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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怎么常常来茶院?”白老夫人为外孙女异常的行为感到好奇。
“陪外婆啊!”谷映黎勉为其难地笑道。
白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才低下头认真插花,“怕是有那个意,没那个心吧!”
谷映黎帮老人家修着花,心情郁闷,浅笑而不语。
“和黑豹吵架了吗?”白老夫人调整百合时,有意无意地问道。
“谁有力气和那块冰吵架。”谷映黎将修剪成残枝破叶的蔷薇丢到一边。这些日子她不开口,他也真耐得住性子就这么枆着。可恶!为了不想看见他,她每天都到茶院勤奋地练走路,不想劳烦他抱进抱出,省得心烦。
“小俩口闹别扭?”白老夫人早将他们想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谁和他是小俩口!”谷映黎拿起拐杖,闷闷不乐地练习。真烦,但愿外婆别再拿他来烦她了。“外婆,我不想谈黑豹。”
“你啊!倔起来的时候真像外婆。”白老夫人笑着说,“当年你外公也是个刚强的硬汉子,外婆常常和他赌气,十天、半个月不说话是常有的事。”
谷映黎停住脚步,好奇地跪坐在她跟前。“通常是谁先开口?”
“通常是外婆赢。”忆起前尘往事,她严峻的脸慢慢地放柔了。“可别以为是外婆无理取闹才嬴的,而是你外公太疼爱外婆,受不了外婆不理他。”
她和黑豹已经三天没说话了,这么说来,如果她继续坚持下去,就可以知道他到底在不在乎自己了,更何况理亏的人是他,她没理由顺着他。
“你不是刁钻的女孩子。外婆知道你一定是被黑豹气着了,才会对他不理不睬。”白老夫人沉稳地修整花朵,“不过,你这孩子不喜欢为自己的委屈辩解,这样也不太好。”
“为什么?”她一直认为公道自在人心,她不说人家自然会看,了解她透彻的人就不该误解她;尤其是黑豹,他和她有肌肤之亲,算是她最亲近的人,居然这样扭曲她的人格。她气不过。
“有些事情是肉眼看不出来的,你不说别人不可能知道。看事情,不要全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多替别人想想。”
“外婆认为我该向黑豹解释他误会我的理由?”她生气地脱口而出,每次想到他贬损自己的人格,便激愤不已。
“还说不是闹别扭。”白老夫人忍不住扬声大笑。
从门外经过的白浩庭听到奶奶开心的笑声,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进来。
“原来映黎在这。”他看到表妹时,明显地松了口气。
“找我有事吗?”谷映黎跌坐在白浩庭身边,盘起披散在肩的长发,热得直搧风。她不想再想起令人不愉快的黑豹。
“找到丽莎了。”白浩庭从不忌讳在老人家面前提起任何事。奶奶也是大风大浪里走来的人,不会被一些琐碎的俗事骇着的。
“她在哪里?”谷映黎激动地放下手。真行,不过短短三天就找到她了。
“市区一间名叫‘优雅’的饭店。”白浩庭凝着脸,“我让蓝虎就近看着她,我想也许你会想和她谈一谈。”直接诉诸暴力一向不是他所受。暴力是最低劣的行径,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我是想单独先和她谈一谈。”丽莎不会伤害她,她知道的。
“丽莎是不是上次刺伤美宝那个女孩?”白老夫人了然于心。
“嗯!”谷映黎伤感地点点头。
“那个女孩挺可怜的,别伤了她。”白老夫人对他们交代着,“严格来说,是咱们美宝亏欠了人家。”
“我知道。”谷映黎轻轻地说,然后坚定地转向白浩庭,“表哥,你带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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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白浩庭送她到门口后,有些担心地吩咐道:“我在外面等,有事就大叫。”那个女孩到底伤过人,大意不得。
“放心。”拄好拐杖,谷映黎挥挥手要他先避到一边,这才敲门。
“谁?”门内传来一声轻柔的问话。
“我,映黎。”谷映黎沉着地等着见睽违多时的好友。
门霍地打开,一个短发、疫削的女郎从里面走了出来,激动地想抱住谷映黎,却在望见她拄着拐杖后止步。
“映黎。”丽莎伤心难忍,一脸沧桑。
“进去再说。”谷映黎拍拍她。丽莎竟然变这么瘦,想当年她也是模特儿界数一、数二的新人,璀璨的明日之星,现在居然……教人怎能不感叹世事的无常日
丽莎将她拥进房里,瘦骨嶙峋的手臂颤抖地抹去过多的泪水,有些羞愧。“我不是不见你,而是没脸见你。”
“丽莎……”谷映黎红了眼眶,再度搂住她,为昔日的好友难过,“别这么说,是我们愧对你。”
“不是。是我介入你和保罗,横刀夺爱。”丽莎无法忘记自己曾做过的一切,她会流产也许是老天在惩罚她。
“算了,那都已过去。”谷映黎绽出笑容,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你能不能也忘了美宝害你流产的事?”
“不能。”丽莎一听,身子马上僵硬地退出她的手臂。“欠你的我会还你,美宝欠我的,我要她偿还。”
“丽莎,美宝要伤害的人根本不是你。她当时并不知道保罗已和我分手,才会色诱保罗,洋洋自得地在大家面前炫耀保罗和她的一切。”谷映黎永远忘不了,丽莎因而大受刺激、跌落楼梯流产的那一瞬间,鲜血染满她的下半身。她因为腹中爱儿的逝去,凄厉、绝望的求救声,教人一辈子忘不了。丽莎恨美宝诱惑保罗,恨美宝夺走她的爱和她的心肝宝贝,愤而行刺美宝。如果逃过一劫的美宝不是报复地坚持控告丽莎的话,今天的情形一定会不同吧!
“不。”丽莎泪流满面,“那个孩子是我期望已久的宝贝。我好爱保罗,当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时,我好痛苦却又不能抑止对他的爱意。直到那一天他和你吵架找我诉苦,因而胡里胡涂地和我发生关系为止。”
她一直知道丽莎很爱保罗,她知道,只是爱情不能割舍,她无法将他让给丽莎。却没想到就在她发现保罗和丽莎发生逾矩的关系时,美宝突然决定将保罗纳入她们的竞赛里。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全都发生在那一年?
“美宝针对的只是我,她也因为害你流产而自责了好久。丽莎,你一向宽宏大量的,我求你放过美宝。”她不想再见她因为美宝而受伤害。
“我没办法。”丽莎伤心地趴在她肩上,“那是保罗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晓不晓得,自从你和他分手后,他天天喝得烂醉如泥,我看得心都碎了。我爱他,不想放弃他,可是他满脑子都是你,没有一天忘得了你。这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知道他爱孩子,他一定会为了这个孩子接纳我的。可是美宝毁了我的希望,也毁了我的爱。”
谷映黎不断地淌出泪,为她也为无辜逝去的小生命悲哀。“不管有没有小孩,保罗都会爱你,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她希望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恨。
“我不相信。他一且是爱你的,当他知道我的小孩流失后,他曾伤心、难过地告诉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就此打住。他希望能挽回你的心。”丽莎因脸庞清而显得过大的眼睛蓄满浓烈的感情。
她实在痴情。谷映黎难过得不知如何自处。
“映黎,美宝很讨厌你,又处处和你作对,你何必坦护她!”丽莎提起谷美宝时,双眼蒙上怨恨,“她为了伤害你,甚至连保罗都不惜利用,我不会绕了她的。”
“别把所有的罪过都加在美宝身上,保罗也该负些责任。丽莎,别让自己的迷恋蒙蔽了心灵。”美宝是讨厌自己,可是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残害手足,那不是比禽兽更不如。
“保罗不可能会有错!”丽莎生气地咆哮,“映黎,别说他的不是,不然我会恨你,我真的会恨你。”
“你的怒气来得毫无理智,对人而不对事。”谷映黎心平气和地想和她谈清楚。
“别说了!”她生气地大叫,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不听。”
谷映黎拉开她的手,“听好,我不管以前我们的恩怨如何,但美宝是我的姊姊,我不会生视你想害她的事实。”
丽莎生气地阴沉着脸,“上一次没刺死她,是我失误,这次绝不会了。”
“丽莎,当年你和保罗,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男朋友,联合起来背叛我,那种被撕裂的痛苦,绝不会比你流产来得轻。为什么我都能原谅你了,你却不能原谅不小心害你流产的美宝?”她不喜欢翻旧帐那种翻脸无情的感觉,丽莎实在不该逼得她如此。
“那美宝为何不能放过我?如果不是她坚持告我,我不会失去保罗,失去工作,失去朋友,失去一切!”丽莎将她心灵深处最不能释怀的一点,彻彻底底地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