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会以担心为藉口,半夜到我房间偷袭我,到时谁还我清白?」他义正严辞,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表示。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一手指着他额头说:「认识了你这麽久,才知道厚脸皮的说法可以运用到什麽程度。是谁说要提早结婚的呀?」
他伸手拉她入怀,她低声哀叫,还後仍是依偎在他怀中了,忍着疼痛也要享受他温存的搂抱,尽管这家伙吐出的话并不怎麽温存。
「是谁每次看到我赤裸的上身都要研究很久,又摸又搓的,完全不懂脸红为何物?」
「脸红?不,我的血液要运用在更有效益的地方,没空天天冲上脑门扮脸红。」她往他颈子上咬了一口,企图制造出瘀青,来个「妇唱夫随」。
他哈哈一笑,捏了捏她鼻尖,吁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你很担心呀?」
「当然!你还没替我生娃娃呢!」
她咕哝着:「真是不可爱的回答。」只好勉强当成是他特别关心的用语吧!说点好转的话会少块肉呀?臭男人!
她真怀疑自己怎麽甘愿当他的未婚妻?追根究柢,自己的眼光也逃不了责任,八成是脱窗了,不然就是上辈子欠他的;倒是……他娶了自己又能得到什麽好处?据他宣称,她煮的某些菜色使他拉了好几次肚子,厨艺平平,乏善可陈;要说身材容貌嘛,也有比她条件更好的:再谈到性格上,她也不怎麽温柔,许多时候与他打打闹闹就算是「谈情说爱」了!
唉!没什麽好互相嫌弃的,他们两人是什麽锅配什麽盖。若要他正经八百、柔情万千地与情人咀嚼浪漫又文诌诌的对白,不出叁秒,不是他跑去吐,就是她当场吐血身亡。他——白悠远,一个有绝佳条件的男人,此生最大的败笔在於他热爱又骂、又吼、又打、又玩闹的爱情方式;所以,江秋水恰恰好捡来用,绝对没有人吃亏。
绝配!
* * *
对於她身上遮也遮不去的瘀青,秋水陷於一种悲惨的情景中。如果怕丢脸,死不肯说是被外校学生打成了这副尊容,就得接受同事与学生们暧昧眼光的质询。即使她再笨也知道那眼光的含意是什麽。他们全部一致通过,认定她昨夜与未婚夫「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上演太激烈的戏码,以至於她身上充满了瘀痕!
说那票好事人口没知识,外加没水准,还真没冤枉他们。哪有一种吻痕会形成像拳头般大的瘀青附着在额角、颊边的?有哪一种亲热法会让手臂破皮流血的?更别提她小腿上那一条长约二十公分的刮伤了:至於其它症状较轻微的小伤痕,也没有一点儿像吻痕的长相,很好比较的,真不知那些人的眼睛怎麽长的。白悠远的左颈口有一块圆形吻痕,那是她昨天咬下来的,跟她身上的大不相同,别人也看到了,想法却更为邪恶,让她跳入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真不明白那些闲人何以对他人的闺房记趣表现得如此兴奋?动不动就想歪,任由他们说破嘴没做过也不相信;但,话说回来,她何必管他人信不信?她是不会托出造成这一身瘀青的事实,就让他们去渲染吧!
「喂!你们昨晚到底有没有?」体育组的大熊先生叁八兮兮地挨过来问秋水。
换做别人他可不敢问,但是江秋水是他的小哥儿们,他几乎已忘了她的性别了,要当她是女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趁这一堂白悠远有课不在,马上冲了过来打听情报。
秋水装做很专心地批阅作文,口中叫着:「好忙哦,好忙哦!」
「你们会不会因为孩子提早来报到而提前结婚?不是我爱说,肚子大了照相就不好看了。」
「好忙哦,好忙哦!」她又叫。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害羞!我真的很不明白,白老师怎麽有办法将你想像成女人来爱呢?他是不是有点同性恋或恋童的倾向?」
她向天空瞪了一眼,也瞪了大熊一眼。没好气地说:「基本上,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OK?」
「嘿嘿……对哦!」大熊搔了搔一头乱发傻笑。
秋水丢下毛笔转身看他,很不明白地反问:「奇怪?这种事你们男人之间比较聊得起来吧?你该去探口风的人是白悠远,而不是我,为什麽没有人问他?大熊,你很「偏爱」我哦!」
「呵!问他?我不要命了!别看你那老公平常热心开朗、人缘又好,其实他最重视的就是个人隐私。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因此与人造成距离感,反而还能与人打成一片,每个人对他都不会有太超过限度的举止。也就是说,他那个人有自成一格的特性,让人乐於亲近、信任,甚至玩闹在一起,应对进退却又极有分寸。如果他有野心一点儿,不安於当老师,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再加上他显赫的家世——」
秋水立即打断他:「他家只是种水果的,与台湾排行百名内的巨富都没有八等亲以内的关系。」
「我知道啦!我说的是另一种。他父亲是亚洲武术界赫赫有名的宗师之一。白家七名子女在多年前参加一次武术大赛,包办了所有组别的冠军席位。当时轰动了全世界。只可惜他们一家子都不爱出风头,事隔多年,想来也不会有人刻意去记着了;不过他们在世界各地的武术界都享有盛名,这不是财富所能比较的。巨富算什麽?随便在台湾抓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巨富,可是却不容易抓到一个武术高手!创造传奇比制造财富更令人激赏!」
这麽神气?怎麽她都看不出来?也没有衍生出崇拜与伟大的感觉?她只知道他武功不错而已,其它的什麽传奇事迹、宗师名号……似乎都是太锦上添花的事。她较重视的是大熊对白悠远的评语。大家都不敢惹他,所以明知是很逾越规矩的事,也只好往她这边挖掘了。原来她一点气势都没有,可是任由她怎麽想破头,也想不出白悠远有哪一点表现令人敬畏?
他很受校长重用,也很受学生拥护。这种「恶」势力是很大没错,可是他的行迳却与他的「表兄弟」如出一辙;很不幸地,他的表兄弟名为「痞子」,哪来的「特性」示人?秋水不服气地想。
嗯,爱情果然使人盲目!像她就完全看不见他特别的地方,她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在他眼中,她并不算特别优秀出色;同理,在她眼中,他也平凡得不出奇。真不明白为何两人给他人的观感怎麽会差那麽多?
大熊先生很讶异地问:「你居然不知道他有那些辉煌的历史?那你迷上他什麽?怎麽会爱上他的?」
秋水揉了揉下巴,傻愣愣地说:「他觉得我适合,我觉得他可以,自然而然就走在一起了。我干嘛崇拜他?我又不是花痴。」
「你真是没一点儿女人细胞!」大熊先生受不了地下了这个结论。
秋水吐着舌头回他一句:「没看过比你更会幻想少女漫画情节的男人,你被日本漫画洗脑了!」
大熊不死心地回应:「每个人都说《灌蓝高手》中的「赤木睛子」是最可爱的女人。」
「她是个白痴!仅存的善良是她之所以会成为女主角的原因。」那本漫画是男人画的,难怪会让男人起共鸣。她耸肩,决定不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你不怕那群漫画迷拿鸡蛋丢你吗?」这位大熊先生显然是日本漫画的忠实信徒,索性放弃去探人隐私,决定来打一场漫画保卫战。
「你忘了我有英雄保护吗?在他心中,我才是最可爱的女孩,那就够了,赤木睛子算什麽?在我心中,白悠远才是最帅的男人!那个喜欢骂人白痴的流川枫只得缩在一角叹息了!你想,这情况下,我怕什麽来着?看你的漫画去吧!我要去吃点心了!」她 跳跳地走开了去。
直到她走远,大熊先生才知道他想问的问题被带离了轨道,二十分钟耗下来,什麽也没探到,这丫头实在也挺贼的;不过,他更无聊就是了!
* * *
虽然不挺在意白悠远突然蹦出来的「显赫」家世,可是她仍在意着他既然有更好的发展,为什麽来当个没没无闻的老师?吃不饱又饿不死的,连贷款买房子都会被利息吃得死死地,以後想要生儿育女就更有看头了!
这一天他们决定去吃好料的东西,两人相偕来到饭店用餐,然後她问出了她的疑问。
「更好的发展?回家当果农。」白悠远认真地说。
「有没有想过当未来的「宗师」呀?」她刻意探他的口风。
他埋头一边闷笑,一边塞沙拉吃。宗师?哈!想都没想过。
「姓白的:我没讲笑话,你可以收起笑容了。」
白悠远抬头看她:「你看过武侠小说吧?要当「宗师」得看天资的。例如:天赋异禀,筋骨异常,再来个机缘巧合在无意间贯通生死门及任、督二脉,或者跌入绝谷吃到灵丹,最後捡到失传百年的武功秘岌,练到百穴自动移位,到时如果不成为怪物,就铁定是宗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