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曦晨已经下班了。」雷钧说,有些啼笑皆非:看样子,阿雄是真怕 了曦晨,否则不会把她的话当圣旨。
「你确定?万一她又哲了回来……」阿雄几乎是『胆战心惊』地说,说实在的 ,他确实不想去招惹曦晨。「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走了,这样比较妥 当。」说着,他走向窗边,拉开百叶帘,作贼似地朝外头探看着。
「他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尹风遥摇摇头,无奈道。
「而且是怕得彻底完全到『杯弓蛇影』的地步了。」易非贤也笑道。
「你们两个…」雷钧似笑非笑地说道。「什么时候讲话变得这么……有『学问 』?连成语都出现了。」他不由得又想起下午郁曦晨苦口婆心要他们多看书充实自 己的情景。
「欸,看到了,她在那里!」倏地,阿雄像寻到宝似地失声叫道。
「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来玩牌了吗?」尹风遥说。
「哇!你们来看,好呛的车子!」阿雄仍然贴在窗前,聚精会神地观看,完全 没有听进其他人的话。「啧啧,凯迪拉克耶!」
「别像个土包子似的,没见过名车吗?」易非贤好笑地道。
「哇,好帅的男人!」阿雄又像发现新大陆。
「什么时候你也对男人有兴趣了?」雷钧调侃道。
「咦?他们认识……啊——走了!」实况转播完毕,阿雄终于放下百叶窗,说 道。
「现在你可以安一百万个心了吧!」三人异口同声。
「不过这年头也真是奇怪,既然家里有钱,坐得起凯迪拉克,为什么还要来做 看护呢……」阿雄一边搬来聚赌用的桌子,一边喃喃自语。
「你在咕哝些什么?」易非贤警觉地间。
「咱们的看护大姊啊,她竟然坐凯迪拉克下班耶!」阿雄态度十分认真。
「我猜她可能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对!一定是这样没错!」阿雄迳自一人 『确定』道。
「你准备改行当八卦记者了吗?」雷钧一副不以为意模样,熟练地开始洗牌。
「我是说真的。」看着完全不把他的话当重点的雷钧,阿雄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郑重地强调。「刚才咱们的看护大姊挽着那位帅哥的手,一起上了凯迪拉克走了 。」
「什么!」雷钧吼道。
阿雄相信——这下他们终于注意到他说话的重要性了!
※※※
「听说堂叔来了。」
「嗯,在侧厅和奶奶谈事情。」曦晨楼着抱枕窝在客厅沙发一角,若有所思地 盯着电视看。
「小弟呢?」阑夜左右张望,放下皮包,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在书房里。」曦晨说,两眼仍未离开电视萤幕。
阑夜明亮的双眸闪了闪,机叹地道:「真难得他没待在客厅看电视。」
「明天有模拟考。」她懒懒地应着。
「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阑夜关心地问道。
「电视太难看了。」
「骗人。」看着比自己更像姊姊的妹妹,阑夜直觉有事情不对劲了,曦晨一定 有心事,她可以感觉得到。「是工作上的事,对不对?说来听听嘛,反正我的戏已 经杀青,明天不必跑通告,现在有的是时间。」
她已经一副准备『持久战』的模样。
「没有啦,只是在想……一些事。」
「一些事?嗯?」阑夜兴致高昂地探问。「能让你这样闷闷看电视的,一定不 是『小事』,快,从实招来。」
看着关心自己的双胞胎姊姊,曦晨轻轻地叹口气,虽然两人的个性完全不同, 但对彼此的情绪波动却十分敏锐。这应该算是双胞胎的直觉吧!
「我今天打了我的病人。」曦晨闷闷地说。
「打?」阑夜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病人?」
「而且两次。」曦晨比了比用书打人的动作。
「怎么可能?」阑夜吃惊道。这真是天方夜谭了!曦晨向来理性自持,无论遇 到什么样难缠的病人,都有办法从容应付,应该不至于会『情绪失控』
到这种程度吧!
「外加『不小心』让他『摔』了一次。」郁曦晨忍不住又想起她用力推开雷钧 走掉的情形——不晓得当时有没有碰到他的伤口?一股强烈的忧虑涌上强占住她的 心头。
「到底怎么回事?」阑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因为……」曦晨顿住,忆起雷钧对她的那一吻,遂急忙改口道:「那是他自 找的。」
对,都是因为他!曦晨倔强地在心里替自己找寻『行为反常』的理由。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他的亲吻对她影响确实很大,而她也不感到讨厌……但,在 厕所……她的初吻,竟然就在这么『怪异』的地方给夺走了。
想起雷钧那抹霸气的笑容,曦晨忍不住又低低咕哝了两句。
「看样子,他真把你给惹毛了,对不对?」阑夜微笑道。「对于这位可以让我 们家小晨妹子『失手』打人的头号病人,我倒是想见见。」
「只是普通病人而已。」曦晨撇清道。
不可否认地,雷钧的一言一行对她越来越有影响力——至少,他牵动着她的情 绪起伏;而他只是她的一个病人,这也是事实。
况且,只要他一出院,他和她就再无瓜葛了——就像前面十八位她照顾过的病 人一样。
「真的只是普通病人吗?」阑夜懒洋洋地说。曦晨越急于撇清关系,她就越相 信事情另有蹊跷。总之,整件事给她的感觉就是怪。「如果一切真的只是那位『普 通病人』咎由自取,那你在烦什么?」
「我只是在想,我明天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曦晨低声道。
她没有自信自己是否还能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在他吻了她之后。
「普通的病人就用普通态度去面对就行了,不是吗?」阑夜建议道,她对这位 病人越来越有兴趣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很难用『普通目的态度去面对他』」曦晨叹了口气 。「因为……我跟他不合。」
「哦?」阑夜的好奇心被撩拨到最高点。「说些来听听,我帮你看看是不是真 的不合?」
「这……」
面对阑夜强烈的好奇心,曦晨只觉得头越来越痛了——可恶的雷钧,都是他害 的!
※※※
「姑姑的气色还是和上次看到时一样好。」龙司翼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落地长窗 前,眺望夜色。
「最近被小晨盯得紧,什么事都不能做,气色怎可能好?」龙君安坐在皮制沙 发里,无奈道。
「她也是用心良苦。」龙司翼收回目光,心里有些佩服曦晨过人的能力;
因为龙君安的性情、脾气,全家族有名,就连他的父亲都对这位大姊没辙。
「你这次来台湾,不会是特地来跟我请安的吧?」龙君安直接切入正题。
「到底有什么事?」
「不愧是姑姑。」龙司翼微扬有形的嘴角道。「事实上,确实和一则传闻有关 。」
「什么传闻?」
「听说组织内有人介入台湾黑道的纷争。」
「当真?」龙君安神色一凛。
在她父亲于香港亲手创立『龙腾组』的同时,即有禁令——不准组织里的人插 手台湾和大陆方面的黑道事务:一直以来,组织内的人也自律甚严,因此从没有人 违抗过这项禁令。
「我们也只是接获线报,说是有人瞒着组织赚取高额佣金,插手台湾黑道事务 ,父亲对这项传闻相当震怒。」
「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龙君安领首道。「没想到你才接手『龙腾组』
就遇上这种事。」
龙司翼属『龙腾组』第四代传人,也是目前龙家事业的主要负责人。
「目前我已经掌握一些线索,就等那个叛徒实际行动之后,我才可能现身逮他 。」龙司翼沈声道。
「你打算怎么做?」龙君安问。
「很简单。」龙司翼冷然一笑。「借力使力。」
※※※
「可恶,雷钧到底把顾天临藏去哪里了?连个屁都没瞧见。」
偌大的房间中央,站了位身材矮小的男子,正尖声咒骂。「陆老大,你那边有 没有什么动静?」
坐在沙发抽着雪茄的鹰眼男子,缓缓吐了口烟,道:「帮里现在一片风平浪静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他们怎么还耐得住?雷钧都已经住院了。」王大虎叫道,矮小的身影不断来 回踱步。
「就是因为他住院,才没有动静。」陆老大冷哼道。
想当年他跟着顾应年出生入死,『天鹰帮』才有现在这个局面,论辈分,帮里 只有他和帮主同是『开帮元老』;如今,不但半路窜出个雷钧,在帮内说话比他还 有分量,就连帮主接班人,他也无法排到第一顺位。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拖到顾天临真正接管『天鹰帮』吧!」王大虎急了, 到时,他手上的『红虎帮』一定会被顾天临乘机『吃掉』——他必须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