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铜伯、铁伯,你们别欺负银伯嘛!」安小驹不忍心看到二老银伯被其它人「围 攻」,起身走向他,并反过来安慰道。「我也不是坚持不卖」沙暴「,只是如你所说要继续 培养良马┅┅但如果我们将『沙暴』卖了,哪来更好的马配种呢?」
当然啦,如果今天她能顺利捕到那匹黑马,这个问题或许就能解决了,安小驹思忖着, 它可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呢!
她敢肯定它比「沙暴」更具潜力。
「小驹儿所言也有道理。」铜伯抚着下巴道,若以长远的角度来看,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
「难不成我们要沦落到去捕野生马的地步?」银伯深受打击道,近二十年来,「风马堡 」根本已不需去捕猎突厥马,就能自己混配出优良的马匹,他可不希望走回头路。
「捕野生马也没什么不好嘛!」安小驹接话道,眼底倏地闪现熠熠光采。「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提过的那匹黑色野马?」
闻言,四人同时静默望着她,心里自然明白她的想法。
「你┅┅该不会是想去捕那匹马吧?」银伯一张「恶脸」转为惊愕。
「或许┅┅她已经付诸行动了?」向来锐利冷静的铜伯一语道出事实,这已足以说明她 为何会在回堡时一副疲惫样。
「真的?你真的去捕马了?」四老铁伯则紧张兮兮地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不先通 知他。
安小驹有些心虚地经咬下唇,犹疑半晌,才缓缓点头。
「你疯啦?!不是叫你千万别去捕那匹马的吗?」
此时,银伯突然爆出一声怒吼,安小驹反射性直返到铁伯身后,以寻求庇护。
「可┅┅可是,那匹马┅┅真的┅┅很不错啊!」她嗫嚅道,不明白银伯何以生那么大的气。
「不错归不错,但就是不能抓它回来。」
「讲话不好好讲,做啥用吼的?!」金伯狠狠瞪了银伯一眼,警告他不准再用嗓门吓人 。
「为┅┅为什么不能抓它回来?」安小驹十分不解,她看看金伯,又瞧瞧铜伯,最后视 线落在铁伯身上。
铁伯拍拍她的头,像哄小孩般轻声解释。「你没听外面的人说过吗?那匹马┅┅不太吉 利┅┅」
「不吉利?」她睁大眼。「为什么┅┅不吉利?」
「那匹马踩死过很多人。」
「我想┅┅是那些人捕马技术太差了吧!」
「听说它带煞气,会给人招徕不幸,连突厥人都不敢抓它。」
「也许┅┅这是其它想抓它的人故意放出的风声呢?」安小驹摆明了不相信这种谣传,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总而言之,那匹马是不能够属于任何人的,你也别花心思再去抓它了。」银伯仍然大声回道,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天知道这匹马如果「道行够深」,也许只是谈论都会招来不幸 。
「都告诉过你别对着小驹儿大吼大叫的」六道白眼再度射向脾气暴躁的老「唉,反正现在就算找想抓它,也没机会了┅┅」
想起半路被「劫」走的黑马,安小驹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她重重叹口气,眼光哀怨地看 着四位老人,说道:「因为它已经被人抓走了。」
第二章
在北方,若提到最具规模的家族事业,除了「风马堡」的三代养马之外,最着名的莫过 于人人竖大拇指称赞以信誉保证的 「震远镖局」。
关于「震远镖局」的崛起,在北方人心中,其传奇性和「风马堡」不相上下,尤其自第 二代继承人马长生接掌事业十年以来,凭藉着豪爽重义气的作风,迅速将镖局从早期全国的 八个据点,拓展到现今约二十四个;不但享誉全国的商业家族「东方世家」和他们有密切约 合作关系,就连「风马堡」运往各地交易买卖和每年呈责大唐天子的良马也皆委请保镖。
名气之大、人员遍布之广,甚至远及西域诸国。
也难怪有时连官府都会借用他们绵密的人脉网来打探消息,而依据马长生的个性,只要 接到类似的请求协助,十之八九都会尽己之力给予帮忙┅┅
但,盯着眼前刚收到的一封信函,马长生发现自己面临了「难以抉择」的窘况 。
「送这封信来的人呢?」马长生对着负责带信函进门的老仆问道。
「刚离开。」
抚着下颚的胡子,马长生随即又问:「东方兄弟呢?」
老仆手指屋顶,面不改色地答道:「我想┅┅东方公子是在┅┅『欣赏风景』吧?」
「他可有和送信来的人打照面?」
「应该没有。」
马长生满意地点着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待老仆告退之后,他将信函收进怀里,正打算埋首规划新的护镖路线时,一名年仅十来 岁的小厮匆匆忙忙奔进房里。
「怎么,火烧屁股啦?干啥跑这么快。」马长生道,仍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大门口┅┅有人找您┅┅」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是┅┅是┅┅风马堡的人┅┅」
「风马堡?」动作略顿了下,马长生这才抬起头来。
「风马堡」会上「震远镖局」找他的向来只有一人,那就是「风马堡」的第一管事金伯 ,可是前两天他和他老人家才刚谈妥一批即将运往江南的马匹护送交易,怎么今天┅┅
「有没有说什么事?」
「说是┅┅来和您谈一桩买卖的。」小厮据实转达。
卷起地图,马长生大手一挥,道:「你先请他老人家去厅里坐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小厮依言告退,可才走到门边即想起什么似她突然停下脚步,犹豫地回过身。 「呃┅┅」
「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确实是有一位老人家没错,但┅┅找你的是一位姑娘。」
「姑娘?你刚才不是说是风马堡的人吗?」马长生不解道,一时之间无法将女子和风马 堡画上等号。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这样说的没错啊┅┅」小厮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思索了下,马长生迅速恢复豪爽好客的本性,说道:「无妨,你还是先请他们到大厅去 吧!」
既来之,则「见」之!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都说了 是来谈买卖的嘛!
※※※
「你确定我说的那个大胡子真住在这里吗?」
在被人请进大厅的同时,安小驹神色警戒地低问着身旁的铁伯。
「应该不会错!」铁伯面露十足把握。「依你描述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虽然没印象这 一带有这号人物,但如果说是那个大胡子,我猜最有可能就是『震远镖局』的人了!」
「真的吗?」她只知道「震远镖局」和「风马堡」素有生意往来,但却对镖局的人一无 所知。
「难道你不相信铁伯啊!」语气摆明了倚老卖老。
安小驹连忙摇头。「我当然相信铁伯,只是┅┅呃,万一猜错了呢?」
除了「风马堡」以外,她认识的人向来不多,尽管铁伯的阅历十分丰富,但万一他来个 「老脑昏花」找错了地方、误认了人,岂不是糗大了!
「猜错 大不了打个招呼,拍拍屁股就走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铁伯饮着茶,气 定神闲。
「嗄?」不会吧!那多丢人啊?!
安小驹的眼皮不自觉地微微抽动,虽然她常常不顾他人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但 她 已经开始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瞧瞧你,这是什么表情?」铁伯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说道。「咱们小驹儿的脸皮什 么时候变得这么薄了?」
「我脸皮才不薄哩,我┅┅我是怕丢了『风马堡』的脸┅┅」安小驹习惯性扬高下巴, 不承认自己心中确实闪过一抹「遁逃」的想法,毕竟他们已经报出名号了,倘若真摸错了门 ,可是会让「风马堡」的形象严重扫地。
「是嘛,咱们小驹儿的脸皮『一点』都不薄,厚得很 比马皮还厚。」铁伯故意逗道 ,脸上的皱纹因笑而聚集。
「不跟你说了,每次铜伯不在,就换你寻人家开心。」她抗议地嘟起嘴。
铁伯摊掌耸肩,一副投降的模样说道:「好嘛,算铁伯说错话了,应该说这件事和『脸 皮』厚度没啥关系,倒是和『头皮』的硬度有关才对┅┅」
明知道铁伯高昂的语调是故意吊她胃口,可安小驹还是禁不住好奇心,调回狐疑的目光 问道:「什么意思?」
铁伯老脸一凛,突然正经八百地说道:「意思就是 就算待会儿真认错了人,大不了 就『硬着头皮』假装是来打招呼的,反正咱们也是『震远』的老主顾了,顺便还可以让他们 瞧瞧『风马堡堡主』是何等的可爱┅┅」
「嘘!」安小驹情急之下,一把 住铁伯的嘴。「这种事有什么好嚷嚷的?」
她可不想打着「风马堡」堡主的头衔到处「招摇」。
「有什么关系,既然来谈判就该拿出气势,光压倒对方就等于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