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又寒依照惯例,绝不理会无聊人种,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笔帐好算。
幸好有韩震须来缓和场面,否则这顿饭可难吃了。不过“千年寒苓参”是否有用,他仍会飞鸽传书告知父亲,毕竟有了希望就不能放弃。
至于那位童笑生的“传人”,他想,暂时不必太热络了,连个建设性的提议也没有,反而给人虚有其表的感觉,相形之下,深藏不露的管又寒更令人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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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票‘绝情门’的女人也来了,好多熟面孔哦,咦?慕容三兄妹也来了?可见童老头生前的威望不错!这么多人来朝拜。”
在贲重诚住的“沁华园”最高的屋顶上,趴着两条人影,一高一矮、一壮硕一纤细潜伏在屋脊相接连的暗处,正巧面对着贺客如潮的正厅大门,可将里面的人头数个清清楚楚。
“不是老家伙的威望,他退出二十年了,中生代、新生代的江湖人全不认识他。”管又寒的嘴唇贴在她小巧的耳边低语,他的一条铁臂轻轻环住她纤腰,以防她不小心滚了下去。
如果可能,他不会带她来,但这小弄潮儿夜夜与他同榻而眠,想独自外出而撇下她,简直是妄想了。
其实管又寒没打算再来此地,因为他不急着拆穿那冒名者,除非当真有什么人在背后策划一切,否则他不会管这家伙演什么把戏,因为他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好处,那些金山银山全被他撇在“深堑幽境”中陪老家伙长眠,没有人可以得到的!武功秘笈之类的破书也被他当成冥纸烧了,将灰纸在老家伙的坟上当肥料;他只留下珍贵的药材与医书,这些才是对世人真正有用的东西。
今夜会来的原因是他的小妻子大呼无聊,缠着他要来看热闹。与其再度受她媚惑,他宁愿带她出来。虽已有夫妻之实,数日来她又硬要与他挤一床,但他仍得克制自己;至少在婚前,他不会让她受孕!偏偏小家伙不领情,总要“欺负”他到失控才高兴,他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由她的月事推断,这些天是她的受孕期。侥幸逃过第一次,他得小心计算才是。
弄潮悄声拉他衣襟道:“这些人前来是想得到些好处罗?如果这些江湖人愿意脚踏实地的工作,还怕没饭吃吗?我真不明白他们不工作要何以为生?”
“去偷、去骗、去追捕江洋大盗领赏金,或投靠某一世家当食客;没有做大事业的脑子,又不甘往下阶层的劳力去做血汗钱,便只得沦落这般了,哪边有好处,哪边钻。黑道的人可以做得名正言顺,这些白道的人就要小心面子问题了”他对这些伪君子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也好,让小弄潮看清江湖上衣些现实且肮脏的事,她会明白搅和在其中,即使得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过是代表一群污泥中的大污泥而已,不值得努力的。亏那些人还玩得沾沾自喜,其实不过都是些不事生产的无赖汉罢了。
“男人都混不好了,何况女人,对不对?‘绝情门’那些女人一直过得很拮据,亏得叔父善良,会接济她们。恐怕她们本身名气也不怎么样吧!人家在尊称她们‘侠女’的同时,也不会带有多少尊重的,闯江湖闯成这样也真是可悲了!”
弄潮看着下头那群人又吃又喝的,恐怕吃白食的同时是不会尽多少心力去替贲重诚寻宝的,要是真有什么财宝,私吞都来不及了,谁会想到他?
“看来贲重诚挺有钱的,否则哪经得起这些人天天来白吃白喝?”
“我所知的消息是他来自姑苏的某个富户,一心想成名,再江湖上当第二个童笑生。武功医术尚皆可,而背后支持他开销的,是数十年前曾受老家伙恩惠的一个王爷,他让那王爷相信他就是老家伙的徒弟,因为他手中有他的信物。”在小弄潮不注意的时候,他早已办了许多事,得归功于对韩家商号消息网路的充分运用。韩震须全不过问,早当他是自己人了。
“信物?”
“一块玉牌。老家伙在六十年以前从不离身的饰品,却在一次游历中遗失了!也没费事去找,居然落到他手中。”
弄潮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任他作威作福下去?把那些钱用来济贫不更好?”
他亲了她一下:“无妨,济济这些虚有其表的江湖人也是善事一件,那位老王爷迟早会厌烦他的需索无度而停止当财神爷。”
“你是大方还是漠视?”弄潮好奇地问他。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如果我事事介意与生气,二十年来我早被老家伙气死了,他一生中的顽劣事迹不计其数,为的也只是要江湖人谈论他而已,如今有人这么做,也算安慰他了。我不打算让这些无关的人来烦我。”
管又寒心胸宽大,那是他的事,弄潮可没有这么好心了。她会想法子暗示那位老王爷的,非要贲重诚为他的虚荣付出代价才成。
“又寒哥哥,那个害我受伤的女人也在其中呢!我可不可以小小地报仇一下?”她瞄着慕容芊芊,非常地不怀好意。
管又寒摇头:“不行。”
“我从不伤人的,以不见血为原则。不让我报仇,没有道理。”她转头瞪他。
“你想怎么做?”他问着,没有同意的表情。
“我有一盒蝎子、一盒蜘蛛、一包从你那儿‘借’来的药物,会让人毛发掉光的那种。”她出了道选择题。
“她是女孩子,别这样。”
“这是最轻微的,不然你告诉我别的方法呀!”
管又寒沉吟了片刻:“算了。”他不喜欢她记恨。在她开口要抗议之前,他搂住她施展轻功飞纵向无人烟的后院。
“我们回去吧,经过市集时还可以看看那些美丽的花灯。”
弄潮当然不会硬要在此刻完成她复仇大计,乖乖地让他牵着走时,她心中只想到要深深记得,下次“做案”时,绝对不要让她老公看见。
走出后院,是一间马厩里头绑着数十匹马儿,其中三匹白得全无杂毛的马一看就知道是那三兄妹的;那一家子对白色有疯狂的偏爱。
“是他们的马儿呢!”弄潮拉住他手臂。
“不许动歪脑筋。”
“我看看嘛!”她跑了过去。
两名马仆全倒在墙边醉得七倒八歪,酒气冲天。
弄潮顺利地进去,不料,其中一匹脾气特别坏的白马,伸头过来就要咬她,简直“番”得不得了。然后,弄潮看到马鞍袋中有一只鞭子,立即知道马的主人是谁了!
“哈哈!你死定了!”看到管又寒已走过来,她连忙摸出脱毛药粉,快速地抹在马尾巴与马鬃毛上,一个时辰后它会变成一匹“光溜溜”的白马;对着那匹一直要咬她的马扮个鬼脸后,她抽出鞭子。
管又寒正好进来了。
“弄潮?”
“我不要看到这只鞭子再有伤人的机会。”她交给他。
管又寒意会地接过,轻易地折成数段,丢入马槽中,然后牵着她小手往夜色中走去了。
“你没做什么吧?”
“那些马还好好的,不是吗?”她偎着他,一脸的天真无邪。她那么做还算便宜了慕容芊芊哩,不过,既然她夫君认为她该忘记别人的坏,那么她只好善良一点了。这次就这么算了,谁叫她那么听老公的话呢?是不?她一向以当好妻子自许的。
至于管又寒是否当真不明白她的小把戏,还是只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九章
将韩震须留在凤阳府办公事,弄潮跟着管又寒往定远府而去。细心的韩震须早已吩咐了下去,打点好了他们接下来所有行程的落脚处;每一县的商号主事,都会安排好别馆,他们不必再去住客栈。
弄潮在别馆落脚后,立即洗净数日来的尘土,有时候他们会在野地落宿,管又寒是死也不会允许她跳下任何一条小河去沐浴的,只能稍微洗一下手脸。
将自己打扮得清爽可人后,蹦蹦跳跳地冲去找管又寒,一踏入他房间就看到他正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一叠纸张,专注得连她进来也无所觉。
“在看什么?”她猛地跳到他背后,抱住他颈子大吼,企图吓他一跳。
不料,他没被吓着,仅仅斜睨她一眼,倒也充分表达出对她容貌衣着的欣赏,将她搂了过来坐在腿上,扑鼻一阵花香宜人。
自从知道他的小妻子老爱将药水当香水用后,他又另外配了数种花香味的药材让她使用,并且将其中的成分改成纯粹保养肌肤,而不是用来愈合伤口。她背上的伤口以脱了痂,渐渐由粉红色的浅疤转成与她肌肤相同的雪白,在不久将会完好如初了。
“香吗?我今天抹了薄荷味。”她贴向他,让他闻她颈子上的清香。
他笑着点头。她才满意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首先就看到桌上那些囊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