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是这样。”
“你也知道那是理论?”他斜睨她一眼:“成人的世界不是么简单的!”
“成人的世界就是太复杂了!”海儿咕哝着:“那要不然怎么办呢?杀死一条恶龙不够,那杀二条、三条好了!”
他又笑了,如何回答这样单纯的问题呢?
诲儿的世界是率直的,她永远只要一种答案,其它的都可以不理会。
这样的海儿将来若不是极幸福便是极痛苦的。
现在的世界里,还有谁会给一个单纯的答案呢?
成人的世界与孩子的世界,所差别的并下止于单纯与复杂,还有其它太多大多变数,海儿还能维持多久她的纯真?
海儿望着车窗外,心里十分渴望得到真正的答案,可是她知道应辰离是不会给她的。
或许这是一种性格,也或许这是一种历练,总之她是不能理解的。她以为凡事不是这样便是那样,哪来那么多不确定呢?”
她对那些“不确定”可真是厌烦透了!突然路旁有两个人影使她一愣,焦急地喊了起来:“停车!停车!小叔叔!”
应辰离一愣,连忙将车驶向路旁:“怎么,海儿?”
海儿不等他车停好,已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海儿!”应辰离吓了一跳,连忙将车停好。“你去哪里?”
海儿已钻入小巷子里不见人影,他停好车子之后立刻追了出去。
她追着那两条人影到小巷于里,一转眼他们已经不见了,她又惊又急地喊了起来:“戚小海!戚小海!”
“海儿!海儿!你做什么?”应辰离追了上拉住她:“你在叫谁?”
“戚小海!”她仍然焦急地喊着。
没有人回声,她失望地垂下眼,伤心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谁是戚小海?”他关心地望着她:“怎么啦?很重要的人吗?”
“他不见了。”海儿难受地往回走,强忍住泪水,声音却有些哽咽:“我刚刚有看见他的!”
“他到底是谁?”应辰离间着,有些忧心,他从来没看过海儿如此垂头丧气地。戚小海一定对她有很重要的意义。他到底是谁?
她只是摇摇头,走到车子还打开车门。“大概是我看错了……”
“喂!你怎么回家?”
小海扛着他的大背包,英名其妙地望着他。“当然是走到公车站牌,然后伸出手拦公车啊!”
小四登时掉了下巴,眼泪汪汪地。“难道你没有更帅气一点的退场方式吗?比如说骑上一辆是帅呆了的摩托车?”他哭丧着脸问道。
和小海相处了一个晚上,他们已变成了好朋友。小四发觉那有张帅得不像人的小海简直是怪物。
他无所下知,对任何事都能侃侃而谈,却又不是个书呆子;尤其他的机械电子方面的天才,根本已经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可是我没有事啊!”小诲回答:“我的车在美国还投运过来,也许过二天会运到吧!不过我觉得搭公车不错!挺便的。”他还点点头肯定自己所说的话。
他真想去撞墙!于是他义愤填膺地:“这么晚了还会有公车吗?你以为台北市的公车处是SEVEN—ELEVEN?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吗?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方法,至少你应该很快消失,神秘不知所踪!保持令人莫测高深的态度!”说到后来他简直是暴跳如雷了,满心不悦地指控:“你不该破坏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小海眨砭眼,思考了三秒钟之后终于下了结论:“你很富有戏剧性。”然后很认真地补充:“摆路边摊实在太埋没你了。”
“谢谢。”小四没好气地回答,把自己的包包往背上一背,跨上自己的小摩托车:“我要走了!”
“顺风。”
“你去死!”
小海大笑,扛着自己的大包包,没人巷子无尽的黑暗中,吹着口哨愉快地消失在尽头。
是他吗?
小四望着那一片黑暗,小海的口哨声仍隐隐约约传来,那优美的曲调渐去渐远,终于听下到,而他仍在思索。
上头并没有告诉他,将派出来的人是多大年纪,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从美国回来,层次相当高的人。
而小海正是从美国回来的,以他超人的智识与不俗的谈吐,他绝不需要在东区摆地摊讨生活。但他在这里,正好在他的旁边,这一连串的巧合也许并下是巧合,而是刻意的安排。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玩这种谍对谍的游戏,但若真是小海,那他会很高兴有样一个伙伴——那绝对比拥有这样一个敌人要好太多了!“海儿?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正在盘点货物的海儿茫然地抬起头来。“是吗?”
店长侧着头打量她,拍拍她盘点单上的数字。“这里大概放不下一百二十瓶清洁剂吧?”
她一愣,看一眼自己在单子上所写的数字,有些无奈地扮个鬼脸:“对不起,我弄错了?”
“弄错了改过来就好了,这几天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地,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有什么心事?”他关心地注视着她。
大男孩脸上的表情是真挚的关怀,她有些感动,但却也有些无奈。
他一直对她很好,好得足以使店里另外两个店员生气,他的心意她也很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无奈。
处理这种事情她并非能手,她担心伤害到他的感情。可是她更知道由于这种同情,他将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人活得越大,担心的事情便越多,而可以确定的是,那绝下会越快乐。
“我很好,只是担心考试而已。”她扯着谎,声音却显得微弱。
“考什么?要下要我帮你?”
“你会跳天鹅湖?”
男孩一愣,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只会跳土风舞。”
海儿笑了起来:“那怎么帮?显然是不可能的嘛!”
“我想也是。”男孩腼腆地笑了起来,想了一想,又试探地:“那你早点下班回去准备,晚上我去接你下课好吗?”
她瞥见一旁一直对他心仪的女孩子脸上有着哀怨的愁容,她眨眨乌黑的眸子,轻快地一笑:“我男朋友会去接我的!”
男孩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大方地笑了笑:“那就好!”
“海儿,你有男朋友啊?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另一个店员笑着问:“怎么不带来让我们看看?”
海儿立刻垂下眼,苦笑两声。“他很忙的。”
“喔。”
她不想再说话,更不想面对他们执问的眼光。
是什么样的男朋友呢?天知道她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当她捏造出那样一个人来时,心里想的是小海,可是他在哪里?
她的心里有些委屈,似乎遗忘似的。
那天见到的背影真的是他吗?
他知不知道,她几乎已快放弃希望了?
原本我想,冷海儿和小海,会是很适合的一对的。”宝儿几乎是泄气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方群智好笑地看着他那仍不脱稚气的小妻子。”这倒是新鲜了,我从来没见过你看得上眼,认为配得过小海的女孩儿,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冷海儿,你那么喜欢她却又说不可能,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为了一笔生意气得差点昏倒?”
“我不会为了任何一笔生意气得晕倒。”
宝儿瞪着他:“我说,差点!”
他笑了。“那次数就多得让我记不清了,你说的到底是哪一次?”
“利用莉薇亚向我套消息的那一次!”
方群智楞了一下。“应辰离?”
宝儿无奈地点点头:“冷海儿正好是应辰离的侄女。”
“那冷海儿是应辰愚的女儿?”他讶异地嚷了起来:“应辰愚居然有个十八岁大的女儿?”
这又轮到宝儿意外了。“你认识他们吗?”
“谈不上认识,不过见过几次倒是真的。”群智蹙着眉思索着。
世间的事多奇妙,绕来绕去竟都是熟人,他倒是对冷海儿开始感兴趣了!“其实冷海儿是谁的侄女并不很重要吧?商场上兵不厌诈,虽然应辰离是条大白鲨,可是冷海儿不见得和他一样。”
“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他瞪着她,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她活似家家酒的小人儿。“你当你老公那么小心眼吗?”
宝儿吐吐舌头,有些歉疚地低不头嗫嚅着:“我只是……只是不确定嘛!”,他笑着从她的后面环住她的腰,温柔地吻上她。“呆瓜!”
宝儿仰起脸来,却没有惯常甜蜜的笑容。
“怎么啦?”
“我担心莉薇亚!”
“为什么突然开始担心她?”
“大白鲨在追她。”宝儿忧心地咕哝:“我担心莉会尸骨无存。”
方群智轻轻笑了起来,啄啄她娇嫩的唇瓣。“事实上我比较担心大白鲨,他可能得去配一副钢牙了!据我所知莉可是金刚不坏之身!”
或许他是当真得去配一副大钢牙。
应辰离躺在自己的床上,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啜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