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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他冠冕堂皇、大言不惭地说他是在贩卖一个希望,她就作呕,分明是个冷血没心没肺的商人,还把自个说的这么漂亮。

  周晓蝶愤怒地推开房门,看见了桌上一只油包里。

  她趋前拆开包里,赫然看见她的玉佩完好无缺地回到她身边。她惊喜地连忙将玉佩拿起来端详一番--真是她的玉佩!

  她茫然坐下,紧握着那只玉佩。回想先前钟茉飞强硬地拒绝将玉佩还给她,那么为什么现下又托人送回来?莫非她心软了?一定是的,肯定是方才人多她不好答应。

  晓蝶极之珍视小心翼翼的将玉佩重新带回脖子上,高兴得眼眶一阵湿热。

  谢谢你,钟姑娘--她在心底默默说道。

  ???赌坊。

  钟茉飞盘算着一日的收入。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问起夜班的庄家。「奇怪,我记得还有一只玉佩,怎么没在这里面?」她精明地询问。

  其中一个庄家想起来说道:「喔,那个玉佩啊,早先主子要走了。」

  「天豹?」茉飞奇怪地瞇起眼睛。「他要那玩意儿干么?」他从来对这种女人家玩意儿没兴趣的,怎么……她又问:「他人呢?」

  「禀堂主,主子今个很早就去歇着了。」

  钟茉飞怀着疑问,不安地询问诸位赌坊庄家们:「有谁知道主子要那玉佩干么?」

  只见众人摇头。

  钟茉飞的心头掠过一抹忧疑不安。

  ???就这么着,周晓蝶束手无策,只好眼巴巴看着父亲真成了赌坊跑堂的。这日她同父亲保证--「爹爹,是女儿不好,我已经应了一个茶楼的工作,每日挣个几钱,大概只要二十余年就可以把你赎回去了。」

  二十余年?周光两一边忙着帮赌客斟茶,一边哧地一声笑出来。「哼,二十几年,爹还不知能不能活那么久哩,你啊,真想赎爹回去,还不如把每日挣的钱拿来给爹赌上几把,这么钱滚钱,赚得才快嘛!」

  「你还赌,就是赌害得咱们俩困在这烂地方!」她气得大呼。

  「ㄟ--」周光两提醒她,「是你烂赌害得爹被关在这里,跟爹可没关系,爹再怎么烂赌也绝不会拿自个亲身女儿下注,可你呢,就把老爹给卖了,唉唉唉--」他一副苦命样,说的她哑口无言。

  「我只是一时太生气了嘛……」晓蝶无辜地、懊悔地频频和父亲认错。爹说的不无道理,这些年爹不论多么烂赌,的确是不曾将她拿来下注过,昨夜实在是她的错,现在被爹爹讽刺个几句也是活该。

  晓蝶怎么也不知她刚和爹爹说罢,去茶楼上工不久,她爹就手痒了,经过骰子桌又想赌了。

  庄家是个黑头黑脸的粗汉,看见周光两赖在那儿望着骰桌直瞪,不耐烦地喝叱。

  「去去去,斟完茶还不走?赖着干么?想玩就掏钱出来啊!」

  「我……没……钱……了……」

  庄家及众赌客大笑,那庄家讽刺地向旁人介绍:「这位大叔啊,就是被女儿赌掉的可怜虫。」他笑嘻嘻地同周光两说:「你连和自个女儿对赌都输,我看这辈子你都别再赌了,手气那么背,别玩了。」

  「你看不起我?」周光两挽起袖子。「我他妈的输个一百次总会蒙上一次。」

  「好啊好啊,那就狠狠地再押上一把,咱们其它人全跟你对赌,肯定发财。」有人这么起哄,一群人马上跟着附和。

  「怎样?」庄家问周光两。

  「我……没……赌……本……」

  「ㄟ--」旁人教他。「你女儿都把你卖了,你不会也把女儿拿来下注?」

  「这……」

  众人看他脸色一凛,极为为难的模样,忍不住催促。「押了吧,怕什么?」

  他还是举棋不定。「这……这……」

  没想到周老头人虽烂赌倒还挺有良心的。庄家催促。「别这呀那呀,你女儿卖老爹时可没你想那么久,你还……」「这……这--该押大还是押小呢?」

  众人闻言惊骇出声。

  「哗,原来他是在想要押大还是小哇?」

  「不愧是个赌鬼。」

  原来大家都误会他的意思了。只见周爽快地接过卖儿契,啪啪啪签上大名,随即将那单据掷向小。

  蓦地身后众人一拥而上,差点推倒周光两他们火速下注全押大。

  周光两转身气呼呼地。「哟,你们真当我老周这么背啊?」

  众人点头如捣蒜,霎时,他心中免不了一阵忐忑,难道他的直觉真那么差?

  庄家呼道:「下好离手啦!」

  周光两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的赌注推到大,旁人大惊失色,以更快的速度一拥而上将筹码改推至小。

  周光两一看,猛地伸手欲再更改,只听得庄家杆子毫不留情挥下。

  「庄家开啦,不准再动。」

  众人均松了口气,周光两急呼:「我……我……我想押小。」

  庄家无情地瞥他一眼,掀开骰盖。「喝,庄家开啦,幺、二、三,六点小。」他大手一抓将卖身契收了。

  除却周光两,人人欢呼抱拥银两,周茫然地立在原地,一时间还不知自己捅了多大的楼子。

  赢钱的莫不趋前感激地拍拍他肩膀。「谢啦老周,真靠你才赢了这把。」

  「我也是啊。」众人轮番向他致谢。

  周光两双手一握仰天大呼。「没天理啊……」

  ???傍晚下起雷阵雨,滂沱地落下来,街上行人纷纷走避。

  楚天豹和钟茉飞刚从饭馆步出,他帮茉飞撑起油纸伞,好让她的身子不让雨淋着。

  朦胧的雨景,湿冷氤氲的冷空气中,远远地,他看见伫立在饼店前一抹绿色影儿,他趋前听见周晓蝶铿锵有力的声线,更看见饼店老板为难的脸色。

  「姑娘,我说了,这面饼儿我已经算你够便宜了,你别再跟我杀价了,雨那么大,你拿了饼快去避着吧。」

  周晓蝶挽起袖子,不顾脸颊耳畔被雨湿透,犹固执地杀价道:「唷,你这面饼,我也是做过的,材料钱根本不到卖价四分之一,我跟你买了两个也就是让你赚了足足六倍以上的价钱,你少算我四钱没损失的嘛。吶,你也知道雨那么大,你快卖我,好让我去避雨嘛!你也好下去歇着了--」她头头是道又说:「你和我说了快一个时辰的价也累了吧,行了,就卖我吧!」

  「唉,好好好,我真服了你了,算我赔钱好了……」他回头迅速夹了两个大饼,却听见她又大呼起来。

  「别夹那一个,右边那个比较大点儿,对对对,就那个!还有上面第三个,那个最大,别给我小的。」

  老板抓着夹子崩溃地嚷起来:「我每个饼都一样大的。」

  「怎么可能一样?大叔,我就要那两个。」

  蓦地,一道黑影压来,晓蝶抬头,脸霎时一热,胀红起来。

  又是他,那一对黑眸瞅着她彷佛在笑她,偏偏这时老板将大饼如烫手山芋般丢给她。

  「你快拿了,我连饼钱都不要啦,算我怕了你这个小鞑子,嗦嗦半天,我快『花轰』

  啦!」老板火速将大门关上,如避蛇蝎般逃难去了。

  楚天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温和地俯视她尴尬的面容,而一旁的钟茉飞则打起招呼。

  「周姑娘,雨那么大你又没撑伞,计较那点钱干么,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她自香袖内掏出一只荷包塞了几个碎银子给周晓蝶。「这几个银子你拿去使吧。」怪可怜的。

  周晓蝶慌张地推回去,坚不收下。「不不不,无功不受禄。」

  「唉,你拿去吧。」茉飞又推回去,晓蝶坚持拒绝,急急嚷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平白受你好处,何况我还没谢你呢。」

  「谢我?」钟茉飞一脸困惑。「谢我什么?」

  晓蝶忙把颈上的玉佩掏出来给她看。「瞧,我又带上去了,谢谢你将它还我,要是失去它我真的会伤心好久,你真好心,钟姑娘。」

  原来如此,钟茉飞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她不动声色看天豹一眼,心底涌上一阵酸意。她催促天豹。「咱们该回去了。」

  楚天豹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他抓住茉飞的手将伞柄交给她。「阿飞,你先回去,我和周姑娘有话要说。」

  「和我?」晓蝶忙挥手,避之惟恐不及嚷道:「我没事同你说啊!」

  他不理她的抗拒,大手一抓,将她硬是带离。「你跟我来。」

  周晓蝶拚命挣扎。「我不要,我和你不熟,唉,你放手!你要干么啦!」

  「我请你吃茶,别吃那没营养的粗饼。」他固执将她拖往茶楼。

  周晓蝶惊呼,彷佛他请她吃饭会要了她的命似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饿,你不用请我了。」

  「我就是要请。」他硬是拖住她。

  「唉,我说不用了嘛。」她嚷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哪有逼着要请人吃饭的,你放开我啦!」

  钟茉飞孤独地撑着伞立在滂沱大雨中,望着他们諠哗的背影。楚天豹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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