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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不仅儿子失去了他应得的母爱,他也失去了以生命去倾授的真爱。

  都说卫极天生冷静自制,谁又知道他表相下狂烈如熔浆的渴盼日夜折磨着他,喧嚣着不肯再被压抑?!

  他知道他的临界点在哪里,所以不轻易去挑动,因为一旦爆发了,日子便回不到现在,回不到假装他仍未寻到她的现在。

  “为什么是两年?”杰生好奇的问出所有人的疑惑。他们与卫极认识了十来年,却从未得知他与妻子间的任何事。曾问过,但那时所有人都怀疑卫极疯了,因为他几乎掀遍了日本的每一寸国土,只为了找他的妻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速水咏子早已身故了,没有人知道八年前出了什么事,连住在青森的中山老夫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速水咏子的父母在移居阿根廷后,也失去了联络。

  为了怕卫极疯掉,受卫老夫妇的请托,他与中山雅卓这一对原本读完研究所,并且决定一同去阿尔卑斯山当一年流浪汉的好友急急结束行程,飞去日本架着卫极回美国,并且不敢置信于好友有了一名儿子。

  “到那时,我们的公司也称得上有一点规模了。”卫极浅笑的面对两位好友担心的眼光。他们总以为他不肯认定咏子已死的事实。多年来不曾提过问过,怕他又发狂。

  “我们赚的钱还不够多吗?年收入二百万美元以上,省一点花用,一辈子都足够了。”杰生不以为然。

  中山雅卓比较细心,他看着卫极。

  “有谁是你的指标吗?”也许卫极有了中意的女人,但那个女人的身世吓,他猜测着。

  “听过‘裴远’吗?”他低首轻拍着儿子,小卫朗等不到答案,又听着大人似乎在聊公事,也就不吵不吭声,久了,困意涌上,服贴在父亲怀中,在沉稳的心跳下被催眠入黑甜乡。

  杰生先道:“听过,台湾的百大企业之一,年营业额平均一千亿台币以上。”

  “‘裴远’的总经理是个年轻貌美的二十八岁小姐。”这一点中山雅卓也听过。但因他与杰生一个坐镇日本,一个在美国,对台湾商界了的解也就只限于浮面。

  莫非……杰生与雅卓双眉齐齐一挑,心口涌上相同的疑问,由杰生问了出口:“卫,你中意上了裴家小姐?”这是天大的好事0也!如果长辈们知道了,必然要鸣放二十一响礼炮庆祝不可。

  卫极看着两位好友期待的脸色,许多到口的话反而讲不出来。好吧,就这么让他们认为好了。

  他的确是中意极了裴家小姐。

  而那锺意,早已拧痛他心臆八年,在绝望的相思追寻中烙印日深。

  裴红叶呀,他那遗忘了回家的路的妻。

  第三章

  他有一双使鸷猛的眼,组合在斯文的面孔上,有点奇怪。明明不是温和派的人,但人人都说他是知书达礼的谦谦君子,他们居然看不出来他有一双侵略的眼不在“温和”之列。

  她总是看见他。散步在国道237号上,随手攀折路边的花,他会出现。温和的说北海道的秋天很冷,她不该随便出门而不加件外套,但眼光却像是指责,也像愤怒,不然不会那样炯然得吓人,让她不自觉针锋相对的同时又想要逃。

  “怕我吗?你不该怕我的。”他攫住她右臂,不让她在丢下一串冷苛的话后逃逸。

  “为什么?”她问。心颤的发现那一双眼又像要吞噬她一般的亮得骇人。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没有人怕过我,你是第一个。”另一手扳住她左肩,她再也避不开与那双眼正视。

  “为什么我不该怕?你根本表理不一。你的温文儒雅只是表面工夫,其实你心机深沉,一点也不单纯!”他的抓攫不正是最明白的展现?!

  那双猛沉的眼逐渐逼近,等到她发现时,他的眼与她相距不及寸许,而唇……不知何时已相贴黏……。

  “啪!”

  毫不留情的巴掌声!

  ※※※

  “噢!”

  天哪!一早居然是以跌下床的方式权充今天的开始。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发生过这种蠢事。由床的左侧翻滚下去,右掌在梦中打了人,在现实中挥打到一组白磁茶具,随着碎裂声,她的右掌也肿了一大包,被碎片割了几道伤口,至少有三天最好别使用。

  上班时间内,她在口述公事外,只能怔怔的瞪着包着纱布的右手苦笑。

  她的秘书捧进了新一批卷宗放在她桌上,指了指楼上。“董事长有令,这三天你不必动手,只须动口,批准的案子呈交上去,董事长会负责签名。当然若你想趁机休假,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可怜的父亲,接下了她这些天原本安排好的行程有三场商宴以及飞花东与南部看厂房与工程进度。她看了下时间,现下父亲可能已准备去机场了。

  “也好,两个小时后请司机备车。”她已交代完许多工作,不想呆坐在这边混时间。

  “林经理想请你吃饭,要我务必达成任务。”秘书又道。

  “回绝他。”她早决定不让林明修有近她身的机会。

  “刚才收发处来了一封挂号信,是你的私人信件。”秘书指着公文上的一封牛皮纸袋。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秘书迟疑了下,才小心道:“学姊,你还好吧?”她真的很不习惯最近常常出神的上司。看起来太……脆弱。

  “我很好。谢谢你,小梁。”她笑。女超人当久了,一点点女性化的举止总会惊吓到旁人。

  秘书出去后,她伸手抚着额上的疤。她的梦境总是任意的跳着片断,教她无法接续贯通。仍是看不清楚那一张脸。但看到了眼,一双鸷猛的眼。

  她是裴家的继承人,因此打小就被栽培。她也知道自己有才能,但并不代表若她有选择的话,仍会从商。她没有选择,一切便已到眼前。所以她的眼眸从未燃烧出志在必得的火焰。但那一双眼有。

  她怀疑世上有哪件物品在他的志在必得下,会不手到擒来的。

  是真?是假?或是潜意识的自我构筑?任何一种书籍都不能让她信服,除非真相摊开在她眼前。她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放在公文上的信吸引她的目光。寄信地址是T大,她立即知道里面必定有一项重要的讯息。

  迅速将信拆开,抽出了一份调查报告。是“速水咏子”的身世,比她当年查到的多更多。

  速水咏子,生于一九七一年,卒于一九九一年,得年二十岁。死亡宣告于一九九七年。

  父:速水裕之。

  母:佟梅薪。(美籍华人)死因:一九九一年前往阿拉斯加搭乘游轮发生意外,三名失踪人口之一,列为推定死亡。

  据调查,速水咏子已婚,但并没有详细资料来推定她结婚日期。(待查中)侧面消息(未证实):丈夫:卫极(美籍华人,佟梅薪之外甥)。

  ……

  接下来是一串速水咏子从出生到高校毕业的纪录,然后,有一张照片令裴红叶瞪大眼!

  那是高校毕业的大头照,眉宇间有五分酷似她的女子照片……一个长得像她的日本少女!

  似乎有什么线索连接上了,但又看不出全貌!有什么东西在她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无从抓握。噢……她手掌成拳抵住额,挫败的低叫出声。

  速水咏子……速水咏子!到底与她的生命有何干连?一定有的!但尘封的记忆不肯启缝,逸散出更密集的黑幕揪紧她的心。

  一张便条纸滑到桌面上,是蝶起的字。

  红叶:因孟有急事待处理,无法全心追查日本方面资料,初步就这样了,下个匹再着手整理一份更详细的资料给你。速水咏子很肖似你,事情愈来愈好玩了。

  蝶起草连蝶起也觉得事情不寻常,代表这些日子以来与梦境缠成一气的纠葛不是她的幻想。速水咏子的照片像是迷雾中的第一片拼图,确切存在了,但更多的困难也由此正式具体。

  一旦拼图一片片呈现出来,拼出来的解答会是什么呢?

  她自知不是逃避挑战的人,但现下却害怕着不堪。怕迷雾散尽后,也正是繁华度尽的落寞。春花成泥,枯萎在脚边,记忆拼全了,竟是伤害的来处。

  丈夫:卫极……。

  剌目的字眼像是由眼睛直穿透心底,搅动出心碎的疼。为什么心会痛?!

  卫极……到底是谁?凭什么让她只看到名字便疼得畏怯?像是乍见那一双眼的熟悉又排斥……。

  猛地别开眼,不意望向受伤的右手掌。上头正灼烫的疼着,并抽搐着,像她极力自持下,依然执意颤动的心。

  ※※※因为刻意被栽培,所以裴红叶极少有不按照计画度过每一天的时候。她不习惯没有目标的过日子。有时连自己也觉得一板一眼得好笑。

  出社会太久,几乎忘了求学时期纯粹因为好玩而参与社团、比赛的随性与快乐。手伤正好给了她几日的悠闲假。实在说,一直持续的纷乱心情也不适合办公,她不保证在此刻她会有正确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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