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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洞房花烛夜?”

  “对!”他轻轻一点头,似笑非笑地斜睇着她,“我们刚刚拜过天地的,你忘了?”

  苏恬儿无法置信地频频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和我拜堂的人应该是御品斋的玉穆,不是你!”

  “你希望我是玉穆?”

  “不,不是。”

  练锦走上前,夺下苏恬儿手中的刀子丢在地上,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恬儿,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新娘会变成你。不过正因为新娘变成你,所以我决定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

  “改变主意做你的丈夫,做你货真价实、实实在在的丈夫。”他不怀好意地低下头,似乎想亲她。

  苏恬儿猛地推开他,躲开他的轻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的一切,这是你事先想好来骗我的,对不对?你玉家处心积虑想拿到雪霞凝露的秘方,甚至不惜以高就低,来娶我这个小饼铺的女儿为妻!现在你知道我已经发现真相,知道你们玉家的丑陋面目,所以又使出这种伎俩,杨诱我上当,是不是?不可能的,玉穆,我告诉你,我苏恬儿不会那么轻易就上你的当的!”

  练锦脸色一沉,忽然抓住她的手往外走。

  苏恬儿又气又急,拼了命地槌打挣扎,“你在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放开我!”

  但练锦却一言不发,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苏恬儿大声嚷叫,又踢、又打、又咬的,“放开我,你放开我!如果你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练锦见状,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喝道:“安静一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嫁错丈夫、我娶错妻子、练家娶错媳妇是不是?”

  苏恬儿一听,果然静了下来,却仍不甘心地瞪着他,最后索性张嘴往他手掌咬去。

  练锦一痛,不觉松开了她。

  “你这个小泼妇,你……”

  苏恬儿得理不饶人,“我如何?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张口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娶错老婆,练家娶错媳妇。”

  练锦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她刚说若敢再碰刀子,定要大声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错老婆?到底谁是女人、谁是男人啊?人家不是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吗?怎么眼前这小丫头拜错了堂,嫁错了丈夫,却一点也不在乎?难道她不知道她这辈子只能当他的老婆吗?虽然她不是他原先要娶的杨家姑娘,但既然已经拜过堂,她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你……”

  苏恬儿不耐地戳戳练锦的胸堂,“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练锦摇了摇头,勉强回过神来,因为他第一次遇到像她这么没耐性又不可理喻的女人,着实充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他拉起苏恬儿的手准备往外走,却赫然发现那名女子还站在房里,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练锦又好气又好笑。

  “练英,你还不快滚,留在这儿想看我洞房吗?”

  那名叫练英的女子吐了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新娘娶进门,媒婆踢过门,练锦,这世界上的男人就属你最善变!”

  练锦举脚作势一踢,练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对苏恬儿挤眉弄眼一番,让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练英一走,练锦便带丰苏恬儿离开房间,两人穿过花园,越过假山和池塘,亚以一栋漆黑安静的屋子前。

  推开紧闭的门,练锦先点亮烛火,跟着将苏恬儿拉了进来,“你瞧瞧,这是什么?”

  苏恬儿偏过头,瞧着屋内那满满的纸张、布匹、针线,以及一匹匹尚未编织好的锦绘,“这是……”

  “绣坊,你总该知道练家是做什么的吧?”

  苏恬儿愣愣地点头,“练家执江南湘绣牛耳,光是每年进贡给皇宫的绣品就占了全天下绣品的三分之一,而且练家三代为江宁织造,练老爷子更主管内廷文绣院,威势显赫,权倾一时,住在临安城想不知道练家绣坊,简直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你总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

  苏恬儿摇摇头,显然还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她仰起头,呆呆地看着练锦,“你真是练锦,不是玉穆?”

  练锦莞尔一笑,“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证明的话,我可以亲自露一手给你看。”

  “露……露一手?”

  “是啊!人家说君子远庖厨,我虽不是君子,却不至于连个针线都不会拿。”说着,当真拿起绣线准备穿针。

  苏恬儿连忙阻止,“不!不必了,我相信你是练锦。”

  “你相信了?”

  “嗯!如果这儿是御品斋的话,那这个屋子里摆的应该是蒸笼、炉子和石磨之类的东西,而浊绣织和布匹,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那个玉穆肯定不会刺绣,而你却……”

  “我却会刺绣,是吗?”练锦面不改色地接口,仿佛大男人拿针线刺绣是再天地地义不过。

  “嗯……”苏恬儿扭捏地点头,吞吞吐吐开口,适才那种凶巴巴的母老虎模样早不知跑哪儿去了!“练、练锦。”

  练锦剑眉一扬,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瞅着她。

  “既然你不是玉穆,而我们又……又没有洞房,你可不可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练锦便打断她:“你想回去?”

  她点头如捣蒜,“我家里只剩爹爹一人,我这一走,爹爹一定无法照顾饼铺的生意,我担心他的身子,所以留成能回去侍秦朝爹爹。”

  “哦?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玉家的亲事?”

  说起玉家,苏恬儿顿时又气红脸,“玉家欺负我爹爹是老实人,让那个舌头足足有八寸长的王媒婆来说媒,还威胁我爹爹说如果不答应亲事,就要让苏家饼铺从此无法在临安城生存下去。我们苏家饼铺虽小,却也是三代祖传的家业,说什么也不能败在爹爹手里,所以爹爹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答应。”

  “是吗?那我怎么办?”

  苏恬儿微愣,“你?”

  练锦又瞅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是啊!如果我让你走了,那我怎么办?纵使弄错人,但我们总是拜过堂、磕过头,还当着祖先、父母和所有宾客面前行礼结成夫妻的,你这一走,我找什么人当新娘,找谁陪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苏恬儿闻言,脸不觉涨得更红,“可是我又不是你的新娘。”

  “我不管,既然跟我拜堂的是你,那么你就是我的妻子,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的!”他霸道又无赖地说着,并伸手拉住她。

  苏恬儿使劲甩开他的手,怒声道:“你不让我走?”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会让你走。”

  “你不怕我把练家娶错媳妇、练家少爷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宣扬出去!?”

  练锦摇摇头,一副有持无恐的模样,“请便!反正我是男人,根本不怕别人怎么说,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姑娘家,不但上错花轿拜错堂,甚至入错洞房,事情如果传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你还是清白的。”

  苏恬儿的脸色倏地刷白,她当然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自己呢?但是……要她就这么认命,那是打死她,她都不愿意的。

  于是苏恬儿低头想了会儿,“练锦,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帮忙?”

  “我知道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件事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苏恬儿吞了吞口水,咬咬唇,终于开口:“你……可不可以写张休书给我?”

  练锦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写张休书给我,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去侍奉爹爹,好不好?”说到后来,苏恬儿的语气几近哀求。

  练锦怔怔地瞪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久久,一阵猖狂的笑声自他口中传了出来。“你……”

  苏恬儿羞愤交加,又是脸红、又是跺脚的说:“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得不对?不然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练锦笑得几乎蹲到地上去了,只差没捶胸顿足、躺在地上打滚罢了。老天啊!一般的女人对于“休书”二字可是避之唯恐不及,这小东西居然主动跟他要休书?而且还在两人刚拜完堂准备圆房前,这也太离谱了吧?

  苏恬儿觉得自己讲得既合情合理,又简单明了,而且也能将这件嫁错郎、娶错妻的事解决,为什么这个纨裤子弟、公子哥儿居然会笑成那副德性?

  她气呼呼地冲上前,抡起拳头便是一顿打,“你可恶!你和玉家失一样,都只会欺负人,你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龌龊,你不是人,你是市集里的大公猪!”

  练锦不痛不痒地任由她捶打着自己,口中笑声仍然不断,显然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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