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餐盒的时候被摸的,好巧不巧,她打的那个人是他们公司的董事之一。事情发生后,他们要她道歉她不肯,就被开除了。”大姊真可怜。
“换作我就再赏他一巴掌,让他见识我的“道歉”有多诚恳。”佟澄空愤怒地扬起拳头,突然义愤填膺地面露凶光,“你知不知道骚扰她的是哪个董事,他家住哪里?”
佟雪海惊惧地猛摇头。澄空性烈,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她的表情好狰狞。
“那她的上司是哪一个?”公报私仇太卑鄙,这种无耻之徒应该好好教训一顿。
“你问这个干什么?”佟雪海担心至极。
“当然是修理他,不然你以为我对他有兴趣吗?”佟澄空没好气地睨视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是哪一个?”
“不知道。”她踌躇地摇了摇头。“澄空,爸已经动怒了,我看你不要再惹事比较好。”
“我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哪像爸,明知道大姊打人的原因还训她?”简直是匪夷所思。
“是啊。他说大姊行为不检点,老爱招摇,才会自食恶果。”说到这里,她就不得不替大姊叫屈。爱美是人的天性。大姊只不过是钟爱凉快一点、女人味一点、性感一点的衣服,天气热,她的腿和背又那么好看,爸的挑剔实在没道理。
“招摇?这是什么话啊!”佟澄空一跃而起。“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他居然这么说。我要回去找他理论。”她袖子一卷,无暇顾及行李,一副踢馆的模样朝白宅的方向飙去。
“澄空,等一下。”佟雪海见状,赶紧疾飞上前拖住她。
“等什么等?!他不是常说什么行为不符合正义的人,只会吃喝拉睡,简直跟畜生没什么分别吗?”
“对啊,他常这么说。”佟雪海同意地频点头。“下午大姊被赶出去前也曾这么反驳过他。”不过大姊说这句话时,笑得很开心哪!她一直不明白一个被赶出去的人怎么会高兴成那样。
“青露被赶出家门?!”这世界还有没有公理存在啊?“你别趴在我身上,我咽不下这口气,爸爸这次太过分了。”佟澄空咬牙切齿地扳开她缠人的双手。
“爸余怒未歇,再惹怒爸爸,他说不定会连你一块扫地出门。”偏偏澄空和爸爸的脾气如出一辙,都很臭又很硬。只要她认为对的事,绝不肯让步,若因而被扫出了门,她肯定是一去不回了。这样一来,她不是没了姊姊又少了妹妹?不成、不成,保不住大姊,至少要保住澄空。“要是连你也被赶走了,我就只能和年幼的姗君相对无语。姗君小我很多岁……”
“十二岁。”佟澄空好笑又好气地扳着她不肯松懈的双手。
“你看,她那么小,哪能替我拟稿或配音啊!澄空,你不要去找爸爸对质了,不然他会连我都气进去的。”只要想到不怒而威的父亲,佟雪海便会无来由地一阵哆嗦。
“你要我眼睁睁的看青露含冤莫白吗?”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其实你根本不用出面,等妈妈回来,她自然会替大姊伸张正义,大姊的冤屈便得以洗刷了。同为女人,妈妈一定能感同身受,到时候我们就站在妈妈这边,一齐来抵制爸爸。”佟雪海煞有其事地强调着。
“妈不知道?”她愣住了。
佟雪海猛点头。“嗯。”
太好了!她还正奇怪妈怎会狠心的坐视不理,原来她还不知道啊!哈哈!这下子有得瞧了。有妈出头,万事就搞定。
“雪海,士别三日,你当真让人刮目相看!”佟澄空啧啧称奇地走回原地安坐着,愤慨的心情轻松不少,有心情损人了。“果然是广播界名嘴,说起爱恨情仇来硬是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咬宇特别清晰圆润呢。”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佟雪海被她夸得心花怒放。
“当然,你也只有这个优点可以夸而已。”她讽刺地往后一躺,闭目补神。“爸将大姊丢到哪里?”只要躺着就好想睡。出差这些天,她没好好睡过一顿,真累。
“下放到阿姨家了。”佟雪海无限同情地哑了嗓子、红了眼眶。
“那你还说她是被赶出去的。”佟澄空猛然睁开眼睛狠瞪她。她就说嘛,爸怎么会残忍到这种地步,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表面上再怎么帮理不帮亲,他还是疼自家女儿的。
“爸叫大姊去那个高山小镇反省一段时间,怎么不算赶?”到那种边疆地带过日子,很惨耶!“爸还很残忍地告诉大姊,她没彻底反省之前不准回台北。”
“那是充电。”佟澄空抬手遮着眼,试图档住残留天际的霞光。“爸想让青露休息一阵子。自前三年前她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夜后,个性丕变。原本优雅高贵的高材生一夜之间变成了花蝴蝶,男人一个换过一个,让人随时都准备好拳头,想海扁她一顿。”
“澄空,不要这样说大姊。”佟雪海端起姊姊的架子。“她的男朋友爱上她的好朋友,也难怪她伤心。再说,她不是个性丕变,而是浴火重生。”
“她是凤凰啊!还浴火重生。我早就看她那个见色思迁的垃圾男友不顺眼了,事实也证明他果然是人面兽心的畜生。这种杂碎喜欢上那种骚包,本来就是天经地意的事,没什么好伤心欲绝的。”为那个败类伤神不嫌没出息吗?
“澄空,你的用词遣宇都好激烈哦!”她是不是和大姊的初恋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不对,她好象对男人都带了某种程度的厌憎。
“我只是直接说出心底的话而已,哪像你,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最后还捉不到重点。”佟澄空微瞇着星眸,冷眼斜睇她,嘴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搐动,很想放声大笑。
“有吗?我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重点耶!”佟雪海纳闷。
“这就是我觉得痛苦的地方。”她好笑地放柔了凛冽的俏脸。
“什么地方?”
“我无法忍受你不着边际的谈话方式,又不得不因血缘的关系容忍你,才会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佟澄空憋着笑,看她的小脸一吋吋往中间缩。
“真的哦……”生不如死很严重耶!泪水涌上佟雪海的眼眸,她好抱歉地垂下眼脸。“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带给你那么大的压力,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听她抖着嘴唇嗫嚅地说,很努力想澄清些什么,佟澄空终于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好了啦!你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怎么当广播节目主持人?”怪哉。“反正这些年大姊的外表看起来开朗、活泼,谁都知道她心事重重,爸该在三年前就让她到南投散心的。”可是用赶的就有点那个了……唉,算了、算了。爸寄身军旅大半辈子,直到三年前才以将军之衔,带着一身勋章光荣退役。修了不到三年的清心,要想一个庄严肃穆了一辈子的将军,摇身一变成为慈眉善目的弥勒佛,那是过分苛求他老人家了。
“你怎么看出来大姊心事重重的?”澄空说得容易,她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大姊有心事的样子。依她看,大姊还是很优雅、很高贵,而且她常常笑得很开心、快乐啊!
“我不想再打击你。”佟澄空嘲弄地笑道。雪海竟然好意思这么问?“总之,南投纯净的高山、温暖的小镇和湛蓝的天空,正是青露所需要的。”罢了,以雪海的悟性,她要是真能附和自己的看法,那才真教人惊讶。
“可是南投的山区很偏僻,度假可以,长住会很难过的。”佟雪海猝然发出不平之呜。
“那里是高山沙漠吗?你把人家引以为傲的山明水秀形容得像蛮荒不毛之地。”爸会下放人家,其实有他的用意在。那年她高中落第,自暴白弃了好几个天,他也是以“不思长进”为由送她到美国姑妈家度长假,直到她想开了回来念五专为止。这回他又用他最擅长的拐弯方式让青露去散散心,实不足为奇。
爸早就不喜欢青露成天飞来飞去,做那种卑躬屈膝的职业,只是碍于颜面不便做出要求,又不好无端端地命令她辞职。这次发生这种事情正巧顺遂了他的意,他等这种机会也好些年了。
“你从没去过那里,不会了解那里的民生物资有多缺乏。”佟雪海一反常态地激动了起来。
“你又不是青露,说不定她会过得很惬意呢!”不行了,瞌睡虫已经找上她,没有力气陪雪海磕牙了。
“我保证她不会。”她将心比心地下了评判。
“雪海,你到底对那个地方有什么不满?”她很反常耶!
什么地方不满?她的不满可多啰!“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大姊和你轮流出痳疹,只有我没被传染,所以被妈妈送到南投去?”
“那姗君呢?”佟澄空奇怪地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