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曾不曾问过你什么?”蓄意的,一想起樊盈绿的行为居然是蓄意的,佟青露便心痛得不知如何自处了。
“有。他曾经问我,你们有没有要好的男朋友?”她记得他终于开金口时,自己有多讶异。
她必须尽快问明这件事,不然她会发疯。佟青露起身过急撞倒椅子,无心理会邱婶的惊呼,抓了钥匙便飙了出去。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邱婶看得一头雾水。
佟青露气咻咻的飞车到山顶,一泊好车,便健步如飞地冲进农场里,在农场南面草坪很快地找到了正驾着割草机的樊御军。
专心于割草的樊御军由同伴的手势中看到她。他淡淡地笑开了脸,指指斜坡,让她先坐在那儿等他。
佟青露怒气滚沸本想大声质问他,却在看到那么多工作人员齐聚在这儿后,打消原意。她艰困地挤出笑容,依言等在山坡上,怒火有如小火慢熬。
青露的脸色不太对。樊御军跳下割草机,不疾不徐地朝她挪近。佟青露依等他靠近,二话不说,拉了他便往他隐密的山中小屋走去,没心情欣赏这栋嵌在花丛间,每每让她叹为观止的白楼。
“有话问你。”她推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避开他伸来的手。
“什么话?”樊御军沉稳地扬起笑意。
“盈绿是故意破坏我和齐的吗?”她龇牙咧嘴焦躁地踱来踱去,十分努力想抑下怒气,却怎么也办不到。
她知道了。樊御军收回要掳获她的手,神色阴沉。
“说啊!”佟青露提高音量,无形中流于咄咄逼人。
“她是。”文风不动,他淡淡地回答。
佟青露听到她的心慢慢龟裂的声音了。她低咒一声背过身去,不肯正视他。
“她这么和你有关?”痛苦地抚着眼脸,她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嗯。”能说不是吗?盈绿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她哽咽得几乎问不出口。“齐是无辜的,我也是,你知道你们这么做对我们的伤害有多深吗?”
樊御军沉然不语。青露对初恋男友的感情到底是比他的多,她先顾虑到的并非自己。
“说啊!”她红着眼眶激动转回身,逼问他。“你们凭什么这么做!你为了私欲让盈绿去接近齐,诱惑他,不觉得残忍吗?谁给你们权利的!”
“我不否认我深爱着你。”樊御军不得不藉助烟来平稳逐渐失控的情绪。
“不要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我要的是你的悔意和坦白。”她失声大吼。
“你认为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颤得格外沉重。
“你直接告诉我你是不是,别再让我猜了,行吗?”她的心现在乱成一片,哪有余力去猜测一切。
樊御军持烟的手震动了一下,“如果我告诉你一切都是盈绿自作主张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他的声音如此漠然,表情如此冷淡,说服得了谁?
“不信。”她呕气地说。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他只说真话。如果青露连他起码的个性都摸不透,可见她对他的爱不及他对她的一半深。
“无话可说?!”她眼神犀利地瞪着他。“你要说的话可多着呢。首先,毕业舞会那一天我刚好撞见盈绿和齐的好事,是不是你们预谋好的,然后趁我喝得烂醉如泥,你再适时出现?”她要的只是他的几句话,澄清几个疑点,她哪里错了?
樊御军恼怒地瞥着她。“你会这么说,是因为对齐念念不忘?”若不是盈绿的介入,他们恐怕早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一直惦记着齐,邱婶常这么说,她才会对他没信心。
“我们现在在检讨的是你的阴谋,请不要扯上齐。”她忍不住咆哮。
她在心疼他。“我的阴谋?”他力持冷静,好不容易才获平静的心被她的怒言刺痛了。“你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怜悯我?”
“现在谈论的主题不是这个。”即使在盛怒中,她也不要伤害他。“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与一切无关。”然后,解释所有。她苦涩地暗忖。她不要每件事都由自己开头去引导他,这种感情无法维系太久,她现在彻底的领悟了。
“你自己去想。”他不肯妥协,冰冷地凝视她。本来他还以为青露对他的感情深得可以承受一切,没想到是他过于自以为是。
他又来了。第一次她可以按捺下自己的委屈原谅他的不告而别,这次实在太过分了,被伤害的人不只是她,齐也是被连累的一方。这些年她一直无法原谅他的薄幸,拒他于门外,哪知他的无辜不下于任何一个人。纵然他的移情别恋罪无可赦,两人破碎的感情亦不可能再愈合,可是她若早些知道一切,便可以当面原谅他,以减轻他的罪恶感。
“樊御军,我不想要落入你父母无理的争吵模式。”她饮恨地暗吞了几口苦水,拉下身段。“你不会做这种事,对不对?”她僵着声音。对于樊御军,她是全心全意在爱着。这种成人之爱,有别于和齐那段青涩懵懂的感情,她格外的珍惜,绝不想随便因一个外力因素便毁了所有。
“我说过了,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他冰冷地弹开香烟,用脚踩熄。“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事要忙,晚上再过去找你。”
“也许我真的以为自己爱着你。”她气愤地先他一步冲出门。他一句解释都不给,居然以为她会就这么算了。“既然你不给我答案,就请给我一段沉淀期,让我自己慢慢去厘清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以爱为基础还是怜悯。”她狂怒地边跑边吼。
“今天我会工作得比较晚,大概八点才过去。”樊御军我行我素地坚持,丝毫不将她的愤怒放在眼里。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佟青露加快脚程,命令自己不得尖叫。
“青露。”樊御军生气地低哮。她敢这么对他?
“不要叫我,我被你烦透了。”她激动地站在远方遥遥望着他。
“晚上我会过去找你,别躲开。”他黑着脸,阴气沉沉地警告。
“樊御军,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如果你不说明一切,我们就完了。”她心灰意冷地下了最后通牒。
樊御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闷不吭声地朝反方向离去。他不回答这种可笑的问题。
※ ※ ※
叮……当……
每当门口的铃铛声响起,佟青露便准备拔腿开溜。管阿姨生不生气,她的火气更旺。阿姨同情樊御军,那她呢?谁来可怜?他们大玩捉迷藏,玩了五、六天,她也会累,阿姨以为她愿意累死自己吗?
“哇,大姊,这座小镇很安静耶!”佟澄空俊俏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澄空!”佟青露激动地搂住妹妹。沮丧时期,妹妹的出现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原来老天爷在暗暗的怜悯她。
佟澄空纳闷地摸摸她的额头,为她热情的行为感到惶恐。“没发烧嘛!”
“什么发烧!”佟青露拉下她的手。“我想念你不行啊!”
“骗鬼啊!上次你去美国一玩玩了三个多月,叫你回来你还骂我们扫兴。这回你才上山修行一个半月而已就说想念我们,我若信你,我就是天字第二号的大白痴。”佟澄空推开她,左右张望,“没什么客人嘛,阿姨的手艺肯定不怎么样。”
“为什么是第二号?”佟青露丢了瓶运动饮料给妹妹。
“没人敢和雪海抢头号。”佟澄空灌着饮料,口齿不清地讽刺。
佟青露哈哈大笑,颇有同感。“爸他们还好吧?”
“很好,爸和妈去纽西兰自助旅行一个月,他们让我先来看看未来的姊夫。不来还不行,老爸拿着那把大关刀押我到公司请年休。”佟澄空轻快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抱怨。她早想休假了。这回拜老爸之赐,休个痛痛快快,课长的脸黑得大快人心,哈哈哈!
“我们吹了。”佟青露见客人进来,赶紧上前招呼。
“什么,你又拋弃人家了?”阿姨也真是的,事情不调查个清楚就胡乱报讯,害老妈高兴了三天三夜,出发时嘴巴还痉孪得合不拢。
眼看客人捂着嘴偷笑,佟青露不好意思地赐妹妹一记白眼。“等会儿再告诉你。”适巧有人推门而入,佟青露如释重负地差使妹妹。“客人来了,阿姨不在,姨丈在后面忙,你帮忙招呼一下。”
“调虎离山之计啊!”佟澄空不耐烦地看那位高大的客人自动自发地走进角落,“喂,你自己先看看要吃什么,等我先问完话再过去服务。”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佟青露哭笑不得,抬头正想道歉,却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她下意识地看着手表,现在才两点,他提早了……
“你要吃什么?”佟澄空拉住姊姊,不让她籍机遁逃,并意兴阑珊地问着先到的客人。“乌龙面是吧!”她见客人的眼睛落在菜单上“乌龙面”附近犹豫不定,干脆替他下了决定。“姨丈,3号桌的客人点乌龙面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