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傅东凌示意他的秘书将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我们希望的新条件。」
易天行简单地将文件从头到尾扫视过一遍之后,讶异地挑挑眉。「是什么理由让你觉得我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传东凌淡淡地笑了笑。「这只是我的一个希望而已。」
罗 将文件仔细地看过一次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希望?傅先生,你不觉得你┅┅」
「罗 !」易天行轻轻地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在这种时候,如果阿M在身边就好了,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传东凌看着他,似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易先生是不同意?」
易天行淡然地笑笑。「我同意。」
「董事长!」罗 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先出去。」他蹙起眉低声说着,那声音虽轻却有着莫大的权威!
罗 先是一怔,随即微微不满地行个礼。「是,我先出去了。」
傅东凌眼中精芒一闪!
易天行若无其事地将那份合约自会议桌上推了回去。「禾龙企业想要入主唐朝企业的董事会在我的意料之内,我可以同意这件事┅┅」他往后一仰,静静看着傅东凌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孔。「不过,相对的条件是唐朝企业同样入主禾龙的董事会。」
「可以。」傅东凌几乎是毫不考虑地回答。
易天行即使有任何的疑虑,他也聪明地没表现出来──傅东凌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合约我会请律师重新再拟一次,完成之后我们再谈。」傅东凌站了起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谢谢您。」
「哪里。」易天行微微一笑,两个人面对面握了手,彼此心中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
这场战役谁会打蠃还是未知数,但这第一次的交手显然各有胜负──
或许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值得一搏的战役!
※ ※ ※
「总裁,刚刚阿M打过电话来了,他说请您回电。」傅东凌和他的秘书走后,门口的助理立刻从电话上传来消息。 天行闭了闭眼思考了三分钟,将所有的情况分析一遍后开口:「把号码告诉我。」助理说了之后,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喂?」
线路的另一端是个女子的声音,不必问他也知道那是张旖倌,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傲慢的女子印象如此的深刻?「张小姐,我是易天行。」
「易天行?!」旖倌的声音相当讶异。「你怎么知道是我?」
如果他有答案就好了!
易天行揉揉一直蹙着的眉头。「我认得你的声音,阿M在吗?」阿M怎么会跑到她住的地方去?
「在啊!」旖倌拉开喉咙大吼,让另一端的易天行吓了好大一跳!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会这样大叫。
「阿M!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阿M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你的魔鬼上司!」她还在大叫,甚至没把话筒拿开。
「喔!」三秒钟之后,阿M接起电话。「喂?」
「魔鬼上司?」易天行失笑。「我对你那么坏吗?」
阿M说话的口气听起来精神似乎不错。「旖倌是个神经病,你别理她!」
「我现在开始相信了。」他摇摇头。怎么第一次和第二次会判若两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可是张旖倌有事,她说要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对啊!」阿M干笑两声。「她说要请你吃饭,可是做饭的人却是我。」
「喂!你不能光享受权利却一点义务都不尽啊!」张旖倌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说好了我提供住的地方,你要负责喂饱我们的肚子的。」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来着?」
「现在不是正在说吗?」
「你这是强迫中奖嘛!」阿M怪叫。「好吧!就算我要负责煮饭好了,为什么请客的事也要我做?如果你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卡车的人,那我怎么办!」
「就算你让他吃泡面我也不管你。」旖倌贼贼地笑着,那声音听起来既无赖又可爱。「我只说过要请他吃饭,又没说要请他吃什么。」
他们就这样一来一往的讨论着,似乎他根本不在电话线的另一端似的。
易天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看来阿M搬去和张旖倌一起住的确是有好处的。「喂?你们讨论完了没有?要不要我自己带外食过去?」
阿M咕哝一声。「跟你没关系的啦!我只是不满意这个女暴君的作法而已!和她住在一起感觉上像是上了贼船一样!──哇!张旖倌!」阿M怪叫一声。「你怎么这么暴力?」
「你骂我啊!」她说得理所当然地,还伴随着嘿嘿冷笑的声音。「他到底要不要来?这么罗唆!」
罗唆?易天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话!
「就这么说定了,你今天晚上过来好了。」阿M将地址念一遍。「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好找,找不到的话打个电话进来我出去接你。」他说着,又是一声惨叫。「张旖倌!我真的要报复了!」
易天行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已经收线了,他们那欢乐的尖叫声犹在耳际。他挂上电话,唇角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张旖倌──一个相当有趣的女人。
今夜或许会是个奇特的夜晚┅┅
※ ※ ※
「旖倌?」
阳台上的她头也不回地。「嗯?」
「想什么?」阿M来到她的身边,天际的云彩闲闲淡淡的即将退入夜幕之中。「这里可以看到黄昏──」他轻轻地笑了笑。「真奇怪,感觉上像有一辈子没看过黄昏了。」
「我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旖倌凝视着天边变化万千的彩霞,有些感叹地说着:「小时候,教科书上总是写着黄昏的美丽、天地的景象等等,可是长大了却什么都看不到!有一次,我心血来潮和毅柔去搭公车,看到黄昏的景象。」她回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居然大叫:「彩霞耶!你看你看!是彩霞!」整车的人全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瞪着我瞧!」
「你的情绪改变得可真快。」阿M讶异地看着她。「几分钟前还兴高采烈的,现在看起来却感慨得快死了一样!」他关心地注视着她。「你到底是怎么了?」
「有吗?」旖倌淡淡地笑了笑。「只不过是看到夕阳总会有的情绪罢了,你没听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吗?」
「这么多愁善感的张旖倌┅┅」阿M温柔地笑着凝视她。「你究竟有多少种面孔?」
旖倌楞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本色,用力捶了他一下。「你有毛病啊?客人都快来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晚餐呢?总不会真的叫人家吃泡面吧?」
阿M耸耸肩,似乎有些明白了似的,他的神情依旧温柔。「放心好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有种东西叫「微波炉」,只要三分钟就什么东西都可以煮熟的,更何况易天行那个路盲不会这么快到的。」
「你先是把他说得像是会飞天遁地一样,现在又说他是个路盲?」
阿M哈哈哈地笑着。「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嘛!哈哈。」
「你这「哈哈」是什么意思?」旖倌瞪着他。「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有吗?」他还是哈哈哈地笑着。「没有啊!哈哈。」
强旖倌翻翻白眼,转个身走回客厅里。「我懒得理你。」
谁知道阿M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两天他看起来似乎颇为正常,可是总是感觉有种奇异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耸耸肩,算了!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形容!
「旖倌,你过去所爱过的那个人呢?」
她楞了一下,回过身看着阿M倚在栏杆上,背对着只剩下馀晖的落日,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将他弧度美好的轮廓淡淡地切割出一道痕迹。「死了。」她直觉地回答,似乎受到某种催眠似的看着他那模糊却又清晰得怪异的脸。「为什么这样问?」
「他真的死了?像J T一样?」
「那有什么分别?」
阿M终于走出那道阴影──仍然是原本的阿M。「我只是好奇。」
强旖倌淡淡地摇摇头,那种晕眩的感觉还留在思绪中。
是什么?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J T那张略带着嘲讽忧郁的面孔──「一个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种,形式上的、意识上的、真实的和虚幻的,对我来说,只要不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或者被我判定了出局,那么那个人就是死了。」
「死人不会打电话。」
她微微地笑着。「我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灵魂的,或者该说总会有些阴魂是不肯离开的。」
※ ※ ※
「总裁?」坐在舒适的豪华房车中,傅东凌的秘书注视着好半晌不说话的他。「有什么不对吗?」
傅东凌摇摇头深思地。「我记得易天行的助理不是现在这个罗 的不是吗?」
「是的,原本的那一个好像是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