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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可人在白舜屿的陪同下,战战兢兢的踏进正厅,有些畏惧的瞅着坐在堂上的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年约六旬、中等的身材,一双精铄的目光让周遭的人噤若寒蝉,他便是连环十八寨的总舵主玉成昆,而坐在下面的美艳妇人则是玉玲珑,她红唇上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像是在打着什幺不为人知的坏主意。
南可人深吸了口气,怯怯的轻唤:「外公、姨娘。」
「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是谁,我还当你已经忘记了。可人,难道我和你外公虐待你,否则好好的为什幺要离家?」玉玲珑语带嘲讽的间。
「可人知错了。」她知道解释再多也是枉然。
玉玲珑还不想轻易放过她,「我当你也要学你娘,打算跟男人私奔了。」
「姨娘,我娘是为了追求幸福才离开家,事实也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请你不要再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说她。」南可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出言顶撞她。
「说的好听,那幺你离家又是为了什幺?」
「我--我是为了……」她下意识的瞥向站在一旁的白舜屿,嗫嚅的说:「我听说--外公要把我许配给白大哥,所以--」
玉成昆皱起白眉,沉声的低喝,「你不想嫁给他,所以才逃家是不是?」
她不敢看向白舜屿,低首默认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桩婚事可由不得你说不要就不要。」玉玲珑寒着艳容,眼眸里毫无感情。
「事关我终生的幸福,难道我没有选择的自由吗?」南可人痛心的吼道,她实在厌恶听见有人批评亲娘的话,尤其是出于姨娘口中。
白舜屿表情凝重的抱拳,「老爷子、义母,也许可人心里还没有准备好,这桩婚事就暂时先搁在一边,处理正事要紧。」
「白大哥,请你原谅我,我--不能嫁给你。」
「你有喜欢的人了?」尽管他心里早已有数,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南可人不得不坦白相告,「我不想隐瞒你,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的人是君亮逸?不行!你不能喜欢他。」
「为什幺不能?」她惊讶的问。
「因为他是残月门的少主,而残月门正是我们连环十八寨的敌人。」
她迷惑的瞅着他,「什幺残月门?什幺又是连环十八寨?白大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幺?」
玉玲珑坏心的笑道:「你想知道的话就仔细听清楚,连环十八寨是你外公一手建立的门派,在二十年前,和残月门可以说是黑道上最强大的两个门派,原本两家准备联姻,到时两大门派合而为一,便能叱咤江湖,没想到却被个姓燕的女人给破坏了,她就是君亮逸的亲娘,而我这只手臂就是毁在她手中。这些年来,连环十八寨的几个堂口也在残月门的并吞下苟延残喘,新仇加旧恨,要是君亮逸知道你是谁,你想他还会要你吗?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外公。」
「不--怎幺会有这种事?」她失声叫道:「外公,姨娘说的都是真的吗?」
玉成昆「喀!」的放下茶杯,双目冷冽的迎视她,恨声的说:「不错,我们和残月门不只是敌人,更是仇人,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报复,多亏有你帮外公找到了好机会。」
她迷惘的低喃着,「我不懂。」
白舜屿怜惜的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可人,你不是江湖中人,我们本来也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恩恩怨怨,没想到你会在阴错阳差之下遇到君亮逸,现在你已明白一切,就该把他忘了。」
「忘了?」她怔忡一下,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失踪,君亮逸一定到处在找她。「外公,您想怎幺对付君亮逸?」
「要怎幺对付他就要靠你了,可人,你一定得帮外公这个忙。」
玉成昆异常慈爱的笑容让她看了头皮发麻。
「我不要、我不要!」南可人悚然一惊,踉跄的后退,「不管你们之间有什幺恩怨,那也是上一代的事,跟君亮逸一点关系也没有。」
玉玲珑美艳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只能怪他投错胎,君少翼辜负了我的真情,燕飞卿毁了我的姻缘,害我变成了残废,我只有从他们的儿子身上讨回公道,让他们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即使你们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也绝对不会帮你们做坏事!」什幺江湖恩怨她不懂,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君亮逸受到伤害。
玉成昆不怒反笑,「这可由不得你。可人,你不要怪外公狠心。」
他话才说完,冷不防的运气,一掌击向外孙女--
「老爷子--」白舜屿的叫声是南可人最后听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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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君亮逸在南可人失踪后不得不回到残月门,迅速派出所有的探子寻找她的下落,当时他在大街上受到数名来历不明的人士阻挠,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也许,南可人便是被那些人掳走的。
「少主,你镇定一点,应该很快就有回报了。」沉峣虽没见过那姑娘,可是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模样,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
君亮逸来回跺着步,爱笑的脸孔如今却是绷着焦虑的线条。
「坐下来,别急,如果南姑娘被掳是冲着我们残月门来的,在达到目的之前,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他又劝道。
荆丹怡正好端了白瓷碗进来,「逸哥,沉叔说得对,这种事急也没用,来,这是你平常最爱吃的冰镇莲子汤,是我特地帮你煮的。」
「我说丹丹,你真是偏心,怎幺沉叔都没有?」沉峣打趣的说。
她含羞带怯的垂下眼脸,「我马上再去端。」
沉峣对她眨眼,哈哈大笑,「不用了、不用了,沉叔是说着玩的。」
「丹丹,谢谢你,可是我现在吃不下。」君亮逸望眼欲穿的伸长脖子,希望能早点得到消息。
「我相信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逸哥,你不要着急,她不会有事的。」荆丹怡嘴里虽这幺说,可是心里却希望南可人永远不要再出现,最好是从此消失,那幺君亮逸的心便又会回到她身上。
「我真是没用,要是当时我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她就不会被掳走了。」他自责不已,根本不敢想象她会发生什幺事,也许她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她,而他却只能待在残月门,束手无策。
荆丹怡听了,一颗心又酸又苦,「逸哥,你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就不要这幺自责了,我想南姑娘不会怪你的。」
「他们为什幺不直接冲着我来,竟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我真的把她害惨了。」
都怪他自以为聪明绝顶,一个人足以应付各种难关,现在才了解何谓江湖险恶,过去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少主!」阿霁健步如飞的奔进门。
君亮逸劈头就问:「有消息吗?」
「没有,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沉峣抓了抓头皮,一脸的纳闷,「怎幺可能?居然连我们派出去的探子都查不到,这未免太诡异了!」
「阿霁,莱阳县你去查过了吗?」可人曾说过,她的外公安排她住在那里的一座宅子里,或许她回去了也不一定。
「属下已到附近打听过,可是却没有人认识南姑娘。」
君亮逸闭了闭眼,方寸大乱,「不可能没有,阿霁,再多派些人去找--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莱阳县好了。」
「少主,此时敌暗我明,你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沉峣顾虑到他的安危,坚决反对。
荆丹怡更不会让他去冒险,扯住他的袖子,「逸哥,你千万不要出去,对方或许就在等你自投罗网,你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你们不要阻止我,我非去不可。」君亮逸听不进任何话,将她的柔荑从手臂上拉开,纵身飞出大厅。
沉峣叫道:「阿霁,快跟着他!」
其实不用他说,另一条人影已紧追出去。
「逸哥--逸哥--」荆丹怡红着眼眶叫唤,纵使能唤回他的人,却也唤不回他的心。「为什幺会变成这样?沉叔,你告诉我,我该怎幺办?」
「唉--」沉峣同情的轻拍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丹丹,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你自己要想开一点。」
荆丹怡不信的睁大双眸,「可是,是我先认识逸哥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比谁都好……」这也是她唯一占优势的地方。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谁先认识谁就赢,而是要靠缘分。」他叹道。
她无助的趴在沉峣怀中啜泣,哽声的说:「难道我跟逸哥的缘分就不够深吗?」
月老为什幺要这样捉弄她?
又过了两日,连环十八寨送来一封信函,马上在众人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君亮逸在看过信后,表情遽变,让沉峣也跟着紧张起来。
「少主,玉成昆那老不死的在信上写些什幺?」他是最清楚残月门和连环十八寨之间恩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