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云拧了条冷毛巾,“小姐就别多心了,头还晕不晕?”
将毛巾贴在额上,减轻不少热度,沈寒碧轻摇螓首,“大概是在外面晒太久了,歇一下就没事了。”
“小姐,喝口茶会舒服点。”镂月将吹凉的龙井递给她。
沈寒碧将毛巾交给婢女,接过自底青花瓷碗,不过浅缀了一口,才刚入喉,就感到一阵反冒,逼得她不得不冲向洗脸架前,朝着水盆,呕出还未消化完毕的午膳,直到吐出酸水为止。
“小姐!”
她额头泛出薄汗,“恶……恶……”
镂月心急如焚,忙用手抚着主子的背。“怎么会这样?”
“要不要去请大夫?”裁云不知所措的问道。
“我去找总管好了——”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呕吐声停止,沈寒碧面色如雪的拭着唇角,慌忙的搀着她回座。“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沈寒碧已经吐到快要虚脱了,闭起美眸,气若游丝的南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几天有时会觉得心想吐,记得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应该不是吃坏肚子,不过吐过之后就好多了。”
“裁云……”镂月仿佛意识到什么,脸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你想小姐该不会是……”
裁云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
“你们在说什么?”说话没头没尾的,难听得懂!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这个月……来红了吗?”她记得是没有,可是还是再确认一次比较保险。
沈寒碧先是一怔,然后错愕。“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下两名婢女的表情更是疑不定,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什么事?”
镂月呐呐的问:“小、小姐,奴婢记得上一回杨家提出纳妾的要求,当时小姐正好来红,身子很虚,又受到这个打击,便病倒在床,足足躺了好几天才好转,好像从那个时候就不曾来过……可是那已经是上上个月的事了。”
“小姐,因为这一、两个月发生太多事,奴婢也没多留意,现在算一算,小姐该不会是……”裁云小声的说:“有喜了?”
“我,我有身孕了?”沈寒碧呆愣抱住自己的小腹,整个人都傻了。
裁云又“咦?”了一声,满脸不解,“可是不对呀!小姐不是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和姑爷同房了,怎么会……”
她越听娇容越发雪白,朱唇微颤,“我想起来了,有一天相公喝醉了,闯进我的房里,逼着我答应让他纳妾,后来……那晚他是在我房里过的,莫非这孩子就是那时候……”
“镂月,我们要不要等大夫确认之后再说?”说不定只是来红的时间乱了。
“小姐的日子向来很准,不会错的。”镂月有十足的把握。“杨家以小姐无法生育的理由休了小姐,没想到小姐居然有喜了,真是太讽刺了。”
裁云为难的照着她,“小姐万一真的有了身孕,那该怎么办?”
“唉!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她焦虑的踱着力步,“现在王爷好不容易要娶小姐,要是让他知道小姐肚子里怀了野种,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把婚事取消了。”
“这孩子不是野种,他是我的亲生骨肉!”沈寒碧抚着平坦的肚腹,深刻的感受到母子连心。“这是我的孩子,他可以证明我不是不能生育的女人,看以后谁还敢嘲笑我。”
‘许姐,现在的我们一无所有,只有依靠王爷,要是让人发现,别说荣华富贵,恐怕连王府都没有险再待下去了。”
沈寒碧恐的刷白了脸,“难道……你们要我杀死自己的孩子?不!我不要……孩子是我的,我下不了手。”
“小姐,裁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奴婢说完。”镂月总是有办法抚平她的恐惧。“只要小姐能在成亲之前瞒过王爷,然后再将这个孩子赖给他,一口咬定是王爷的亲生骨肉,等到孩子出生后,奴婢会请个可以信任的稳婆谎称孩子提早出世,不就没有人会起疑了?要是
生出来的是儿子,到时可就是世子,未来的戈王爷,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镂月的精心计画成功的勾起沈寒碧身为人母的私心,她当然希望咱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只要没有出错,她的儿子就可以得到“龙”这个无比高贵的姓氏,王府、爵位全是他的襄中物。
“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沈寒碧恶向胆边生,为了孩子的将来,她决定冒一次险。
“只要我们行事小心,肯定没问题。”
“好,就这么办。”
第八章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温绮红伸出小手,盛接由屋滴下的雨水,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刹那间却雷声大作,跟着大雨倾盆而下,害她差点淋成落汤鸡,只能借人家的屋避雨,想等雨小了点再回家。
两眼视而不见的瞅着冲上奔跑的行人,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又想到半个时辰之前在王府发生的事,微微牵动下粉色的嘴角,告诉自己应该笑,而且还是大笑才对,因为她终于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这下娘非认可她的能力不可了。
“呵呵。”笑了两声便停歇,因为,她实在无法再装下去。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7温绮红不只一次的反问自己,明明是她先不要他,还一迳的将他推销给其他女人,现在他真的要娶别人了,她才在这边伤心难过,不是很奇怪、很多此一举吗?
她心头乱糟糟的,直到站得腿都酸了,索性蹲下来,用双手围着膝盖,试图理出个头绪。
哗啦哗啦……
雨声似乎有慢慢减弱的迹象,路面也形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洼,只要马车经过,便会溅起无数的水花。
就在温绮红沉思的当口,眼角膜到有道人影也闪进屋后下方,心想大概跟她一样是来躲雨的,所以并没有多加理会。
“唔……”
身旁陡地答起痛苦的呻吟声,不由得引起她的侧目。
那是个浴血的男人,而且浑身湿透的倒卧在地上,频频抽搐颤抖,从他身上流出的大量鲜血和着雨水排进水沟中,宛如一条血河,让人看的是怵目心骛。
温绮红将手伸到一半,又怕怕的缩了回去。
“喂!你怎么了?”他的样子真惨!
男人狼狈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艰难的发出声音。“姑、姑娘……”他快撑不下去了,看来只有托付给跟前的小姑娘。
“你伤得很重喔!我去找人来救你。”她怕血,也怕看到死人。
他用尽仅剩的力气抓住温绮红的手腕,“姑娘你、你别走……”
“啊!不要抓我……冤有头债有主……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她语无伦次的喊道。
“姑娘,求求你……”男人险得更是厉害,用另一只手从衣襟内抽出小心呵护,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把它……把它拿到戈、戈王府……交给王爷……拜托你……”
温绮红征了一怔,“你要我把这个交给戈王爷?”
“对……拜托……”他的生命之火快要燃到尽头了。
“等等,你先不要死,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温绮红一脸莫名其妙的喊道,“喂!你快说呀!”
“快……快去……他们要追来了……”男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软软的倒下,眼皮还不肯阖上。
她轻推了下对方,见他没有反应,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本想转身落跑,可是一想到对临死前托付的东西,要是没帮他把事情办好,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况且他要是死不瞑目,半夜变成鬼出来吓人,那不是更糟!
“这位大哥,我会照你的话去办,你上千万不要来找我喔!”她忘了自己最怕的就是鬼了,小时候只要听到鬼故事,一定噩梦连连,还得去收惊。
伸长手臂,将东西从他手中抽走,翻了翻沾血的内页,外表看起多来很像普通帐册,不过里头记载的全是些购置兵器、粮草的金额,下头盖着绍王府的印信,接着其中一页还夹了张密密麻麻的地,上头写着布兵图。
“这是什么?”温绮红突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了,赶快拿去给王爷再说。”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身上比较好。
很快的将帐册收受,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当她前脚刚走,两名头戴斗笠、手持兵刃的杀手后脚来到,迅速的发现了屋下的尸体。
“东西不在他身上!”
“人才刚死,拿走东西的人应该不会走得太远,追!”
呼、呼,好踹喔!
温绮红十万火急的直奔戈王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身上的“烫手山芋”让她不敢停下来,总觉得后头好像真的有恶鬼在追她似的。
还差一点点,就快到了。
当她见到熟悉的米色大门,飞也似的扑到门板上,往上头猛力敲打。
叩、叩、叩、叩。“开门!快开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