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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凌尘眼底的冷厉立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之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你当然要救我,要不是你这尾衰人,我怎么会这么倒楣?”段虹真想再咬他一口。

  花老大轮流看着他们,心眼一转。“姓皇的,若不想我杀了这么臭道士,就将我家老二、老四、老么还来。”说着,他手指紧掐住段虹的脖子,掐得她白眼上翻,一口气几乎断绝。

  “你敢!”皇凌尘双目如电,一身衣袍无风自扬。

  花老大不禁心怯。看来皇凌尘“天下第一名捕”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瞧他那身超凡入圣的修为,就非自己所能比拟。真想就这么逃走算了。

  可花家七兄弟早被朝廷军队杀了三人,仅剩四名又在皇凌尘的追捕中被逮了三人,若非皇凌尘坚持捉人、而不杀人,加上兄弟们以命相护,他现在也是手铐脚镣加身了。

  兄弟们有情,他也不能无义,一定要救出他们。

  “你放了我的兄弟,我就放了臭道士。”

  段虹大眼瞪着皇凌尘。“你还不放入,存心害死我吗?”

  皇凌尘为难地咬着牙。“他们是朝廷钦犯,我……”

  “钦犯重要?还是我的小命重要?”段虹真要给这尾衰人气死了。“你不会放了他们之后再抓他们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但花氏兄弟作恶多端,万万释放不得。”想他们七兄弟折了其三、剩下四名在逃,尚能在逃亡期间奸杀妇女三人,此等恶徒岂能轻放,

  “你不想要这臭道土的命了吗?”花老大双手往段虹肩上一压.她右肩立刻脱了臼。

  “唔!”她吃痛地闷哼一声,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可恶——”皇凌尘虎目一瞪,拖袖轻挥,一缕指风打中花老大右肩,同样将他的肩膀给打得脱了臼。“你敢再伤她一分,作怪我\'斩恶玉令\'先斩后奏。”

  花老大吓得直喘大气。江湖上不是传言皇凌尘执掌“六扇门”多年,一向只捉拿逃犯,却从不伤人见血吗?方才他逮捕他的兄弟们时也是这样,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地就翻脸像翻书,招呼不打一声便将他的右肩给打脱臼了?

  “你不要乱来喔!我真的会杀了这名臭道士。”他不想救兄弟了,保命要紧。

  皇凌尘不敢逼得太紧,怕狗急跳墙。“花老大,你逃不出去的,何不束手就擒。”

  “休想!”以他们犯下的罪业,砍十次头都不够,他才不想死。“你让开。”他押着段虹一步步往后退。

  段虹神色晦败,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挟持着走。

  皇凌尘一脸担忧,怕真连累她丧了命,他这一生都无法安心。“花老大,你一错再错,就算本来有一线生机也被你自己抹消掉了。”

  “你少骗人了,这一进大牢,咱兄弟就休想再活着出来了。”

  “即便如此.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兄弟何曾算过自己害了多少无辜的姑娘?”

  “那又怎样?女人嘛,不就是生来玩的,是她们自己不识相一直挣扎、自找死路,与我们兄弟何干?”

  “死不悔改!”皇凌尘怒道,亦步亦趋跟着他。“立刻放开人质,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死,这个臭道士也别想活了。”花老大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管火药。“站住,你再过来就大伙儿一起同归于尽。”

  看花老大疯狂的眼神不像说笑,皇凌尘登时顿住了脚步。“你该死!”

  “嘿嘿嘿,问题是我绝对不会死。”花老大抱着段虹几个飞掠,消失在东方初升的朝阳中。

  皇凌尘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杀意盈满他胸口。小姑娘若少了根毛发,他绝对、绝对……

  “头儿!”宫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啊!”是凌尘如梦初醒地回过头。他刚才在想什么?杀人?他又不是父王,视人命如草芥,满手血腥仍死不悔改;他是名公正的执法者,以维护国法、保障百姓生命财产为己任,岂能放任情绪控行为?他不杀人,绝不——

  “怎么办?头儿,要不要追上去?”宫良问道。

  皇凌尘握紧拳头,壮硕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儿。过度担心小姑娘的安危,乱了他的理智,野蛮杀意敲开心底的锁,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头儿?”宫良头一回看见失了冷静的皇凌尘,心底的不安喧嚣直上。

  “派人跟着他们,等我的命令再行动。”皇凌尘咬着牙拼命深呼吸。既生为人,明是非、知黑白,他就有责任控制自己不妄为,他不要杀人、不要成为一个人人厌恶的魔鬼、他不要——

  “知道了,我立刻去办。”宫良领命办事去了。

  皇凌尘闭上双眼,独自立于土地庙前,晨风拂过,带来一阵清新的甘甜味儿,是露水的芬芳。

  耳畔尽是婉转的鸟鸣,声声轻脆悦耳,不知不觉间涤清了凡人心中的污秽杂念,还回最初的纯净。

  皇凌尘满心的报复杀意也渐渐沉淀了,平和取而代之,溢满胸口。他吐出一口窒闷的长气缓缓回过头,迎上十来张含泪的哭颜,是土地庙里的那些人,他们正在为段虹的遭遇忧心不安。

  第四章

  今天一整天,土地庙里的哭声不绝于耳。

  起先是大人们担心段虹的安危——直到这时,皇凌尘才知道那位在他身上留下两圈牙印的悍姑娘名叫段虹。

  她是十年前,这里的庙祝公在河边钓鱼,偶然“钓”回来的孤儿。爹娘都在洪水的肆虐下殇了命,她无处可去,被庙祝公收为义女,从此以土地庙为家。

  后来,好心的庙祝公又陆陆续续救了不少人与牲畜回廊,几十张嘴要吃饭,谁也负担不起,他们便去行乞、挖菜根、树皮填饱肚皮。

  贫困的窘境直到段虹十二岁那年才起了变化;那日,他们照样上街行乞,却遭一伙地痞流氓欺负、抢了他们乞讨整日的收获,段虹怒上心头,使了一计将银两加倍骗了回来,给了众人一餐难得的温饱,而她也从此走上了行骗的不归路。

  骗人诈财并非好事,但他却无法苛责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肩揽十几口人的生计,换成一般人早被拖垮,但她的韧性与毅力却叫她撑了过来,他佩服她。

  庙里的人都很喜欢段虹,拿她当亲人看待,所以她的被绑才会引起众人无止尽的恐慌,大人们哭骂天道不公,让这样好心的小姑娘惨遭不幸;小孩子则哭闹着要他们的虹姐姐回来。

  而他,他是最难过、最不安的,因为她会遭此危机全是受他牵连所致。

  “他们还在哭啊?”宫良皱着一张脸走到他身边,这庙里的人还真爱哭,从白天哭到黑夜,哭得他的头快炸了,连工作都没心思。

  “有段姑娘的消息吗?”皇凌尘只关心这一点,非得尽快救出段虹不可,否则让花老大发现她的女子身分,她的下场绝不止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有人看见花老大带着段姑娘投宿在‘风陵渡口’,但还没确定。”

  “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去查仔细,花老大是不是真带着段姑娘投宿在风陵渡口?”

  “我这就去办。”宫良应了声,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太子殿下来信。

  皇凌尘伸手接过一看,两道浓黑的剑眉锁上了千千结。

  “有麻烦?”宫良探问。

  “殿下要我回京一趟。”皇凌尘一脸的为难。

  “那头儿就回去啊!”

  皇凌尘无言地低下头。他回去了,段虹该怎么办?

  “头儿若是担心花老大的事,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花老大逮捕归案的。”

  皇凌尘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并非担心手下能力不足会让花老大给逃了,而是放心不下段虹。

  这件案子若交由宫良负责,他一定以缉凶为第一要务,相对的,人质的安危就放在第二考量了。但他不想叫段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老大,殿下有没有说要您几时回去?”

  “五日内。”

  “那不是明早就得出发了?”糟糕!他可得尽快联络驿站安排皇凌尘这一路回京所需的食宿与马匹。

  “不!我打算后天再出发。”决定了,他要先到风陵渡口去看看,倘若花老大与段虹真在那里,他要先救了人再回京。

  “什么?后天,那怎么来得及,头儿……”奇怪,怎么他才说到一半,皇凌尘就跑了?“您要去哪里?头儿,等等我啊……”

  时间紧迫,皇凌尘可等不及宫良废话完毕,他大踏步走出土地庙,两指圈在唇边吹出一记打着呼旋儿的长啸。

  不半晌,白驹远远跑来,他翻身上马,迅速往风陵渡口驰去。

  宫良狼狈地迫在他身后。“等等我,头儿,您要去哪儿啊?殿下还在京里等着您呢?头儿……”

  风陵渡口,一个居民不超过百人的小小村落,不明白它名字中为何有“渡口”二字,明明这里又不近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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