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大声,你会吵醒她。”
“真他妈的!”潋滟火大。混乱地耙着自己那头如云秀发,在屋里盲目慌乱地乱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向前像个混蛋!在我面前又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干嘛混蛋到极点的说你不认识她?!”
“你不明白……”
“我懒得明白!”她气急败坏地猛一挥手,呼地跳到他面前。
“我又问你一句话,你让不让我带她走?你现在点头,将来再敢出现在她面前老娘我就一枪毙了你!你现在如果摇头,我立刻转身就走!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一样一枪毙了你!”
裴胜海楞了一下,给风潋滟无厘头的问话弄得哭笑不得。
“你这么说,我好像左右都是死?”
“屁!你要是肯好好对待她、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你?!”
他苦笑两声。
“我真不知道该高兴她有你这种朋友还是难过?”
“废话少说!快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大白天扛个人离开饭店!”
他回头,深情款款的眸子深深凝视着云霓……她的脸色很苍白,灰败的痕迹写在眼眶下方。那容颜啊,教他心疼不已。
“到底怎么样?”
“你带她走吧,就当她从没认识过我这个人。”
风潋滟一窒!
他起身,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无言地挥挥手,示意她们快走。
“X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
风潋滟深吸一日气,走到床前俐落地背起云霓的身体。她脚步稳健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外面等丰四个高大英挺的男人---
风潋滟看也不看一眼,只回头咬牙切齿地对着裴胜海开口中:
“别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她身边……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男人们瞪大了眼睛!认识裴胜海这么多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但风潋滟说了……
她高傲地走出了房门,姿态仿佛女王。
第十章
她知道那不是梦。
一个月过去,当天所发生的一切犹历历在目……
那天走出饭店,冷风吹在她身上,好冷好冷!
潋滟僵硬的背脊、她无尽的泪……
“别哭,那种男人——他妈的!我杀了他给你泄恨!”
“不要……”
“到这种时候你还替他说话?!你怕我杀不了他吗?!”
“不……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好,我们都不认识他。”潋滟忍着难受低低开口:“你爱的也不是他,你爱的人是克朗、一个没有来历的流浪汉,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而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再找到克朗了,绝望与心碎让她在冷风中昏倒在潋滟背上。
之后,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几次从鬼门关捡回小命。
医生被她莫名其妙的病情整得满头大汗。潋滟跟紫晶成天在医院里鬼叫,而明皙则像个尽责的老妈子,镇日忙进忙出,为她炖鸡、为她梳妆、为她拨水果、陪她说笑话。
虽然,明皙说的笑话真的很难笑……但,没有她们,她根本活不下去。
几次,当她最危险的时候,她总见到克朗的身影。
夜深人静的夜里,他坐在她身边,温暖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国。
而她知道,那是幻觉。是她太思念克朗,是她内心深处为了安慰自己所造出来的幻影——一她的克朗已经死了,或者该说她的克朗从来就不存在。
她爱上的,不过是一缕正巧流浪到门口的鬼魂——
“今天晚上过年耶!”
紫晶一阵旋风似的冲到她床前,她的小狗“去死”在那次的意外中受了伤,摔断了腿,现在被她抱在怀里,但精神却极好。看到她,“去死”兴奋地吼叫着。
云霓微笑着伸手碰碰“去死”的头。“你们两个精神真好。”
“当然啦!今人晚上过年喔!我准备了好多菜!今天晚上你、我跟明皙,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我有叫疯婆子一起来喔!可是她今天晚上要出任务。”紫晶皱皱漂亮的鼻子。“当军人真不好咧……不过有她那种军人也真是够了。”
云霓笑了笑,她已经准备好东西可以出院了。
“不了,我想回去。”
“回去。你还想一个人回家啊?不行!”紫晶斩钉截铁摇头。“警察部还没有抓到那个袭击你的坏人呢,你一个人回去我们怎么能放心。而目我答应过疯婆子要好好照顾你,等她回来。我要是不遵守诺言,她非扭断我的脖子不可。”
“他们抓不到他的。”云霓淡淡回答。
那天,或许她真的杀了那个男人。尽管那是他罪有应得,但想到自己的双手染上血腥—一她不由得一阵恶心。
“你看你看!你根本还没有复原嘛!”紫晶连忙扶住她。“你这样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云霓苦笑。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而已。没事的。”
“可是……”
“就这样吧,叫天你们来我家,你不是最爱唱KTV?明天我们一起去唱个够好不好?你想喝多少酒,就算唱一天一夜,我也陪你。”
紫晶犹豫着,她真的不放心,但又不敢违逆云霓的意思。现在云霓在她心里,就像失而复得的珍贵姐姐——
“你放心吧,只有一个晚上,这个晚上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我答应你,明天之后我就会完全恢复正常了。”云霓微笑着拍拍她的肩。“我从没骗过你,对吧?”
“疯婆子一定会杀死我的。”紫晶咕哝着撇撇嘴。“不过也只能这样了……只有一天喔,明大我们一起出去玩,哪里都好……对了!”她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嚷道:“明天我们到垦丁去吧。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有世纪流星雨?这两天是最好的观星日子耶!”
云霓一语不发。
紫晶立刻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我这张狗嘴!呸呸呸—一”云霓黯然一笑。“别打了,脸都打肿了。”“云霓姐……”
云霓笑着揉揉她的发。
“走吧。”走吧—一她告诉自己。
她不会再心痛了。从此,那素未谋面的流星雨只存在她的回忆之中,而那里面有克朗孩子气的笑,有她动人的爱情。
一进门,云霓便愣住了!
相信体贴的明皙一定已经替她将残破的屋子收拾干净,但……那些应该完全粉碎的瓷器为什么又回来了?
威基伍德的骨瓷、英国皇家的水晶杯、哥本哈根最好的盘子、荷兰的大木鞋、琉璃工坊的水晶纸镇----她非常确定那天为了自保而砸碎了那些心爱的摆设,但现在它们却完完整整地在原来的地方。
明皙虽然体贴,但她向来对水晶跟瓷器没有研究,就算为她去买,也不可能买得这么完整。
潋滟对易碎的物品头痛至极,连碰都不肯碰了,又怎么可能去买这些东西?
紫晶更不可能……
那么是谁?是谁对她如此了解又如此费心?
看着那些碎过的摆设,她的心不知怎么地燃起一阵愤怒----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算是一种补偿?碎过的瓷器不可能再复原,但可以重新买过?是这个意思吗?
她恼怒地抱起天蓝色花瓶,正要狠狠砸出,一股不舍却又升起——
该死……该死该死!
“这算什么?”冷云霓颓然放下瓷器,她舍不得……,这些瓷器让她的心更痛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她的克朗已经失去了。
做再多的补偿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年的除夕夜,她就这么孤单地坐着,无神地凝望着那些瓷器发呆。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复原、可以将心碎的记忆遗忘,但那此瓷器却像是某种鬼魂。飘飘然提醒着她----她爱过。又失去不,就得她领悟到自己付出人同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她恨自己的懦弱,却又对那懦弱柔软的心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想哭,但是眼泪流不出来了。
该怎么办呢?早知道……早知道该与紫晶、明皙一起过年的。那就不会如此自怨自怜、不会如此孤单无助。
等她发觉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都市里到处响起热烈的鞭炮声。远远的,热闹的年节音乐飘在都市的天空里。
她叹口气,揉揉疲累的眼睛。她竟然就这样呆呆地过了一夜。
紫晶她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她正打算起身梳洗,却听到门外锣鼓喧天。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门铃、锣鼓声震天响着,还有不断互道恭喜的声音。
这层住着三户人家,想必是其中两户年初一互道恭喜吧?
这也似乎太小题大作了,锣鼓声大得吓人,简直像是大队人马杀上来似的——咦?昨天她回来的时候,管理员还告诉她,这一层有户人家全家都出国过年了,只剩她跟另外一户;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另一户住的也是单身女子。
那么……云霓不由得紧张起来,那门外的锣鼓声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有人敲锣打鼓上门打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