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事?」曦晨仍然很坚持地问。
「就是——」
「小夜。」龙君安出声阻止,一旦被曦晨这个『小管家婆』知道她的『计划』 ,到时她就很难去『实现』了。
郁阑夜有些抱歉地看了龙君安一眼,她了解奶奶好动、喜欢参加各式各样户外 活动的个性;但毕竟年纪大了,就算没有心脏病,参加过度激烈的活动也仍是相当 危险。
所以当奶奶私下托她去打听时,她也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趁此机会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比较有主见的妹妹曦晨解决,未尝不是个 好方法。
只是——那意味着她必须出卖奶奶。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嘛,真是急死人了。」郁臣郡催促道。
「就是——」阑夜再度对奶奶投以万分抱歉的眼神,招供道:「奶奶想参加高 空弹跳。」
「什么?」
※※※
「拜托你,就答应这一次吧!」电话彼端再一次传来诚恳的乞求。
曦晨以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想减经脑袋里传来的阵阵抽痛。为什么总是要 她解决烫手山芋呢?
「才刚结束一个case,我想休息一阵子。」曦晨试着推却。
「我了解,但是这位病人伤势严重,行动相当不便,急迫地需要一位看护。」
「你找过其他人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看护不好找,能找的我都找过了,目前刚好只有你手 上没有case,而且……」彼端安静了两秒。「对方指名要你。」
「指名要我?为什么?」郁曦晨吃惊地道,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红 牌」看护?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和你以前照顾过的病人认识吧!而且对方真的很诚恳, 连第一个月的酬劳都预付了,他还强调如果价钱不满意,可以再谈。」
「是吗?」看来可能是个家里有钱的难缠病人。
「拜托,就这么一次,对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连个看护我都没办法帮 他请到,医院方面会恨为难的。」
这下换曦晨为难了。「我再考虑一下……」
「拜托,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
曦晨思索数秒之后,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接下这个工作。」她向来经 不起别人的一再恳求。「什么时候开始?」
「最好是今天。」
「今天?」郁曦晨大叫。
「你也知道,病人目前受伤严重,行动不便……」
「好好,我明白了。」曦晨再度以手按着太阳穴。「我这就去医院一趟。」
「谢谢。」对方如释重负地说。「啊,对了,这位委托人还特别强调,病人本 身并不知道请托看护这件事情,所以可能会拒绝你。」
「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有委托我的人才有资格解雇我。」曦晨保证道 :「你尽可放心地回去覆命。」
「谢谢。」对方再度感谢,但在挂电话之前,仍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句:「无论 如何,希望你都能坚持到底。」
「放心,什么样难缠的病人我没见过!」郁曦晨露出自信的微笑。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再度谢过之后,对方终于安心地收了线。
挂回电话,郁曦晨越觉得自己似乎永远没有闲下来的命,难得清悠,事情就会 主动找上她。
「你要出去?」龙君安站在她房门口问道。
「嗯,刚接了工作。」曦晨穿上外套,顺手拿起背包和钥匙。
「怎么又接工作?」龙君安微皱眉头﹐口气却听不出任何不悦。
「奶奶,停止您脑袋里的任何念头,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来查勤的。」郁曦晨露 齿两笑,但灿烂的笑容背后,警既的意味其实相当机厚。
「你这丫头,连奶奶的勤都敢查。」龙君安轻斥道。
「没办法,爹爹御旨,女儿自是不敢怠慢。」
「你当在唱大戏啊!」龙君安展眉而笑。
「奶奶,您糊涂了,『唱戏』的是小夜姊姊,不是我。」曦晨装蒜地说道,一 转眼已侧身闪适龙君安,直接到大门边穿鞋。
「你这张小嘴,死的都给你说成活的。」
郁曦晨挥挥手,对龙君安顽皮地笑了笑,在跨出大门前,还不忘转身安慰了一 句:「晚上如果敢得及回来、我再陪您一起看姊姊演的连续剧,她比较会『把死的 说成活的』。」
※※※
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看着手上的病人资料,曦晨有些后悔接下这个工作。
三0八号房,雷钧,枪伤入院。
枪伤?有点冤家路窄的感觉;姓『雷』?该不会是昨天枪伤入院的那位『雷老 大』吧?
一出电梯,瞧见三楼病房走道上布满身穿黑西装的人物,曦晨的心顿时凉了个 彻底,太阳穴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现在才发现这项委托是个『烫手山芋』似乎有些太迟了,但她一旦答应别人的 事,就不会出尔反尔。
有鉴于前一晚的『冲突』,她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的前途多舛。
深吸口气,曦晨强迫自己举步走向三O八号房。
「你要做什么?」
果然如曦晨所料,她被守门的『兄弟们』给拦了下来。
「让我进去。」曦晨耐着性子说。「我是来照顾雷钧的看护。」
「看护?」众人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道:「雷老大没有请看护。」
「他确实没有,是别人替他请的。」曦晨有预感她会往这里跟他们耗掉一整天 。「你们让我进去就对了,我自己会跟你们老大说明。」
「不行,为了安全,我们不能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挺忠心的一句话,但就 曦晨听来,不怎么实用就是了。
「搞什么?老大都被你们吵醒了!」三O八号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自里头窜出 一位黑衣大汉。
「她说……她是来照顾雷老大的看护,硬要进去。」其中一位兄弟说明。
「什么看护?我们没有请看护!」阿雄穷凶极恶地说,同时恶狠狠地盯着郁曦 晨。「我认得你——你是昨天那个『恰查某』。」
「很好。」曦晨点点头,不否认。「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不行。」阿雄以庞大的身躯挡住房门口。「不管你是什么居心,休想藉此蒙 混进去。」现在属于非常时期,他必须确保老大的安全。而且,她前一晚和他们结 下的『梁子』不小,更是不能让她随意闯入。
「该死,你们就不会轻手轻的安静一点啊!」
透过半掩的房门,三O八号房里传来一连串的咒骂,按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 惊呼声。
趁着阿雄一个闪神,曦晨从他侧锁了过去,直接进入房内。
「你们在做什么?」她急呼道,连忙上前阻止一大群正想把雷钧扛下床的壮汉 。「为什么要搬动他?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我们想扶老大去上厕所。」众人都被这凶巴巴的女人给吓到,一时之间倒也 没注意到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郁曦晨熟练地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夜壶,当着全屋子黑道兄弟的面前递给雷钧, 说道:「用这个上。」
雷钧挑高了眉看着她,粗扩的脸上似乎有些恼怒。而另一病床的尹风遥则忍不 住笑了出来。
「嘿,是谁让你进来的?」一位戴墨镜的『手下』突然大梦初醒似地,对着郁 曦晨喝道。
「是属下疏忽,让她给闯了进来。」阿雄一个跨步冲向雷钧的病床边,并从腰 间抽出一把小刀。「请老大原谅!」
喝!吓人哪!
郁曦晨被阿雄拔刀的动作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在干啥?拍日本电影吗,还是……台湾黑道也流行切指谢罪?
看着一旁『兄弟』以更快、更熟练的动作夺下他的刀,郁曦晨顿时觉得此情此 景真是荒谬得可以。
「阿雄,不要闹了,现在可不是『谢罪』的时候。」夺刀的兄弟劝诫道。
「先把这女孩赶出去再说,我们要扶老大下床。」
「他不能下床。」郁曦晨执意道。「你们老大的手上和腿上都有伤,如果你们 硬是要搬动他,绝对会拉扯到伤口,这个责任到时要由谁来担?我既然是他的看护 ,就必须做好『看护』的工作。」
「我没有请看护。」雷钧沈声道,眉毛扬得更高。
「是别人帮你请的。」她点点头。
都已经中枪住院,还有力气和她抬杠,看来他的体能和精神状况都还不错果然 是黑道大哥,有超顽强的生命力。
「我不需要看护照顾。」雷钧不悦地道,他虽然受伤行动不便,但可没虚弱到 ——必须由一个女人来照顾;况且,还是个专制的女人。
他瞄了她手里的夜壶一眼——他也还没窝囊到要用那玩意见。
「不管你需不需要看护,除非请我来的人说不,否则我是不会走的。」郁曦晨 虽然板着脸坚定立场,其实她早已心跳飞快、紧张得很。
毕竟——独自单挑一大群黑道弟兄可不是一件好玩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