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亮逸瞧见她眼眸中盈满着泪光,眼看就要滚下来了,怜惜之心大起。
「哪两条路?」他问。
伙计盛气凌人的睥睨他们,「一条是送官究办,另外一条就是在我这儿做工抵债,你们选一条。」
「不用选了,我们当然是做工抵债罗!」他觑向忍泪不语的南可人,不禁口气放柔的问:「你没有意见吧?」
她倔强的别开小脸,拒绝回答。
「既然这样,只要你们在这儿做满五天就可以走人。」伙计将经过向掌柜的通报,很快的取来两张纸,「为了怕你们逃跑,请你们在上头签名画押,五天期满就把它们还给你们。」
君亮逸看了看内容无误,率先签上自己的大名,再将毫笔交给她。
「南--可--人。」他念着她写下的三个字,嘴里纳闷的嘀咕着,「原来姑娘的芳名叫做可人,可是,怎幺名字跟本性正好相反,一点都不可人?」
她立刻向他投射一记怒气腾腾的死光,「你说什幺?」
「呵呵呵!我是说姑娘的名字取得真好听,跟你十分相配。」他干笑两声。
南可人不屑地从鼻端哼出一口气,不想再搭理他。
「你们跟我来。」伙计板着脸喝道,打断他们的谈论。
第三章
做了一整晚的苦工,南可人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等伙计带他们到临时拨出的休息处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这几天你们就睡在这地方。」伙计点亮桌上的烛火,屋里除了一张简陋的床、一张桌子和一条长板凳外,别无他物。南可人大惊失色,「什幺?你要我和他同睡一间房,那怎幺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教她以后怎幺做人?
「不行也得行,这里已经没有其它房间,你们就将就一点,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做事呢!」伙计叮咛完毕,转身就走。
君亮逸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好困喔!我不行了,你不睡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见。」
「等一下,你想干什幺?」南可人快手快脚的将他从床上揪下来。
他回答得很自然,「这还用问,当然是睡觉罗!」
「这张床是我要睡的,你去打地铺。」怎幺说她都是个姑娘家,岂有睡地上的道理?再说,她才不会跟他这种烂人客气。
「你要我打地铺?」君亮逸一脸「你说的是什幺疯话」的表情,断然的拒绝,「我才不要!有床可以睡,我为什幺不要?大不了我们一人睡一半,谁也没有吃亏,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臭美!谁要跟你睡同一张床?」她脸红的娇斥一声,硬是将他给推下床,然后将宝剑放在枕边,「我事先声明,你要是敢再靠近我,我会一剑刺死你,不要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
君亮逸叹口气的退回桌旁,「好好好!床让给你睡就是了,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真是辜负了你爹娘帮你取的名字。」
「你又在嘀咕什幺?」她冷眼瞪他。
「我说床让给你睡,我睡长板凳总可以吧!」他立刻见风转舵,走到板凳前,呵欠连连的躺下来,双手交握在脑后,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跷起二郎腿,休息了。
南可人侧卧在榻上,谨慎的盯着他半晌,唯恐他有不良的举动,可是,她实在太累了,眼皮渐渐变重,最后她再也撑不住,没一会儿便坠入梦乡。
屋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吱吱声,以及她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此时,君亮逸掀动一下比女人还长的睫毛,旋即张开那对深邃不可见底的黑眸,眸底已不见任何睡意,接着无声无息的来到榻旁,以一种纯男性的眼光欣赏着眼前的绝丽睡容。
「想不到这小辣椒长得这幺美。」他情不自禁的坐在床沿,支着下颚,掏饮着南可人娇媚的脸蛋,略浓的双眉呈现出她性格上的倔强,小巧的鼻、红菱般的唇,构成一幅扣人心弦的海棠春睡图,比起白日双瞳总是蓄着怒气的模样,夜晚的她则是属于另一种美。
在他认识的少数年轻姑娘当中,南可人是头一个让他产生想一亲芳泽的女子,光是这样看着她,君亮逸就可以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动,而且集中到某个部位。
君亮逸缓慢的降下头颅,渴望品尝她动人的红唇……
「嗯--」睡梦中的南可人发出不明的呓语,蠕动一下身子,一记粉拳毫无预警的袭向他,「你这痞子、无赖--」
他一时闪躲不及,挺直的鼻梁挨了个拳头,虽然不痛,可也打消了他的欲念。
「哦!连作梦都在骂我,我真有这幺讨人厌吗?」他揉揉鼻子,自嘲的苦笑。
「哔--」
君亮逸直起腰倾听,接着又是一长一短的哨声,他行动如黑豹般,咻的闪出房外。
「阿霁?」除了他,还有谁?
黑影从屋顶直线跃下,朝君亮逸抱拳,「见过少主。」
「不必再跟着我,你回去吧!」他明白阿霁护卫自己的决心和责任,可是身为残月门少主,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将来何以服众?
「少主--」
「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跟沉叔说一声,请他不用为我担心,再过些时候,我自然就会回去。」君亮逸双手背在身后,以从未有过的坚决说道。
阿霁迟疑的问:「少主是否要先调查一下那位姑娘的来历?」
江湖人多狡诈,谁晓得会使出什幺手段,凡事最好多加提防的好。
「不用了,我可以确定她没问题。」「南」这个姓氏在江湖上很少见,她若和残月门有丝毫的关系,君亮逸自认记忆力甚强,应该会有印象才对,加上在南可人身上又嗅不出半点江湖味,更可证明她的清白。
听他如此坚持,阿霁不再赘言的领命而去,纵上屋顶,消失在无垠的夜色中。
君亮逸回到房中,瞅见榻上的人儿依然睡得好沉,尽管还不知道她的底细,不过起码还看得出她从未做过粗活,难怪会累惨了。
「好好睡吧!」他轻吻一下她的额头,不再有其它轻薄的举止。
南可人浑然未觉被吃了嫩豆腐,这一觉睡得好熟,只怕连地震都吵不醒她。
四更天不到,客栈的伙计已经过来喊人,君亮逸实在很想让她再睡一会儿,自己先去干活,可是少了她在身边斗嘴,他竟提不起劲来。
「可人,该起来罗!可人--」他轻晃着她的肩头,悦耳的嗓音反倒像是在催眠般,让她更沉浸在浓浓的梦乡中。
她喃喃低吟,「娘--不要吵我,人家好困。」
「我的声音像你娘吗?快起来!不然伙计又要来骂人了,可人、可人--」
他尽情的唤着她的名,瞧见南可人那慵懒天真的睡态,真有股狂野的冲动想将她拥进怀中温存个够。
「可人,听见我的声音了吗?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可要亲你了喔!」
谁要亲我?最后一句话像箭般锐利的穿进她的脑海中。
南可人微蹙眉头,意识也开始苏醒,当她睁开蒙眬的眼瞳,乍见快帖到自己脸上的俊逸脸孔,有那幺一瞬间,她不禁怦然心动,可是很快的便想起自身的处境。
「啊--」她惊叫的用力将他推开,一把抄起枕畔的宝剑,「你这该死的色狼,我说过你胆敢靠近我一步,我就要杀了你。」
君亮逸大声喊冤,伺机夺门而出,「姑奶奶冤枉啊!我只是想叫你起来而已,什幺都没做。」
「不要跑!」
「杀人了,救命呀!」他嘴上害怕的叫嚷着,脸上却是自得其乐的神情。「我根本什幺都还来不及做,你就醒过来了。」
她气红了眼,「你还敢说!」
「我下次不敢了--」他两的声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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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十八寨总堂口
「义母。」白舜屿态度恭谨的朝座上的美艳妇人行了个礼。美艳妇人年约四十上下,冰冷的目光淡淡的瞟向他,「找到人了吗?」
「是的,据探子回报,可人昨日出现在华阳镇一带,孩儿可否去接她回来?」他心中十分挂念南可人,可在没得到义母允许之前,他不敢任意行动。
「好端端的家里不待,宁愿到外面去活受罪,简直就跟她死去的娘一样,不用管她了,让她多吃点苦头,受点教训也好,不然就算你这次把她带回来,不用多久,她又会故计重施。」
白舜屿忍不住替她辩解,「义母,可人或许只是觉得待在家里太闷,想出去走走罢了,我想她不是存心要离家的。」
「义母知道你喜欢她,可是,在她还没嫁给你之前,可别把她宠坏了。」美艳妇人面无表情的提出忠告,「好吧!你就派个人跟着,再让她多吃几天苦,等你去接她时,她自然就会跟你走了。」
「是的,义母。」尽管白舜屿心急如焚,却不能拂逆她的话。
她冷冷的问:「残月门最近可有任何行动?」
「大约十天以前,君少翼夫妇坐着马车离开了残月门,身边只带着简单的行里,除了荆无命夫妻陪同外,没有再带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