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恺在心里叹口气,乖乖的正襟危坐,摇着纸扇说:“做人何必这么严肃正经呢?你真这么希望人人都畏惧你、远离你吗?要不是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早就习惯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恐怕你身边就只剩下这个忠心的侍卫,没人敢接近你半步了。”
元勋冷着脸说:“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还在睁眼说瞎话。”怕在嘴里咕哝,得到了一词白眼。
“你们别吵了,皇上还说了些什么?”玄祺问。
“今日退朝时,皇上私下召见,要我秘密调查山西巡抚穆尔钰收贿一案。据御史钱伦所写的奏章上得知,山西省加派火耗的陋习十分严重,等于是公开加赋,名义上是藉收入的赋银倾销耗折而加收,实际上是侵吞肥己,皇上听后龙颜大怒,决意彻查到底,你们有何意见?”
文祺把玩着手上掐丝葫芦形的鼻烟壶,轻轻一叹,“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皇上这些年坚持不懈的整饬吏治,的确是革除了一大批恶吏,可是,仍然没办法将贪污腐化的恶习根除。”
“就是因为贪官太多,才让那些乱党有借口作乱,不然早就天下太乎了。”晟恺“啪!”约合起折扇,弯起迷人的桃花眼儿,“说到这里,我心中倒有个不错的人选,是你们绝对信得过,而且皇上也不会反对。”
“你是指……”元勋说。
“就是他。”
玄祺斯文俊雅的脸猝地一变,听出弦外之音。
“你谁不找,偏偏找上他?”
“还真难得看你这么讨厌一个人,人家只不过看你的宝贝妹妹可爱,故意逗逗她,又不是存心轻薄,你就记恨到现在。”晟恺为好友辩解。
“如果对象是你妹妹,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替他说话?”玄祺就是不能原谅调戏宝贝妹妹的大恶徒。
晟恺好笑的拿起如意糕咬了一口,“可惜我在家中是独子,没办法体会有妹妹的感觉。”
“谁说你没有妹妹?皇宫内苑里不就有好几个。”元勋故意拆它的合,怎么说他也是皇后的义子,要妹妹还怕没有。
晟恺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你的提醒。”真是哪壶不闻提哪壶,他都已经快被那些刁蛮争宠的皇格格给烦死了。
元勋表情一正,“既然那人愿意帮忙最好,明日我会将这事向皇上禀奏。”
第三章
“好了,正事说完了,不如谈点轻松的吧!”晟恺佣懒的斜倚着,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糖糕。
“谈什么?该不会又要谈你看上哪个女人了吧?”元勋喝着上好的龙井绿茶,没好气的应道,好象他满脑子装的就只有那些黄色废料。
晟恺不以为件的开怀大笑,“不愧是我相交多年的至友,元勋,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最近我的确是看上了个女人。”
玄祺以一种未卜先知的口吻说:“你看上的该不会是两个月前,颐王爷刚认回来的风敏格格吧?”这好象已经传遍整个北京城,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答对了,来,香一个。”晟恺玩笑似的将嘟高的嘴唇硬是要凑过去。
可惜玄祺没心情陪着一起疯,“晟恺,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话,多的是女人让你挑,何必找上她?”
他暧昧的斜睨伸张正义的好友,“哟!该不会你也看上她了吧?”
“别乱说,谁教她是珣梦新认的干姊姊,她很担心风敏格格遭你辣手摧花,所以才要我来替她说个情。”
“好个兄妹情深,不过她却没想到阻碍越大,就越勾起我的兴趣,风敏格格我是志在必得。”只要是他晟恺想得到的女人,没有人逃得过他的魅力。
元勋夹了块鸡油卷儿,语出嘲讽,“不过,听说人家对你可是避如蛇蝎,现在连门都不敢踏出一步了,你可别到时采花不成,反被花刺给刺伤了。”
一声闷笑自玄祺口中传出来,“逼我倒有兴趣看看,咱们一代情圣晟恺贝勒吃鳌的模样,那准是百年难得一见。”
“那是不可能的事,不如咱们来打赌?”晟恺高傲的自尊不容许被人当做笑话。
“好,赌什么?”其它两人异口同声问。
“我保证一个月之内。会让夙敏格格成为我的人,至于赌注……”晟恺挑了挑斜飞的眉梢,“如果我办不到的话,就罚我一个月不沾女色,如何?”
玄祺和元勋面面相觑,这赌注确实够大、够诚意,要晟恺清心寡欲的当一个月和尚也不错。“好!如果你赢的话,我就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里银颈玉石烟壶。”
元勋也豪爽的配合,“你不是想要我那白玉双鱼香囊吗?就拿它当赌注吧!
“这个赌我是赢定了。”晟恺眉开眼笑的夸下海口。
另外两人则有志一同的铁口直断,“小心点儿,可别乐极生悲才好。”
※ ※ ※
“重死我了……”招弟好不容易洗好一堆衣里,早已气喘如牛。“我快不行了,啊!水莲,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一下。”
她正好打前面经过,“什么事?”
“水莲,我两只手部已经没力,人也快累死了,你帮我把这些湿衣棠晾起来好不好?”她双手合十装出可怜样。
水莲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好啊!我的事刚做完,这些我帮你做。”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招弟早就算计好了,把差事丢给她之后,就蹲在角落吃起预藏在怀里的糕饼。
自从水莲来了之后,招弟的工作也确实轻松多了,有时候还可以偷懒一下,反正做不完她都会帮忙,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多多利用了。
将洗好的去裳一一掠在竹竿,迎风飘扬,水莲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就,当她一转身,却见到贵嬷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背后。
“呀!贵嬷嬷……”这一出声,吓得连忙要将糕饼吞下去的招弟猛槌胸口。
贵嬷嬷塭怒的瞪眼,“招弟,你又把事情丢给水莲了是不是?”
“我……”她把头垂得好低。
水莲忙不迭的解释,“贵嬷嬷,是我自愿帮招弟的,你别怪她。”
“不管是自愿还是强迫,每个人分配到的工作都一样多,谁也别想偷懒。招弟,罚你把厨房里水缸的水装满,没装满不准吃饭。”她知道招弟最重视吃,为了能吃饱,再累都会做完。
“水莲,你跟我来。”
“是。”水莲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乖乖的跟着。
回到厨房后,贵嬷嬷指着桌上准备好的精致菜肴,“从今天开始,贝勒爷的三餐就由你负责。”
“为什么?”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只要照做,不要问为什么。”
水莲面有难色的问:“贵嬷嬷,这差事能不能派别人去?”
“你怕贝勒爷吃了你吗?”
“才不是。”她才不曾往自己脸上贴金。
贵嬷嬷用不容转圜的口气道:“既然不是,那就快点送去,我是信任你的工作能力,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是,贵嬷嬷。”水莲勉为其难的端起托盘。
“要注意该有的礼数,可别又惹恼贝勒爷了知道吗?”她再三的叮咛。
反正只是去送个饭,东西一放就可以走了,没什么大不了,她自我安慰的忖道。
抱着这样的心态,水莲来到了目的地,对着守在外头的侍卫行了个体。
“两位大人,贵嬷嬷要我来给贝勒爷送饭。”
侍卫扫了眼她手中端的东西,才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放行。
“谢谢。”水莲屏气的跨过那高百的门槛,对着走上前的索龙道:“大人,奴婢给贝勒爷送饭来了。”这回她可记得要自称“奴婢”了。
“你是昨天那名婢女?”他对她的印象还很深刻。
她轻点螓首,“是的,贵嬷嬷要奴婢以后专门负责帮贝勒爷送饭。”
“嗯,跟我进来吧!”说完他率先转身。
当两人走过一副纳绣瑞兽仙禽图的巨幅屏风,水莲一眼我见着正坐在书案上挥毫的元勋贝勒,一颗心仍旧不争气的怦怦乱跳,即使他生性残忍,是一位令人生惧的独裁暴君,她依然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就把东西放在这儿吧!”索龙指着一旁的茶几道。
水莲把东西一放,就见他整怀中取出一根比绣花针还来得长的细针,往每道饭菜上戳了戳。
“这是做什么用的?”她忍不住探头问。
他确定银针没有变化才将它收起,“贵嬷嬷没跟你说吗?这银针可以试出饭菜里有没有毒,确保贝勒爷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会在饭菜里下毒了?”水莲受辱的轻叫。
索龙低声叱骂,“你太多话了。”
“对不起。”真是太可恶了,居然,疑起它的人格。
“听说你是三贝勒带进王府里的难道他真的没有其它企图?”索龙疑心的问。
水莲不可思议的睁大水眸,“他会有什么企图?”
“他真的没有吗?”这次开口的人是元勋,只见他那眼神摆明了就是不信任。
“什么意思?”她眨巴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