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有你在不必担心,你不算是陌生男人。」她天真地说,甚至亲昵地挽住他手臂,就像挽住邵巡的一样,她相信他不会是坏人,他只是爱板着睑,其实他有相当温柔的一面。
他万分狼狈地注视着寻寻,她一双充满信任的眼简直就是寻儿的翻版,当年,寻儿也是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就像现在一样,努力地想违背自己的心……
蓦地,他低下头毫无预警地覆住她艳嫩的小嘴,紧拥住她娇小的身驱。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寻寻不知所措,只能怯生生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青涩地领受这一吻,这感觉……好奇怪……有点奇怪的舒服。
原本带有警告意味的吻,在触到她唇的剎那,渐渐变得轻柔起来,当他渐吻渐深时……仅存的一丝理智迅速占领了他全部的思绪,老天!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可以如此夺取一个女子对他的信任?怎么可以?
「这就是危险,懂了吗?」
他放开她,铁青着脸无情地撂下一句,随即转身离去,留下怔仲的寻寻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下,她该知难而退、乖乖回家去了吧!
第六章
项子忌走在人声杂沓的市街,一路行来,他不断听到身后传来东西碰撞及小贩的咒骂声。
「对不起……对不起……」有一个人拚命陪罪。
不用想也知道谁跟来了。
一场小小的争执正在他身后展开,这本该是他摆脱她的好机会,但……该死的!他就是无法放下她不管,项子忌翻翻白眼低咒一句,不得不踅返回去。
「真的很对下起,我全部买下来好了。」寻寻掏出她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唉!牵一匹马穿越市集真的是很辛苦,谁教她刚才踢翻了人家做生意的摊子呢!
待项子忌走回她身边时,她已经和那位做生意的老伯「达成共识」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寻寻对他仰视一笑,一双开心的美眸闪着动人的光采,项子忌看得不禁有些失神,顿时领悟到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甩开她、也不愿甩开她了,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他注定是要沈沦在她执着的追寻当中了。
认清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后,项子忌仍粗声粗气地说:「妳怎么还敢跟来?」
寻寻偏着头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殊不知这个小动作十分吸引人,然后她露出一个可人的笑容,大声说:「我想了很久,因为你亲了我,你就必须对我负责,所以我决定更要跟着你,以免你再跑去随便乱亲别人。」而且和他在一起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项子忌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有没有搞错?他们现在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耶!说这种话总也要看场合吧!
而且她现在又是着男装,说这话不是挺怪异的吗?加上她天生的美貌和刚才引起的小骚动,要使她不引人注意都很难,他相信现在街上所有的人都已瞪大了眼、竖高了耳在等着剧情进一步的发展,甚至有人在吹口啃了,天呀!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是呀是呀,该负责、该负责。」一个卖布的小贩附和道。「我卖的布相当不错,定亲时不妨考虑一下……」这个人挺会做生意的,有前途!
一旁卖胭脂水粉的也来插一脚。「再加上我的胭脂,保证让你们更恩爱……」这个就比较差一点了,胭脂和恩爱程度有啥关系?
卖伞的也不甘示弱地说:「买我的伞,保证你们永远不会散!」这个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嘛!
一时之间,推销生意的声音此起彼落:寻寻几乎忘了她就是事件的主角,不但新奇地望着那些小贩向自己兜售,银铃似的笑声更是让那些小贩更加卖力,她从来就没这样逛过市集,真是有趣极了!
项子忌看着越来越多人将寻寻团团围住,甚至连抢着说愿意自动负责的搭讪者都出现了,他突然上前拨开人群,占有欲十足地将她拉向自己,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飞身上马,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姑娘,想办法消消他的怒气吧!成亲时别忘了要买我们的东西呀……」
这些人还真不死心哪!
一直到他们策马出了市集,寻寻还在格格笑着。
「他们真的好可爱喔!」
「哪里可爱?他们是抢着赚妳的钱。」他不以为然,那些人是看她刚才一口气买下那位老伯的所有东西,所以才会趋之若骛。
「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钱可以给他们赚了,我全都向刚才那个老伯买了这个了。」她兜起抱在怀中的一大包东西。
「这是什么?」
「你爱吃的馒头。」她得意洋洋。
天啊!他害怕听到这两个字。他可从没说过他喜欢吃馒头,他只是喜欢看她高兴的样子,不想扫她的兴,因此「不否认」罢了!
「有点糟糕,我本来就没带什么钱出门,现在又全部花光了……」她低头大略数了一下馒头,然后吁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这些馒头够我们吃到洛阳了,如果幸运的话,再一路吃回来都没问题。」
听了她的话,项子忌忍不住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简直是不可救药的乐观派,只怕到时这些馒头都已经硬得变成了石头。
「你笑了?」寻寻好像见到宝一样的怪叫,她是见他笑过一次,但这次感觉不同,这次他不是对「寻儿」笑,而是对……她!
寻寻感到一股窝心的满足从心底暖暖涌现,她不由地往后靠在项子忌的胸前,轻松地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你应该要常常笑才是,不要老皱着眉,这样容易会有皱纹,看起来就会变得很老很老,像爷爷一样。」
「我也够老了,算起来也有九百多岁了,不在乎再老一点。」他有点自嘲。
「别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苍弱的老公公,年龄不能这样算的,这九百多年来,你都一直在睡觉,不不不,应该说你都在假死状态,身体根本就没有活动,你的胡子甚至是在你醒来后才继续再长,所以你应该还是……」她顿了顿,头微微往后看他,问:「你……到底几岁呀?」
「二十九。」
她点点头说:「所以你应该还是二十九岁。」但她觉得他看起来像三十几,嗯!皱眉果然会让人看起来比较老,她在心里偷偷获得了证实。
他们沈默地骑了一会儿,寻寻忍下住又开口说话。 「子忌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没死?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有吃什么东西?项子忌反复思索这句话,他怎么老没想到呢?会不会是……他发出了然的大笑。
「我真没想到她竟然办到了。」
「谁?」寻寻不解。
「是虞贞。从她知道我可能会被选为陪葬开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替始皇求取仙药,因为她认为只要始皇不死,我自然就不必陪葬了,所以,她曾经大胆地离家,到处去寻找道行高深的方士、术上,只希望始皇能够长生不老,结果,竟真让她给找着了,而且她还顺便替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倚靠终生的夫君。」
项子忌微微一笑,觉得虞贞在下定决心之后的行动力和寻寻还真有点像。
「可是,为什么是你吃仙药,而不是秦始皇吃呢?」寻寻觉得有点奇怪。
「我想,可能是虞贞下山时,听到始皇已经驾崩了的消息,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强迫我吃下丹丸。」
「哦--」她没再多说什 ,只觉得还是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怪,也许她该再仔细想想。「那么……寻儿呢?她……也是为了你去求仙药吗?」
「不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森冷了起来。
寻寻听出他似乎不太愿意再谈寻儿,但她还是忍不住怯怯地问:「寻儿....是你什么人?」
他浑身一僵,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寻寻最不想听到的那两个字。「妻子。」
果然!寻寻心里感到一股莫名的刺痛,知道自己无法再说半个字,她怕她一开口就会泄漏心中的难过和沮丧,她无法了解自己的心情,她从没感到这么难受过。
寻寻反射性地往前僵直身体坐着,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却被他强制而占有的手,紧扣住她细不盈握的柳腰。
项子忌不懂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是想摔断自己的脖子吗?她只要再往前一点,准会因重心不稳而摔落马背。
他紧揽她在胸前,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摩挲,吸取她的发香,不疾不徐像承诺似地说:「她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
寻寻半转过身,看见他深邃的眼眸也正凝视着她,让她感觉好熟悉,她一手抱着馒头、一手环着他的腰,找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中,感觉他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他是如此活生生的在她身边,不再仅仅是一具躯壳,而是有血有肉、最温暖真实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