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到了。”黑炙起身,抓了海遥就走。“这里留给你尽兴。”
“海遥别走。”需要人安慰的大小姐频抹泪,糊花了美丽容颜,赌气地拖著海遥不肯放手。
夹在中间的海遥几乎被两方的拉扯撕成对半。黑炙眼见血色自她娇艳的脸迅速撤离,手刀一扬,来不及细思量便已敲掉骆淡凝黏人的十爪。
“你……你……”骆淡凝呆愕至极地抚著麻痹的手腕,如遭雷极。他敢出手打她!敢情他以为她不会武术吗?
羞愤交加的骆淡凝纵身飞起,横腿疾扫向黑炙的脸。抱著不明所以的海遥,黑炙以静制动,笑笑地瞬间移位。骆淡凝不信邪地一踢再踢,飞跃的身影步步进逼,非要踹得对方鼻青脸肿不可。
也只有输不起的人,才会像发了疯的野狗般,紧追著人不放。黑炙轻松自在的挪了又挪,移了又移,且退不攻,隐忍怒气不与她一般见识。安适地窝在暴风中心的海遥,不明白背后的人何以突然静止不动,又看到骆淡凝杀气腾腾地直直劈来,危机感顿生。
保护撒旦。海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挣脱出黑炙的胸膛,及时持住来人的脚踝,拉下她,反身使了记迅捷的回旋踢,狠狠将不明所以的骆家小姐踢到数尺外的地板瘫著。
“海……海遥。”惊骇至极的骆淡凝抱著肚子,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她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她并不知道海遥有这等惊人的好身手。
“我……我……对不起。”发现自己误伤了人以后,海遥慌了手脚挪向她,直想赔罪。
黑炙捞回她,制止她接近恼羞成怒的红脸千金。
“为什么?”一脚被打败?谁能忍受这样的屈辱。骆淡凝咽不下这口郁气。
“我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是有这种意外之举。海遥急著扒开腰闲的铁钳向好友解释,越慌心就越急,一个不小心,那只不为所动的大手便多了几道抓痕。
“胡扯,你明明是故意的。”骆淡凝拉不下脸。除了无人能匹敌的美貌外,她一直以自己的好身手为傲,没想到区区一个来路不明的海遥随便一踢,就踢碎了她建构多年的美梦,教她怎能不恨?枉费她一直当海遥是朋友。
她该感谢这个多是的笨女人,不然由他出手,她非残即伤,哪还能开得了口。“撒泼的女人面目相当狰拧,根本不能见人。”黑炙舔舐受伤的右手背,事不关己地拖著海遥往外走。
“小凝,我真的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请你不要生气。”怎么办,她无意中伤了自己的朋友。海遥用力扳著越箍越紧的手掌,一心想赎罪。
他在护卫她。骆淡凝又妒又恨,理智、教养全撇到一边。“我才是他的新娘,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寄人篱下的麻烦,你……”
啪啪啪!一连串厚沉、节奏缓长的掌声响起,淹没了骆家小姐激昂的怒言。
“再加油点,就可以入围诺贝尔和平奖了。”不吝鼓舞的喝采人,刻意将沾血的腥舌点了点弯成漂亮弧度的唇角,硕实颀长的身体具体呈现出从容不迫的优雅和原始蛮荒的兽性。
狂狮要撕碎她了!骆淡凝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快步退后。
“抱歉。”她说的对。海遥脸色微白地掩下眉睫。
原来小凝是撒旦的新娘,她根本不晓得这个,还以为她是爷爷们的朋友。经由克安天天的越洋传真解说,她已经明了“青焰门”所代表的权威和势力,撒旦是领导人的儿子,自然会有小凝这样才貌兼俱的好女孩为妻。她不应该出手伤她,撒旦一定会怪她吧!
小凝的运气好得令人羡慕,能长伴撒旦一生。
“海遥……”海遥疚愧难当的呢喃和飞白的雪颜亮灿灿地刺痛骆淡凝,她为自己一时的口不择言惭愧不已。她失心疯了吗?海遥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和背景,动作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她到底在胡诌些什么?
她想向海遥道歉,但不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宁死也不要自尊再次扫地。
“能否告诉我一件事,她麻烦到你了吗?”黑炙拉开门,突然回首,舒舒懒懒地扬高眉目。
骆淡凝不敢迎视那双质问的厉眸,匆匆调开视线。
“不用客气,你刚才也没有顾忌过什么不是吗?”等待的眸光悠悠转沉。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骆淡凝欲哭无泪。
“说啊!”持平的音绸缓缓加入冷藏的冰度。
“黑炙,别这……”海遥的未竟之语猝然被一只大手掩埋得乾乾净净。
“没……没有。”先前魂魄飘飞的惊惧感重回心底,骆淡凝以为自己晕眩得就要休克以示歉意了。
“或者她曾经不小心走错路,寄宿在贵府?”嘲讽如软刀的声音越磨越犀利,越冰越冻人。
“也……没有。”骆淡凝抬不起头。
“没有就别自以为是圣人的批判一切,回去修养好自己再出来教训别人,免得贻笑大方,丢光你祖上的脸。”他刻意加长损人的音律折煞她。
砰!黑炙带海遥离去的关门声,重重地撞痛骆淡凝的眼睛,斗大的泪水一颗一颗不听使唤地冒了出来。
被人不留颜面这么一训斥,她汗颜愧地,羞得险些自了,偏偏他教训得极是。
※ ※ ※
“你吓到小凝了。”好像听到小凝的哭声了?海遥同情地望著厚重的拉门,踱不开步子。
黑炙故开她,独自走下台阶,步向纵横屋前的盂宗林。
昨天他收到克安传来关于她的档案,虽不愿意直呼女人之名污染自己的灵魂,但为了求证,他必须……
“孟葵。”他慢不经心试探,唤得极为低沉。
海遥心不在焉地徘徊在道馆前,并未听见。
“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
“什么名字?”她贴在木门上专注地聒听。很大声,小凝哭得很伤心哪!要不要进去安慰她?
天杀的,她没听见。
“孟葵。”富有磁性的嗓音加重了音阶,愠恼的又呼一遍。
还是先等等好了,人在伤心的时候都不愿意有旁人在场吧!到目前为止,她也只能接受撒旦,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强悍,禁得起风吹雨打吧。
“可不可以再说一次?”缓缓旋身,她终于肯赏脸地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
黑炙一点也不觉得荣幸,事实上地已经被她的极端忽视惹起了熊熊怒焰。猛然回转,他几个跨步冲到上头,拉了她直入迷踪林。
克安说这片蔽天的竹林其实是座难度甚高的迷宫,要她别随意走人,免得出不去。
海遥敬畏地随黑炙窜来窜去,不明白没有特别做记号,排列方式又几乎一模一样的竹径,错综交杂,他怎能走来轻轻松松,不致弄胡涂?像她现在已经转得眼花撩乱,辨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要……不要再走了好不好。”说来傻气,她总觉得再走下去,这片寒森森的绿林会吞没他们。
发抖了。在那份完整的纪录裹,她可不是没胆的女人。事实上如果报告属实,这个女人简直勇敢得过火。
“我怕,怕竹子骚动的声音。”莫名地感到害怕,海遥侧身紧抱住他,苍白的容颜诉说著无助的软弱。难怪撒旦的家她几乎逛遍,独漏这儿,原来是这种沙沙的风哮声阻遏了她。
“怕就靠过来。”黑炙心头一悸,不情不愿展开手臂,形成安全的臂弯容纳她。明知道她的恐惧是什么,他却一意孤行地想证明她不是那个曾经冷静得不像女人的女人,只因为他拒绝将这两个性情截然不同的个体重叠。
伊人鼻息浅促,悄然地移动位置,嵌人为她准备的怀抱。
“里面有些什么?”无论如何,就是止不住凉自内心那股寒气,到底是什么让人打从心底惧怕起这片青翠沁凉的竹林?
“竹子。”还在抖。黑炙拥紧她,忽然变换方向。这女人四岁时曾因其父好打不平,代父受过,被弃置存竹林一夜以示警告,阴影就此深种。由此证实她的脑子的确忘了些什么,但骨子裹仍是那个冷静的女人口--孟葵。他想知道她的潜意识还记得多少事?看到亮光了。畏缩的苍颜乍放欢彩。“我们要出去了吗?”海遥如释重负又有些罪恶感,”可是你不是想带我进去看什么束西吗?”否则他为何拉她进来?
“错了。”这女人的脑子越来越灵光,感觉也逐渐敏锐了。再来她会变得独立,不需要任何人。
原以为她不是老头便是炎的女人派来骚扰他的,直到动作敏捷的克安将那份精采的资料传来,才证明了她的清白。她根本不认识任何青焰人,也没必要怀有目的亲近他,因为她的身边一直跟了一尊守护神。
有机会的诘,他倒想会会这号奇葩人物。死心塌地守著一个卑微的女人值得吗?“有没有听过舒义这个人?”他问得漫不经心,心头却生了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