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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中南被他冷不防的羞辱,气得差点爆破穴制,冲过去打死他。

  「死小子,竟敢嘲笑我?快解开穴道,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展中南咬牙切齿,想跳脚又动弹不了。

  他明明知道他这个卸任的前任武林盟主,原是一呼百喏的人中狂龙,性情倨傲,曾出口戏谑为爱洗手做羹汤的男人,贱若乞儿。谁知他随口说说,这小子就这么牢记在心了。

  冉沃堂状似不经心,又淡淡哼道「还有百花蜜酿的酿法。听说你经常彻夜不眠,等著承接洛阳城的第一滴露水。」

  「你给我闭嘴!」可恶!他情愿这臭小子只用那对刺人的死眼睛说话!可恶!

  往後两个时辰,有幸行经展氏庄园的路人均会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偶尔兴起说了什么,另一个含著火气的怒吼,像有一下、没一下被搔著虎须的可怜猛虎,气得虎牙痒痒却又扑不到恶意戏耍的人,怒火只能从嘴巴喷了又喷。

  是夜,直到哭肿了眼的宫莞被娘亲释回,才解救了那个吼哑了嗓子、全身僵硬的可怜男人。

  展中南直到隔日拂晓送两人上路,还全身疲痛,声音破得令展夫人深锁的眉头没一刻舒展过。

  此仇不报非君子!屐中南眼带强烈怨恨地眯向冉沃堂,当著他的面,将宫莞拉到湿远的一旁,附在她耳旁说了什么。

  只见宫莞略肿的水眸倏然瞪大,抖著手不敢相情地掩住抽颤的唇,泪眼迷蒙的望向密切注意这里的冉沃堂。

  冉沃堂眼一沉,虽不知被出卖了什么,看到小姐伤心,仍是十分不悦。

  原来、原来沃堂对她不止有情!他爱她那么久,为何不说?他难道不知她长久等待的,正是他极力压抑的?

  ◆◆◆

  红装素裹,十分妖娆抢眼,但少了待嫁心,这色艳丽只会让人觉得虚伪、剌眼。

  死冷地看著雪地上那袭贵重的嫁衣,宫色裳艳极、冷极的容颜,盛满从不让人窥视的哀伤。

  事已至此,她能如何,但求一死罢了。

  「是我故意去别业,把你威胁冉沃堂的事告诉宫莞。」所以她恨宫莞,她的幸福唾手可得,她的却永远奢望不到,禁忌、绝望的爱,让她挣扎了十多载,最末仍是得以死收场吗?

  多么可笑复可悲。

  夜驰回来的宫色祺,清秀的面容已因两个月来遍寻不著私逃的两人而积郁、焦躁,狰狞不已。被妹妹拦住去路,已经够火大,现下听她这么一说,心火更旺。

  他狂怒地翻身下马,一掌掴倒面色死冷的宫色裳。

  「你这个贱女人,竟败背叛我!」宫色祺怎么也想不到连亲生妹妹也背叛他,提起她衣襟,他疯狂地甩她耳光。「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在暗处动手脚,给了他讦多错误方向,让他散尽千金也找不到冉沃堂,他一腔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

  为什么?呵呵呵……好问题,可惜她不知道答案,谁来为他们解惑?

  「我想看看尊贵、胆怯的宫家小姐,会不会为了爱不顾一切。我想看呀!所以我就做了,如同你高兴时就毒杀宫莞身畔的人,都是兴之所至。」她笑喘著气。

  呵呵,只有这时才会觉得他们是亲生兄妹,一样残忍、偏激,凭性情做事,不懂得放弃,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一无所获。

  放弃抵抗的宫色裳,一下下咬著牙承受。她恨他的残暴,始终如一的恨他、恨他!

  被激失了理智的宫色祺,忽然瞥见她身畔那袭红粲的霞纰,想起了她的利用价值,以及他的野心版图,蓦然收手。扶起软趴趴的妹妹,凝聚真气,运掌击人她体内。

  「不……不要你救。」她想死,他何必施舍这种残忍的温情给她。

  宫色祺再一使力,猛然调息收掌,恨恨的放开她。」你真当我想救你,後天李家就要来迎人,敢坏我大计你看我饶不饶你!」先除掉冉沃堂和莞儿,再解决其他。

  一股积存心中多年的郁气,呕了上来,宫色裳掩住口,血水冲出她手指,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原来……这就是维系他们之间仅有的一切,没有基本的亲情,只有利用。她为什么执迷,为什么还不悔悟?

  宫色祺暴躁地一把抓住她头发,拉高她死寂的艳容。「我最近烦得厉害,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别惹我生气。」他丢下她,翻身上马。「给我爬回房,乖乖等李家花轿来迎人。」

  宫色祺一抖缰绳,焦躁的飞驰而去。

  她恨动不动就哭的软弱女子,她鄙夷宫莞,她不要变成她……热泪滑出宫色裳倔强的眼,流下她倔强的面颊、下巴,融人地上的点点血红。

  宫色裳故声哭倒存雪地里。

  她恨宫莞、恨冉沃堂、恨宫色棋、恨爹、恨娘……但,最恨的是不争气的自己。

  为什么她会被自己通上绝路?绝路之後呢,她该怎么做?自了?不,她不甘心。

  软弱如宫莞都可扬弃一切,随那个贱杂种走,出色如她为什么狼狈、污秽至此?不甘心,已经堕落的心不肯清醒。他完全不念情分,她还存顾念什么?

  宫色裳迷离的眼,涌上阴寒的恨意。

  生与死,无论如何她要得到一样。

  在那之前,她要先杀了样样不如人,却总是得到最多的宫莞。她不幸福,宫莞休想快乐过活。

  第九章

  阳光和煦,人语交杂,竹篱旁野花迎风款摆,早春的空气飘满了花草香与浓浓的人气。

  在这里住了近月,天天发现不同的小村小镇面貌,晴天时、飘雨时,不论怎生阴晦,江南的细致风光都带了份闲懒的意境。

  湖州是个热闹中不失宁静悠远的小村小镇,这里的百姓古道热肠,有著乐天知命的豁达性子,让这个地方显得生气勃勃。

  她很喜欢这里的一切,包括这条衔接小村落与镇上的狭长索桥。过了桥,村那头是由银杏交织成的金寅色拱道,镇这头则野花遍生,花香袭人。小七他们正是落居在宁静的村子里。

  冉沃堂陪宫莞进了镇上,瞥了眼笑声四溢的清幽作坊,眼神才落向笑意盈睫的宫莞。她一袭素雅的粉紫裙孺,少了华丽、厚重的缀饰,纯净的气质更是清新脱俗。

  「小姐,你真的不随我上山吗?」他希望她去,希望时时瞧见她,无法放她一人。就算宫色祺那边有义兄盯著,他仍旧不放心。

  宫莞迟疑地摇了摇头。

  「不了,我想在这里看小七她们做活儿,你小心些。」想要的槐蕊已经采得,豆绿染饼可在这几天调制了。她也不想让沃堂分心,何况小七说赵伯有事找她谈。

  这是小姐第一次真心不要他随侍在侧,冉沃堂深瞳中闪过一簇无来由的失落,快得宫莞以为她瞧错了。

  「沃堂……」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惊惶的表情?

  「我会尽快来接小姐。」冉沃堂像是难为情地开步离去。是错觉吧?他觉得小姐离他越来越远了,有种无名的恐慌,深怕失去她,像失去深爱的……娘。

  沃堂想要她去吗?宫莞款立在矮篱旁沆思。

  从她向沃堂透露想在这里定居後,习惯离群的沃堂便托口上山狩猎,并将她带在身边。其实娘与展叔不知何时,偷塞了一箱金子在他们的马车里,想让他们後半生衣食无缺,只是那并非他们想要的,便在路经的庙寺将金子全当香油钱捐掉。

  几次陪沃堂上山,见他轻松自在的样子,她看得出这也是他期盼已久的生活。但为何他会起了不安?因为无法和人群打成一片,而觉得孤单、寂寞吗?

  「莞儿,快进来呀!你的意中人早不见人影了。」小七在屋里扯嗓大叫,织房内十来名织娘们,均掩嘴暧昧地笑,害脸皮薄的宫莞又红了脸。

  「小七!」宫莞嗔道。

  那天小七乍见她与沃堂出现屋前时,抱著她又哭又叫的,害她也泪眼汪汪,两人哭成一团。她向小七简单的说了离开宫家的经过,小七一家子以宽大的胸怀,定要她与沃堂住下。

  因为私逃之故,他们原想暂住镇上的客栈,不想打扰小七他们,谁知小七知道後气得跳脚,直嚷说她瞧不起他们寒沧的小地方,加上憨直的小四和慈祥的张婶极力慰留,

  她只好住下叨扰。并要小七一家子代为保密身分,莫再小姐长、小姐短的唤她。

  街坊、市集人声鼎沸,轻柔的笑语不时交杂过耳畔,这里正是她在寻找的落脚处,属於她与沃堂的地方。她要尽快融入寻常生活,然後摆脱掉那层高贵的身分,才能无芥蒂地与沃堂重新开始。

  「小七,你别净是取笑人家嘛。」小七??腰,不依地跺脚,黝黑粗线条的她扮起莞

  儿娇气的模样逗趣又活灵活现,掩嘴笑的织娘们终於哈哈咯咯笑出。

  「我哪有这样。」宫莞薄嗔她一眼,好气又好笑。个别与慢慢熟稔的织娘们点头,尚未问候好,急性子的小七已粗鲁地将她推向织房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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