视线移向插着电源的插头。他走过去,拔掉它。
隆……声音停了,高家晔手中的电钻不动了,她转过身,看见插头正握在闻人胤手中。
“你干什么?”她凶恶的瞪着他。
闻人胤甩掉了插头,用责难的目光迎上她的瞪视,“你该不会是白痴吧?干扰到别人工作了还不知道吗?”
他居然骂她是白痴!高家晔差点就想把手中的电钻当成凶器用了,两团火焰正在她眼里狂热的燃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装僇,施工期间这是必然的,忍耐一下会死吗?身为男人连这种小事也计较!”
“从小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教,起码如果我是你,我会先登门道个歉,请别人多包容以后再施工。”闻人胤睇她一眼,“你到底几岁啊?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高家晔的火气一下子全飙了上来,她磨着牙、瞪着他。
“换作别人我会这么做,至于你,用婚姻换取名利、强夺别人公司又无情离弃妻子的冷血动物,连情义都不懂的男人,也配跟人谈礼貌?”她言词之犀利,连鬼神都会为她捏一把冷汗。
霎时空气彷佛冻结了,整个屋里几乎听得到两人一触即发的呼息。
闻人胤冷冷地眯起了眸子,用一种高家晔不曾看过的严厉的、深冷的眼神注视她,仅仅一眼就足够了,那一眼已经使高家晔的心感受到未曾有过的莫名和悸动,让她对自己过于不留情的话后悔起来。
闻人胤抓起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也不重,刚好让她无法挣脱,他逼视她,用接近耳语的、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告诉她,“我是怎样的人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没有关系!一句话深深刺痛了高家晔的心,炯亮的眸底隐过一抹神伤。
对闻人胤而言,她就如路人,毫无关系的路人,在他的眼里,她大概只是一个泼辣、强悍、不甘示弱的对头吧?
她抽回了手,移开了视线,避开了他。
“短时间内……工作室因装修的关系,会有些吵,有打扰的地方……请见谅。”她别开脸,不情愿的语气显得艰涩,可以想象要她挤出这些话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在这件事上,的确是高家晔理亏,而她向来不允许自己是非不分……当然,若在气头上就难免有例外。
闻人胤瞅睇着她,方才那抹连鬼神都会敬而远之、冷酷的神情已经不见了,他双臂环胸,嘴角再次扬起讥嘲,“原来你也有这一面啊,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不过太勉强自己做不来的事,要小心内伤啊。”
高家晔立刻狠冷的瞪住他,她差点又破口大骂,多亏一丝尚存的理智阻止了她。几次交锋下来,她已经知道和这个人硬碰硬只会气死自己,万一气得躺进医院,还得自己花钱,多划不来。
她忍下这一口气,为免自己出手揍他,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拿出一根,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后,朝他吐出漂亮的烟圈,她冷哼道:“没事的话,房东先生可以请滚了。”
他睇着她,眉头微蹙着,“你最好保了防癌险,万一得了肺癌拖累家人,那就很不孝了。”
他的话,再怎么听都只有揶揄和嘲讽的成分,好象不惹火她誓不为人似的。
高家晔白了他一眼,作对似的继续吞吐着烟圈,还故意对着那张英俊不悦的脸吞云吐雾。
她用中指和食揩夹着一截白烟,扬起嘴角得意的面对他,“你管得大多了吧?还是在你的屋檐下有不准抽烟这一条规定?”她睇视他,从他面前走过,边走向窗户边说:“等租约里立了这么一条规矩后,你再来说教还不迟吧?”
闻人胤瞅着她,视线移往她的步伐,“我要跟你说……”
“还是你担心我烧掉你的房子啊,大老板——哇!”高家晔嘲讽得忘形之际,脚下绊到了电线,重心一个不稳,她摔了一个大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