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直觉反身,捉着后面的寇冰树蹲伏到前方的灌木树丛后方,示意她别作声。悄悄拨开叶子,夏秀看到着古装戏服的兰西双手紧握,一脸的义无反顾,往三点钟方向的焚化炉直杀了去。
“小秀,兰西学姐在等谁呀?”寇冰树乖乖的缩在夏秀背后,凝息以待。
“嘘。”夏秀回手捣住她的嘴,强行将她挡在身后,心跳漏拍地注视从焚化炉后方走出来的熟悉身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什么叫我迟到了?好烂的开场白……兰西暗暗呻吟,硬着头皮往称不上和颜悦色的男子身前一站。
“我来了!”他结冰的俊容,淡淡扫望她的冰冷眼神,瞅得兰西差点跑到水槽,将头埋进水龙头全开的水柱匠下大声呻吟。“害你久等,对不起!”
“还好,和欺骗行为比较起来,迟到三十七分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冷冷的讽刺声,并未因兰西惊世的美貌而和缓锐利的冰度。
那是冬彦哥的声音呀!他和兰西学姐在这里干嘛?开会吗?
“唔……唔……唔……”被夏秀捣得只剩一双汪汪水眸的寇冰树,拼命地扭动身子、蠕动嘴巴。
夏秀实在拗不过寇冰树发狠的蛮力,为了不惊动前方的人,无奈下只好任她挤到身旁,陪自己一同偷窥她最爱的兄长与最喜欢的学姐,心口并隐隐作痛。原来兰西学姐假借开会的名义,骗哥哥留校吗?为什么?兰西学姐说的祝福和成功,是指这件事情吗?
管冬彦意在言外的指控,让兰西因迟到而愧疚的俏颜敛起。
“管学长,你多心了。我没有欺骗学长,高中部今天确实本来要讨论舞会的事,男生部的负责人临时有事走不开,我联络不上你,加上社团今天要定装,我一时忙忘了,不是故意瞒你,你不必想太多。”迟到在先,兰西竭力克制怒气。
“小秀有我的手机号码,找我并不困难。”
“小秀?谁?”一个可怕的想法电转过兰西脑际,她美眸爆凸,瞪着面无表情、说起话来不留半分情面的臭学长。“是小夏吗?她叫夏秀,国中部三年级,是她吗?”
“你不可能不知道夏秀是我妹。”管冬彦淡睨她一眼。
“管学长,你不用盛气凌人。”脾气火爆的兰西忍无可忍,一手揪着他银灰色的高领毛衣,将他拉向她,火眼金睛对上冰炭眼,她火大道:“我为什么必须知道令妹是哪一位?你们一个姓管、一个姓夏,我哪来的太空时间知道那么多事?我凭什么应该知道这些啰嗦的细节?你是我谁?我倒楣欠你的吗?否则,我不必要对你家的祖宗八代倒背如流,听明白了吗?小夏是小夏,你妹是你妹,这是两回事。你别自以为是!”
不对!兰西丢开被她扯得变形的领口,顺手推开他让人心烦意乱的脸,忽然联想到他另一项指控!
“管冬彦!”兰西咬牙切齿,等管冬彦拉顺领口皱折,不疾不徐看向她,她才恨声轻问:“你言下之意是暗指我怀着不良居心,接近小夏吗?所以,你一口咬定我是为了学长你,才会和小夏做朋友是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可饶恕!
夏秀焦急地瞪着兄长的背影,无法从他的面容判读答案,不过她从兰西的表情判断出来,她非常非常生气了。哥哥,你要提高警觉了……
啪!
缩在树后偷听,两个小女生心下惶惶,还没听见答案,清脆的巴掌声已经响透云霄。夏秀和寇冰树同时愣住,交换目瞪口呆的一眼,两人忙不迭恢复趴倒姿势,从叶隙心疼地瞧见管冬彦被兰西结实的手劲一掌甩歪了脸。
泛着紫白光晕的病态俊容,肿了一边,管冬彦嘴角渗血,耳朵嗡嗡鸣响。
咂了咂破皮的嘴巴,他抚着熟辣生疼的左颊,徐缓回眸,见行凶者脸上毫无悔意,却一脸震惊地瞪着他。
“你为什么这种表情?”他不愠不火地打破僵局。
“你……你那么瘦,我以为你会……”不言而喻的美眸,转瞪地上。
“以为挨了你一巴掌,我会七孔流血倒地不起?”管冬彦明白她的暗示,淡淡地自我嘲讽:“我可真是弱不禁风。”
“你看起来是弱不禁风,打不得的样子,别羞于承认了,可是我不会向学长道歉的!”被他无故诬蔑,兰西深觉耻辱,吞不下这口气。
“随便你,不强求。”管冬彦正眼凝视她倔强的容颜,淡漠的神色似乎多了点笑意,声音也和悦不少。“说吧,叫我到这边有什么事?”
“我……嗯……我……”面对被她打伤的俊容,眼看他白皙的面颊清楚浮现五条指印,兰西满心挫折,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逐渐溜走。挣扎一分钟后,她香眉一颓,决定放弃。
“我今天说不出口,改天再说。”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气氛已经砸掉,反正也不会成功。白白浪费小夏的祝福,好不容易鼓足勇气……
“你怎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兰西烦乱的芳心被他淡淡柔柔的话一震,她迅速抬眼,紧张地拉住管冬彦。
他唇角蕴笑,仿彿看穿她慌乱意绪的眼眸不复冰冷,兰西勇气大增,梗在心房半年诉不出的女儿心事,突然能带着羞涩蹦出口了:
“学、学学长,我喜欢你!你……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兰西辛苦地对住那双冷淡的眼,心中惨吟。天哪,好糗!交往就交往,什么叫交往看看?
“什么是交往看看?跟你交往有试用期限吗?”管冬彦要笑不笑。
兰西一愣,继而为两人的默契开怀大笑。这一笑,她心中所有忐忑尴尬的意绪,全部消失不见,笑声渐歇,在他深邃的凝眸下,她心生歉意,大胆地伸手触了触他浮肿的脸颊,见他并未神情嫌恶地推开她,不似传闻中严拒女色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学长。
兰西心情好转,不自觉对他嫣然一笑,管冬彦深幽的眸光熠动了下,表情柔和了几分。艳惊天下的笑靥渐转顽皮,揉抚他面颊的玉手,悄悄爬到他颈背,将十分配合的他勾了下来,柔情缱绻,她吻住他果然冰冰凉凉的唇。
“学长的回答呢?”
“你都是先吻了,才问答案吗?”淡然的揶揄隐含在意的刺探。
“这是我第一次表白,我怎么晓得?你不要问我为何是你,因为我也不晓得。”就是被他安定的气质吸引,来电了嘛。
“总而言之,我什么都不能问你,懂了。”
“你根本不懂!”兰西执拗地扯住他衣角,硬将转开的他扯回。虽然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但是这些对她来说不够。“给我明确的答案,我不喜欢模棱两可的感觉,没给回答不准走。给我答案,学长。”
她果然火爆又固执。“你以为我明知高中部开不成会,为什么肯为一张语意不清的字条,在这里枯候某位学妹芳踪驾临呢?”
啊,她居然没想到这一层,原来学长对她也有心。这样,就可以了……
“答案够明确?可以接受吗?”
“可以。”她落落大方地挽起他,拉他朝夏秀和寇冰树窝藏的角落走去。
夏秀和寇冰树失魂落魄的心思来不及收拾,两人楞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刚诞生的绝色情侣愈逼愈近,却动弹不能。
“我肚子饿了,请学长吃晚饭好吗?”
“我请吧。”管冬彦在她出声抗议前,淡淡补充一句:“下回让你请。”
他怜惜她的坚强,喜欢听她开朗的笑声,喜欢看她不忸怩作态的美丽笑容。他观察她很久了,从她和妹在游泳课结缘起,就留意她了。起初纯粹是为了保护妹,不知不觉中,她的影子逐渐在他心医生了根。
“你身上的衣服不必先换下吗?王宝钏。”他斜眼一睐她身上的补丁戏服。
兰西脚步一顿,拉着藏不住笑意的人慌忙回头,朝另一个出口急步走去。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今年的戏码很俗?学长。”美眸一溜,她瞪住他。
“怎么会?你别多心了。我想看兰校花苦守寒窑十八载的模样,一定很坚贞。这次剧本选得不错。你挑的?”
“你到底以为我多土匪呀?是大家投票表决的!”他根本在取笑她。“你不要来看,否则我就换角色,反串在异邦逍遥十八年,最后发现自己得爱滋的薛平贵!”
管冬彦别开脸,闷声笑出,“听说戏剧社下学期的个人秀更精采呀。”
“当然精采,你尽管笑好了,我的舞蹈一定会让你目眩神迷、舍不得移开眼睛,看着好了,我一定会成功的!”兰西放开他,领头走出转角后,忽然羞涩问道:“学长·我们等一下在哪里碰头?”
管冬彦皱起眉头,将她拉转回来,压住她被风拂飞的发丝:“你不打算公开吗?”
“我想啊,但你……”她不知如何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