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年银鳞巨蟒,自从跟着采药的“人”回家之后,就偷偷栖身在这棵老榕树上,已有两、三个月了。
他对这家“人”极有兴趣,尤其是那个被唤做“木云”的女孩子,她的身子轻轻软软、袅袅娜娜,好似水做成的一样,弱柳般的身影在他心里荡漾起一波柔柔的涟满,他惊喜地发现,原来“人“’的模样也有生得像木云那样姣美动人的。
他每天藏身在老榕树上,偷偷学着“人”的语言,偷偷听着这一家“人”的对话,偷偷观察这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和行为,当他渐渐听懂这家“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后,才发现当“人”实在是一件有趣极了的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对于只伏在树上观察木云的行为,已逐渐不能满足他了,他还想跟她说话,想接近她,想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于是,他想了一个好办法,决定将自己变化成“人”的模样,想试一试若以木云同类的姿态在她面前出现,她将会有什么反应?
第一次看见他,木云飞快地关上窗子,表情十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深感奇怪,自己并没有张牙舞爪,表现出猎捕她的动作,更何况他已经变成她的同类了,为什么还怕他?难道木云也会害怕同类?
他完全不了解,在“人”的世界里,男人与女人是不能随便接触的,女人天生似乎就该畏惧男人。
不过,他很满意木云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转身就逃,甚至很喜欢木云观察他的眼神,虽然不太了解木云脸红羞涩的模样有着什么涵义,但是他知道,木云至少不讨厌他变成“人”的样子。
他对木云的兴趣日渐浓厚,想把木云掳走的念头也一日比一日强烈,虽然此刻他尚且能够适应平地严冬的气候,可是一旦到了盛夏酷暑,他必定无法忍受地气的蒸腾,到那时候,便不得不回到深山冷湖避暑,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尽快找一个伴带回去。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伴了,如果能将木云掳上山,那会是多么畅快。新奇的一件事!
天气晴朗,无雪的这一天,他决定——付诸行动了!
木云一早送父母亲出门之后,就将身上厚重的外罩棉衣脱下,慢慢清扫前院和后院的积雪,扫到后院时,她手中的扫帚漫不经心地在青石地板上划过来划过去,潜意识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期待,她在期待什久?在等待什么?她有点迷悯,视线不由自主的朝老榕树下飘过去。可是,却没有看见她期待的那个人——
木云怔仲地站着,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怎能期待一个陌生男子,好人家的女孩儿是不能这么做的,她脸红耳热,正待回头,树后突然闪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来,她的心剧烈地狂跳,看着白衣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慌得连忙后退好几步,随即一想,后院那道围墙隔在他们中间,她没什么好怕的。
木云才刚放了心,竟看见白衣男子轻而易举翻身跃过围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风一般地奔到她面前。木云大惊失色,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他坚硬且冰冷的双臂上,他朝着她的面颊轻轻吹口气,淡淡的白雾袭向她,她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全身发软,乏力地喘息着,她看见那张俊美的脸孔渐渐地消失,终于,她再也睁不开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仿佛是一场五彩缤纷的梦!
木云梦见自己长了一双白色的翅膀,飞窜在树林枝丫间,又像腾云驾雾般,飞上了七色的云彩,在无尽的空间上滑行,身心都感到无比的轻盈舒畅。
幻化成人形的银鳞巨蟒拖着木云疾奔上华山,不消多久的工夫,飞泉冷湖已远远在望了。
他将木云带进湖边的一处洞穴内轻轻放下,一旦变成了人,身体也跟着变得笨重许多,回华山这一段路所花的时间,比他下山时多了一倍,他本想变回原形,又怕木云醒来后受到惊吓,所以只好作罢!
洞穴中虽然幽暗,但他的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也能视物,他趴在木云身旁,凝观看她纤细的眉目,尤其是她白得似雪的肌肤,有他初生时的那种颜色,十分令他心动,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在木云的脸颊上轻轻触碰着,他从来不知道“人”的手指头会有那么敏锐的触觉,从他指尖传来的感觉异常奇特,那是一种温暖的、细致的、柔嫩的感觉。
他爱极了这种触碰!
他的指尖顺着木云颈项那道细致的线条滑下,厚厚的棉衣阻碍了他的探索,他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要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难道不觉得累赘吗?
他拉扯着木云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解开来,露出神秘且朦胧的雪白色肌肤,他几乎可以看见她皮肤上细微的绒毛。
当他看见木云纤巧的胸脯,不禁愣了一愣,视线往下移,又再看见与他身上截然不同的那块方寸之地时,这才终于明白木云吸引他的真正原因了!
千年来,他不曾确认过自己的性别,当同类寻找伴侣繁衍后代时,他一向冷眼旁观,并不曾对同类动情过,甚至不曾有过必须繁衍后代的念头,虽然他也怀疑过为何自己的习性与同类大异,却因单纯的性格而无意深究,以为就算不繁衍后代也无所谓,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出在他的元神其实是一条白龙之故。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变成的人原来是雄性的,因此雌性的木云才会那么强烈吸引着他,让他初次尝到动情的滋味!
好冷!
木云猛地一惊而醒,冷的感觉有如针刺,刺得她浑身发痛。
她惊坐起来,眼前一片茫然漆黑,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阵阵阴寒之气侵入骨髓,冷得她牙关发颤,她抖抖索索的抬起双臂,试图环抱住自己,当指尖一触到裸露的胳臂,这才惊觉到自己竟然身无寸缕,她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的血液顷刻间几乎凝住了。
黑暗中,木云感觉一道视线紧紧盯在她身上,她感到毛骨悚然,僵硬地侧过脸,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个白衣男子,就盘腿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立刻抱紧双臂缩进墙角,惊恐地回想着自己是否已经失身于他了。
木云努力遮掩裸露的身体,颤抖地、嘶哑地低喊。
“把……衣服还给我!”
白衣男子脸色漠然,忽然趋近她,她吓得尖叫连连,禁不住哭喊出声。“别过来……求你别乱来,把衣服还给我,放我回去……”
白衣男子看着木云,对她簌簌落下的眼泪感到十分好奇,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的泪珠,从她眼中流出的温热眼泪让她好奇不已,他把指尖凑到唇边舔了舔,微咸的。
木云忘了哭泣,错愕地看着他不寻常的举动,赫然间发现,在这个阴暗的山洞里,她居然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她贬了眨眼睛仔细一看,原来在他的身上,竟然发出微微的银光,宛如一圈淡淡薄雾将他全身笼罩住一样。
木云本来就觉得白衣男子不像凡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像,如今再加上自己所遭遇到的这场匪夷所思的劫难,更加肯定白衣男子不是凡人了。
那么,这男人若非凡人,又是什么?是妖,魔、神,还是仙呢?将她掳到这个洞里又是为了什么?若想要她的命,又何必让她活到现在?
白衣男子不言不动,只是用他那双夺魂慑魄的眼睛紧紧勾住她的魂魄,她压抑住慌乱的情绪,事已至此,再多的恐惧和害怕对她也无益,她终究还是必须面对未来不可预知的命运,若是真的会死在他手里,那也是劫数难逃吧!
这么一想,木云反倒镇定多了,她仰头直视他,鼓起勇气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偏了偏头,看样子像在沉思,他那张俊美的容貌,让木云的心怦然一动,她垂下头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他忽然低沉地开口。“你、木云、别怕……”
木云愕然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说话的方式虽然很生涩,但是,却能清清楚楚的说出她的名字来。
木云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隐约看见自己的衣服就散落在他的身旁,她立即抬手指了指,急切地说:“把衣服还给我!”
白衣男子回身抓起衣服,朝木云用力扔过去,他的双眼依旧冷峻,但是唇角却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来。
木云转过身,火速将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她注意到,白衣男子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体,奇怪的是,他的目光不邪不淫,似乎纯粹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罢了,虽然盯着她的眸光总是冷冷冰冰;但是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太讨厌他深深切切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