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的身躯一僵。
沈刚已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
她轻轻拉住他,面对纪天扬的指控:“是又怎么样?我还需要你的批准吗?”
纪天扬面色铁铁青,胸口急促直起伏:“你——”
“你请吧!”
沈刚毫不犹豫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纪天扬用力拍掉他的手:“我自己会走!叶!我不会死心的!孩子是我的,不管你跟谁同居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然后他怒气冲天,挥开门口好奇的学员们往外走去。
“没事了,你们去上课。”沈刚威严地下达命令,然后轻轻掩上门:“你还好吗?”
她坐在沙发上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没事。”
他走了过去,轻轻拉开她的手,替她按摩她过度紧张的颈项:“刚刚我听小妹说你头痛?为什么不叫我?你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任那个家伙在你的办公室大吼大叫!”
叶罗轻轻闭上双眼任沈刚的大手在她的头上施展魔力。
如果说他们有任何会让人误会的举动,那大概也只有这个了。
她从很久以前便有头痛的毛病,而沈刚则有一双世界上最神奇的手可以治疗她。
“我没什么,只不过是睡眠不足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她梦呓似的回答。
沈刚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头,他的手大得可以完全捧住她的头颅,在他黝黑的手下,她显得那样脆弱,而且令人怜惜——
他克制着越来越难控制的冲动——吻她——仿佛没有明天似的将她吻个够——
他触电似的抽回手跳了起来。
“怎么——”她睁开双眼,沈刚正背向她僵硬地站着:“沈刚?”
“从今天晚上开始念祖跟我一起睡,有我在他就不会再做噩梦了,我待会儿去林医生那儿挂号,下午你把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给医生看看。”
“可是——”
他不待她回答已走出大门。
叶罗张口结舌,望着紧闭的门扉。
这就是沈刚。
他很少决定些什么,但当他决定他就不容任何的反驳,而且每次他下了决定,等她回过神来,事情都已成定局,而不容她改变了。
——那些决定只为了她!
想到这里,她所有的精力全部回笼,连头痛竟也奇迹似的消失了!
在“宏星”财团的办公大楼里,林文豪神情狼狈而且阴郁地缓缓踱步,看到他的职员们纷纷闪避,谁也不想去招惹这个以暴躁著名的小开。
“金湄在哪里?”他拦住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女职员问道。
“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董事长今天要出差……”
没等她说完,他已走向他父亲豪华的办公室。“金湄!”
挽着一个长髻一身灰色套装,看起来干练精明的金湄,漠然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有事吗?林少爷。”
“有事吗?!”他冷笑跌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不停揉着因宿醉而疼痛的头:“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年轻的继母!”
金湄忽视他的污辱,仍是漠然处理着手上的一大堆文件和报表:“我在替董事长整理文件,他今天要到新加坡去。”
“你昨晚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他指控似的骂道。
“是你叫我走的你忘了吗?”
“那你也不能走!”蛮横、霸道和不讲理的细胞牢牢控制了他的思想。
“那我应该怎么样?”金湄冷冷地望着他:“等你下公文批准?”
“你应该问问我是不是真的要你走!”他蛮横地强辨。
她冷笑一声低下头去不再理会他。
“我在跟你说话!”林文豪暴怒地大吼。
“我听见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开除你!”
“谁敢开除我最得力的女助手?”林清夫威严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壮硕微肥的身材立即出现:“文豪,你又来我办公室闹事?”
“爸。”
“董事长。”
林文豪狠狠瞪了金湄一眼,转过头乖巧地朝他的父亲嘟嚷:“我心情不太好,说话大声了一点。”
“那倒无所谓,反正我也很习惯你这个样子了,不过你要把金湄给吓跑了我可是唯你是问!”林清夫笑着在他儿子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昨天你们一起去参加的那个酒会好不好玩啊?”
林文豪揉揉疼痛的头:“不好!”
“那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又要我把金湄借给你,怎么又不好了?”他宠溺地朝儿子微笑:“你又喝了酒了?”他突然一皱眉:“你的鼻子是怎么一回事?跟人打架了!”
“没有!”林文豪连忙捂住青紫的鼻:“没事!都是金湄太早走了,我喝了点酒,走路不小心撞到的。”
“金湄?”
金湄回过头来,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平静地开口:“昨天我不太舒服,所以就先走了。”
“不告文豪一状?”他呵呵地笑着看儿子那恶狠狠的眼神。
林文豪委屈地咕哝:“是她先走的。”
“那一定是因为你惹金湄生气。”
“爸!”
金湄手上抱了一大文件走到林清夫的面前:“所有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下午二点的飞机,司机会直接送您过去,其他相关的文件我会在下班前传真到新加坡给您。”
“很好!”林清夫满意地点头微笑:“你的办事能力果然高强,公司有了你我就可以放心了。”
她微微一笑:“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一等——”林文豪站了起来。
“文豪,我有话跟你说,你等会儿和金湄去吃中饭,有什么话到时再慢慢谈吧!”
“董事长——”金湄抗议地开口。
林清夫举起手阻止她:“文豪以后要接管公司,有很多事需要你教他,别拒绝我好吗?”
金湄看一眼林文豪得意洋洋的脸色,只有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满,她略一颔首:“我知道了。”然后就转身出门。
林文豪简单地看着她将门带上。
“文豪。”
“什么事?”他笑吟吟问。
“你对金湄是认真的吗?”
“我——”望见父亲那清澄而锐利的眼神,他一下愕住了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
林清夫了然地叹口气:“金湄是个好女孩,虽然没什么家世背景,可是很上进,我高薪把她从她以前的公司挖角过来的时候,她的老板可气坏了。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秘书人材,如果你是真心的,那她以后会成为你的贤内助的。”
“爸!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吧?”
“不早了!你都已经三十好几了,个性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本来以为你成了家会安定下来,谁知道你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到现在你还跟我说风凉话!我等孙子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林文豪撇撇嘴,神情有些不耐烦。
“其实我是很喜欢叶罗的,连念祖我都不计较,把他当亲孙子看——”
“爸!”
“金湄跟叶罗很像对不对?”林清夫平稳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身躯一僵。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金湄我就有这种感觉,可是金湄毕竟是金湄,她和叶罗不一样。”
“爸!你说到哪里去了,这跟叶罗扯得上什么关系?我跟她离婚都已经那么久了。”林文豪撇开视线,不愿再面对父亲洞悉的眼光。
林清夫摇摇头,替自己点上烟斗:“你打叶罗和念祖的事我不希望发生在金湄的身上。”
他一震,不再开口,只怔怔地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以前你刚娶叶罗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你那时候做什么事都很带劲,可是没多久你又开始喝酒,而且半夜里老听到女人的哀求和孩子的哭叫声——”林清夫揉揉自己的眼眼:“其实就算叶罗不提出离婚我也会的。”
“爸——”
“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我知道你很爱叶罗,但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你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你自己的一生啊!”
“爸!不要说了!””他痛苦地低喃。
“儿子,你该醒醒了!这一年来,你像个游魂一样,好不容易现在有个金湄,你要懂得把握。”
“我不知道——”他仰首看着天花板,神情苦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忘不掉她,我没办法像关水龙头一样把对她的爱关掉!”
林清夫喷出一口长长的烟,苦笑着看着自己的独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把爱啊恨的挂在嘴上,好像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似的,你爸爸这一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我不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轻、建立了这么大一个事业吗?”他走到儿子身边拍拍他沮丧的肩膀:“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谁没有谁就活不下去的事。叶罗没有爱人十多年不也活得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他茫然望着他的父亲。
“你总不会以为念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您刚刚的话里好像知道叶罗的爱人是谁似的。”
“她没告诉过你吗?”林清夫有些不解:“我以为你们之间应该是很清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