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是她的表亲联谊会、就算他们餐叙时间已经到尾声,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恼火得硬要来。从今以後,他要主动介入她的生活圈,不再只在她容许的范围内走来走去,跟疯子一样。
一堆文明世界呵护出来的玉面书生互相按捺著,忍下蛮干一场的冲动,温文有礼地咬牙绷声道:「说啊,什么叫屁话?」
「屁话大概就是,你们这些不是身受其害的人,活得太幸福,所以能够轻松的坐在这里只出一张嘴。」一对七,怎么看都是以多欺少,的死小子们理亏,嘿嘿。
「你说什么屁话?!」七个人冲脱文明的枷锁,团团围向他,恶势力在阿野周身火速蔓延、扩散。
阿野保持一派君子风度,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表情容忍的拍开揪住他领间那只怪爪,起身准备离席。
「把话说清楚才可以走!」
「人道关怀就是屁话,这样清楚了吗?」阿野冷笑著双手插进裤袋,一脚踹开挡路的小伙子,偏头闪过一拳,并迅雷般回敬一记猛拳,撂倒一个。
「他妈的!」
「拿人道关怀破坏生态平衡就是屁话,懂吗?」矮身闪过一踢,长脚前一扫、後一踹,又解决一个。
「跑到这里来撒------」闷哼一声,拳头停在半空中,腹部倏然中拳的人抱著肚子向後软倒上哼哼哎哎个不歇。
其他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喊红了眼,一个接一个扑上去。
娇生惯养的饲料鸡终究不敌放山鸡,不管几只都不敌,脚程永远追不上擅打野食的野脚鸡。鲜有实战经验的七个人乱成一团,拳头乱飞、长脚乱踹,一个失手还会不小心踹到自己人,却始终打不到那个以逸待劳的人。
阿野冷静应战,轻松的闪来躲去,双手插回口袋不再轻易出手,像在等待什
么。对方被逼得阵脚大乱,开始虚张声势地狂吼狂叫。
幽沉的眼光一晃,阿野令人猝不及防的忽然出拳如雨,左钩、右钩,规律挥出的铁拳既快又准,却不规律地出拳向各个方位,不到十分钟,他一股作气撂倒了喉咙吼到发炎的七人。
於是东倒西歪的包厅内,哀鸿遍野。
不慎中了三拳的阿野脸上挂了彩,左额骨处肿了一块,神色鸷猛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丝。
「不卖象牙筹钱,你们要帮忙养那些因人为不当干预导致数量激增,危害到当地人生存的庞大象群啊?还是变卖家产,用你们高贵的人道情怀倾家荡产赞助他们?不屠象,屠人就比较文明吗?」他伸舌舔去嘴角的血丝,粗喘的气息渐渐匀和了。「以生活在富裕环境下订出的高标准,去要求三餐不继的贫穷国家遵守你们无聊的游戏规则,这就是天大的屁话。各位慢慢哎,我出去发达四肢,不必起来送了。」
语毕,阿野伸展四肢,抓起外套懒懒走了出去,甩下一干脸色青紫交加的文明男士。
如果今天心情很好,他不会动手,废话也不会那么多,偏偏他今天心情烂透
了!......管他人道怎样?生态会不会因为鸡婆的人太多而灭绝,那干他屁事!反正生态灭绝前,人类一定会因为各种狗屁倒灶的事自相残杀而先灭种。自己都管不好,管到其他物种去,吃饱太闲,有病!
站在另一扇门观战许久的女人走了进来,伸手拧住其中一个不甘心起身想追去的男人耳朵,温和的笑声隐有绵柔的阴冷之气。
「怎么,拳头挨得不够多呀?觉得挨得不够,老娘现在很闲,奉陪到底。」
「大表姊?!」
回头一看是亲族中最具身分地位,对表兄弟从来不假辞色、特别关照的赵心
琦,耳朵被拧疼的男人与地上几个表兄弟脸色登时刷白变灰,像闯下祸事的小孩各自乖乖地收拾起残局。
「要不要老娘告诉你们几个不成材的跌股家伙,什么叫屁话?」赵心琦亲切地问道。
一时间,所有大惊失色的人皆饥肠轳轳,跳坐下来猛夹菜、勤舀汤。席间上高谈阔论声不见,只留碗筷碰撞声。
扁得好,大快人心......这小子和当年一样性格,小欣的眼光不赖、不赖......
赵心琦笑呼呼地掩嘴踱出。
「叫你不要乱碰,你听不懂国语啊!」
「臭小子!敢对老娘大呼小叫!老娘三十八岁,报上你的岁数来!」
「三十八岁了不起啊!我二十六岁,怎样!」
花欣疲惫的揉抚额角,和其他两位表姊自动退居客厅的一角泡茶。
她猛灌老人茶提振精神,边无能为力的静候那两个同属大炮型的男女火力催发完。他们用相当於火箭发射升空的高分贝互吼!已经十几分钟,炮声隆隆地轰得她渐感耳鸣、头昏。
为了後天水笙要去日本洽公,她们忙著营运企画书和各项成本提列,脑力激汤了一个月,几乎天天失眠,而现在这两个人的行为对双眼起红雾的她简直是酷刑。
「小欣,你看看,我被这混蛋死小子气死了......你看,交个年纪小的,就是难沟通。同辈男生的心智年龄已经小同辈女生三岁,你现在交个小你两岁的,不等於心智年龄小你六岁。六岁相当於一个国小学程的差距。」赵心琦寻求表妹的认同。
「表姊......」她何必故意挑他的痛处踩嘛,他们昨晚吵架到今天还有点不太愉快,她等下还要安抚他的情绪呢,表姊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实在......
花欣无力的哀吟被火气更旺的男朋友吼断。
「姓赵的女人,你有完没完!两岁就两岁,膨胀三倍你会比较爽吗?还生理心理,这种事有什么好做文章?你无聊!」
「死小子,敢骂老娘无聊!你不想想当年是谁救回你这条贱命的,医好你的过敏症的!」赵心琦嘴巴大剌剌骂著,著火的眼神却闪烁欣赏的光芒。
刚刚这小子过马路时,明知全身会发痒,还是背著她行动不便的老妈妈过来
了,完全自动自发......念及老妈妈疼这丫头入骨,对小子印象也很好,她做做公德,助他一把,把所有横亘在他和小丫头间的问题一次逼绝了,以後就不会再有干扰。
「哪有医好?!」警觉的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阿野眼尖瞄到墙角的球棒,探手一抓、一抵,立刻将那只从进门就叽哩呱啦猛挑他毛病的老母鸡,牢牢抵在一臂远。」你那种医法,要不是我太坚强,早被你医死了。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帮谁啊?......你不要再靠近我!敬你长我三十六岁,我懒得鸟你......」
「停、停、停!死小子,你不只心理有障碍,还有数字障碍啊!三十八减二十六,不过才十二岁,哪来的三十六?你给老娘说清楚!」即将跨入中年已经乌云密布,这小子不仅让她跳过中年,还直接老到古来稀之龄,哪个女人能忍受这种天大的屈辱?!
「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啊,不会失忆得太离谱吗?你忘了乘上两分钟前自己说的三倍心智岁数了。」阿野没好气的反将她一军。
「你......你......天兵转世啊!」
「我还天将咧。」搁好球棒,他怏怏不乐地抓起西装外套。
花欣和其他两位负责旁观的表姊笑岔了气。
「年纪小的男生就是这么幼椎,不可理喻,说一句回一句,不够稳重成熟。」赵心琦嘴上骂著,瞳底的笑意却隐藏不住,喘著气跌坐在表妹身侧。
「年纪大的女人也有自以为是的盲点,照你的逻辑推算,哑巴最稳重。」阿野搞不懂这女人怎么回事,她的态度明明和她那些娇生惯养的表弟恶意的挑衅不一样。「年纪大就了不起?还不是一颗脑袋一颗心?」
「求求你饶了我......」
花欣捂住表姊蠕动的嘴,代男友讨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心情烂到不能再烂的阿野拉起。「你明天要上班,该走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受欢迎,她的亲戚不喜欢他,让他很介意。
赵氏三妹心满意足的恭立玄关送客。
出门前,眼光极挑的三姊妹偷偷对表妹竖起拇指,花欣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她这口子气炸了,安抚捉狂的老虎是很累人的事,尤其她现在又没什么气力。
难得气头上的他还会顾及她面子,和表姊们礼貌性颔首道别,虽然一张脸臭得跟什么一样。
好凉......初夏的夜晚,居然出现初春的料峭。
深蓝色西装外套适时披在花欣瑟缩的肩头,她扬眸,窝心地瞅住一脸不悦的阿野。
「不要介意,其实表姊很喜欢你。」她笑著将手探进他肘弯,腻近他,柔声抚慰他怒怨不平的心。
「她那种表现方式叫喜欢哦?不喜欢是不是就直接拿刀砍了?」阿野绷硬的面容终於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