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预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她一时反应不及,表情遽变。
“你……少诬赖我,我什么都没做。”
“真是诬赖吗?那么请问唐大小姐是不是曾经进去过冯四小姐的房内?”他问。
唐靖湄吞下口口水,“进去过又如何?我只是去找她聊天而已。”
“可是为什么都还没开始聊,就突然回去了,这又是为什么?”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就是想让她措手不及。
“因为……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要办,难道这样也犯法吗?”她张牙舞爪的问。赫连平沉下脸孔,原就狰狞的脸看来更恐怖。
“那么选妃宴的前一天,有下人见到你一早就在冯四小姐房外徘徊,请问这你又该作何解释?”因此她的嫌疑最大。
“那是……我只是刚好在附近散步,何况经过的又不只我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怀疑他们,专找我的麻烦。”她找借口搪塞。
银修罗失去耐性,“你的方式太温和了,我看还是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大刑伺候,包准剥了她一层皮,不怕她不老实招出来。”
“银修罗,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就是跟整个唐门为敌。”她搬出靠山来。
他不屑的嗤哼,“唐门又算什么,有机会的话,本座倒想领教。”
赫连平目光如电的射向她虚张声势的态度,说:“看来真要让你受点教训才肯说出实话,那么就只好委屈唐大小姐了。”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逼问出真相不可。
“你们想动用私刑?”她惊骇莫名的大叫,“阎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未免太放纵你的属下了。”
东方聿阴冷着脸孔,根据刚才的对话,他也觉得她相当可疑。
“只要你说出实话,他们便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否则——由我亲自动起手来,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这是在恐吓我?”唐靖湄扭曲着嘴角问。
银修罗跩跩的挑眉,“随便你怎么说,阎皇,请把这女人交予属下处置,不需一时半刻就可以问出结果了。
她骇叫,“银修罗,你敢——”
“对付敌人本座可不会手下留情,即使对方是女人也一样。”
东方聿长袖一挥,“就交给你去办吧!”
“不要——”唐靖湄吓得胆裂魂飞,“只要你们能保证不会伤害我,我才说。”
“好,一言为定。”东方聿的手指深深的嵌进椅臂上。
她咽下口唾沫,勉强的承认自己的罪行。“不错,那地形图是我画的,也是我偷放在冯痴心房中栽赃给她的。”
“你说什么?”东方聿几乎快将椅臂抓碎了。
赫连年厉声的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封信和毒药的事?”
“就是那一次我去找她,无意间在枕头下看见那封信,所以在选妃宴前一天溜进房里,从衣柜里把它们找出来和地形图放在一起,好让打扫的下人很快的发现。”
“为什么要这么做?”果然是她!
“因为我看她不顺眼,老爱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骗人,凭她的条件还想当阎妃,我偏不让她日子过得太顺遂。”她毫无悔意的抬高下领。
“你这女人真是人可恶了!”银修罗轮起拳头巴不得揍她一顿。
她幸灾乐祸的咯咯娇笑,对着东方聿说:“我只不过随便画张地形图,就让你们的感情生变,证明你和冯痴心之间缺少了一份信任,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阎皇,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东方聿头上像挨了记闷棍,备受打击的模样让人不忍卒睹。
“把她带下去,废了她的武功。”她说的没错,真要怪就要怪他自己,是他不听痴心解释,执意误会她。
银修罗拖着唐靖湄朝外走,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放开我!你们不能废了我的武功,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
“阎皇。”赫连平似乎还有话要说。
东方聿揉着纠结的眉峰,“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玉堂主已派人送来一份冯宇寰个人的调查报告,上头写着他自小与您的生母,也就是海宁萧家帮的帮主之女萧玉臻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深厚,原本已私订终身,但同时前任阎皇也爱上了她,下了阎皇帖欲强娶为妻,萧家帮帮主萧志渊贪图武林盟主之位,于是强制拆散一对有情人,将女儿嫁进阎宫,计划让女儿当内应,将来好里应外合。
“据查证结果,这么多年来,冯宇寰虽已另娶,但对萧玉臻却始终念念不忘,更对阎宫和您恨之入骨,所以想藉此次举办的选妃宴展开报复行动,这是玉堂主花了很多时间才查出来的。”
东方聿听得出神,“那么为什么最后会改派痴心来?”
“原本名单上写的是冯三小姐,可是此行的任务相当危险,冯宇寰自然不会让亲生女儿冒险。”他别有所指的说。
“你是说——痴心不是他亲生的?”
“是的,四小姐是冯夫人在外头捡回来的,既不是亲生,冯宇寰当然无法真心的去疼爱,加上对前任阎皇和您的恨意,使他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决定利用她来接近您,就算不幸失败了也无所谓,毕竟她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儿。”
东方聿的心为此一阵抽痛,“那么她真的事先完全不知情?”
赫连平深感同情的颔首,“是的,四小姐只是一个亟欲讨父亲欢心的小女儿,所以才答应顶替参加。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当她爱上您之后,才知道冯宇寰真正的目的是要她毒杀您,一边是亲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她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我真的误会她了?老天,我做了什么?”东方聿忏悔的眼神蒙上一层水雾,就因为他的不信任,不只害苦了心爱的女人,还失去了尚未成形的孩子,该死的是他才对!“她在哪里?我要去接她回来,她在什么地方?”
“目前她住在江南总坛,有玉堂主在照顾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四小姐病了,病得很严重。”末了又加了一句。
★ ★ ★
阎皇大驾光临,玉修罗按礼亲自迎接他的到来。
“痴心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她。”东方聿脱下沾满雪花的披风,劈头第一句话就对玉修罗说。
她不疾不徐的说:“属下立刻就带您去,不过,无论如何请您千万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吓到她了。”
“她真的病得很严重吗?大夫怎么说?”他急迫的口气近乎质问。
玉修罗鼓励的一笑,“您比大夫开的药更有效,只要有您在,相信她的病会好得很快。”因为他正是她心病的解药。
对于她这番诡异的话,东方聿无暇理会,在她的引路下,进了一座环境清幽的院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冲进去。
“阎皇,请先稍安勿躁。”她有意的提醒,及时煞住他思念的脚步。
两人就站在门口朝屋里看去,东方聿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虽然脸颊瘦了些,不过看来气色不错,正和一个看来像是婢女的小丫头有说有笑,为此他要感谢老天垂怜,没有让她继续受苦。
“她看起来不错,你把她照顾的很好,我该跟你道谢。”他心怀感恩的说。
玉修罗却笑不出来,“您该听听她们的对话,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们的对话?东方聿不解的竖耳聆听。
“四小姐,你已经缝了那么多件小衣服,可以不用再缝了,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糖,快尝尝看。”喜儿把口水都说干了,还是劝不了她。
冯痴心轻轻挥开她的手,“你不要吵我嘛!我才缝了三件,怎么够孩子穿呢?小孩子都长得很快,一下就会长高,我得多准备几件留给他大一点的时候穿。”
“四小姐,你看看你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因为里面根本没有孩子呀!”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还是无法让四小姐相信孩子已经不在了。
“平平的?对喔!喜儿,会不会是孩子生病了?”冯痴心抚着平坦的肚子,歪着头好生纳闷的问:“可是我都有乖乖的吃药,每天也吃好多、好多东西,孩子怎么还会生病呢?”
喜儿实在不忍让她担心,“不如明天我再请大夫来一趟,顺便帮孩子看病,你说这样好不好?”
“当然好了,孩子不要怕,娘会好好保护你。”她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没瞧见踏进屋内一脸受创的东方聿。
“痴心她——”他心如刀割。
玉修罗语带悲伤的说:“当她得知自己不是冯家的孩子,发着高烧晕倒在大门口,等救醒她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大夫说,可能是连续受到太多刺激一时负荷不了,便自动的把痛苦的事全忘记了。”
“老天——”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
“她的心碎了,再珍贵的药材也救不了她,只有靠您把它重新修补起来。”
喜儿发现他们的到来,起身行了礼,“玉堂主,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