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他渴求地低哑。
如同晴天霹雳,江心蕊突地震慑住,身子也因为太过震撼而颤抖着。
「是你……」
任无檠望着她震惊的神情,有瞬间的纳闷。
「是你!」她惊恐地重复。「那一天……占有我的……是你!」她认得这低哑的声音,一辈子忘不了。
他也怔住了,面对她的惊恐和厌恶,事实突然揭开,一时让他慌了手脚。
「妳听我说——」
「走开,恶魔!你不是人!」
她椎心泣血地吼着,这禽兽不但玷污了她,竟然还不放过她,阴魂不散地跟着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和母亲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他还想怎么样?只因为她是弱女子,所以他可以继续轻薄她?!
她恨!好恨哪要这男人竟如此折磨她!
既然伤不了他,她只好伤害自己!心蕊愤恨地往墙上撞去,甘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面对这可恶的男人。不料她撞上的不是硬实的墙,而是他的手臂,任无檠及时阻止了她。
「放手!」
「我不放,死也不放开妳!」
任无檠低吼着,他当然无法放开她,她的心碎和失控的情绪就像一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心口,她可以打他、恨他,但是不要伤害自己。
看她这般痛苦,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向她全盘供出实情,说他没有碰她、说那一夜的缠绵全是假象;然而他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失控地垂泪。
江心蕊气自己挣不开他的箝制,突地抓起地上的石头,想用尖锐的一角划破自己的脸。
全是这张脸害的,害得她被男人三番两次纠缠,也因此被姊姊们讨厌,连母亲都要利用她的美貌来贪取富贵!
她恨自己那张美丽的脸,只要能毁了这张脸,她死而无憾!
「住手!」任无檠惊慌地大吼,然而他阻止了她伤害自己,却阻止不了她在气愤之际,将石头往他脸上奋力甩去。
鲜红的血自任无檠额头汩汩流下,这骇人的景象让她怔愣住,握在手上的石头也掉到了地上,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去伤害别人,即使她恨透了这男人,也没想过要伤他。
任无檠任额上的血流着,但两手仍不放开她,深怕稍一放手,她又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再不放开我,我会继续做出更可怕的事,我会很高兴……看到你流更多血!」她喘着气挣扎,想用冰冷的语气威胁他。
「没关系,只要妳不伤害自己,我无所谓。」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会相信你!」
「信也好、不信也好,答应我,别做傻事。」
什么跟什么?他毁了她的一切,现在却装得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不去处理伤口,任凭血流如注,只为了防止她伤害自己?
这该死的男人,瞧不起她的胆量吗?
「别以为我不敢伤你,如果有刀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子狠狠刺进你的心脏!」
「也好,总比妳伤害自己好。」
他苦笑着,额上的痛楚哪里比得上她悲痛欲绝的眼神更令他心痛?如果这么做可以抚平她内心的伤口,就算她拿刀子刺他,他也会接受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无法真正狠下心来伤害别人,这不是她擅长的事,此时此刻她只想逃离这可恶的魔鬼……
「你到底想干什么?」
「妳该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你也该清楚我给不起。」
「做我的女人,我会一辈子保护妳、让妳衣食无忧。」
「感情不是交易的物品,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物质生活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我可以给妳荣华富贵,妳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妳肯待在我身边。」
「你听不懂吗?我不要钱,也不稀罕!」
「那妳要什么?」他逼她正视自己,只要她开口,他说到做到。
「你……放手!」他的力量大得惊人。
「妳不说,我不会放。」
江心蕊怒瞪他,挣不开他的箝制令她生气。这么强悍又霸道的男人哪里懂她的心?她要的是心灵上的自由、精神上的解脱、一个可以安稳睡到天亮的避风港,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得到,他又怎么会晓得?
「我要你远离我的视线,你做得到吗?你不可能做到的,我太了解你们这种人了,你是个卑鄙无耻的无赖!」
「住口!」他一拳重重地打在墙上,喝止了她的言语。
任无檠的神情寒冷如冰,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拳头隐现青筋,瞪视的利眸彷佛可以杀死人,他知道自己吓坏了她,但他就是受不了这女人眼中的轻鄙,谁都可以鄙弃他,唯独她不行!
江心蕊感到心跳快停了。他会打她,一定会的!就像父亲、哥哥们及林俊杰一样,只要不顺他们的意,暴力立即加诸在她身上。
如果他对她施暴,她一定无法承受,他是如此的强壮而可怕,连那些意图轻薄她的男人看到他都要低头,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激怒他之后妄想逃过一劫呢?
等待的时间彷佛永无止境,在这沉肃危险的时刻,他终于缓缓地开口:「如果我做得到呢?」
她怔愣住了,原本闪避的目光也对上他的眼。她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我做得到,是否可以得到妳的原谅,妳不再鄙视我或当我是无赖?」
他的语气变得温和,戾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心及令人猜不透的情绪,他在向她要求一个承诺。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请求,我请求妳的宽恕,如果答应妳的要求,可以降低妳对我的恨意,那么我会做的。」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用着低哑而温柔的语气哀求。
「回答我。」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如果从今而后他可以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她还有何好犹豫的?
「是的。」她轻道,内心深处明明警告自己不可以和这男人定下任何承诺,但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答应妳。」他对她立下了誓言,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放开了她,任无檠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后才回头,发现她仍杵在原地。
「最后一次,让我送妳回去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拒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望着那伟岸高大的背影,心中升起了种种疑惑,他并没有对她施暴,这是不合逻辑的,他明明那么生气,他肯定在演戏,只为了骗取她的同情心。
这段路上两人之间只有沉默,他看着她进了门后才离去;而她则偷偷目送他的背影,挥之不去的疑惑始终在心头盘旋,她说不出来,为何感到惆怅……
◇ ◇ ◇
她再也没见过他了。
一个礼拜过去,任无檠消失了,遵守对她的诺言,远离了她的视线。
这是好事不是吗?江心蕊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当他不再出现时,江心蕊沉淀自己的思绪,也看清了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应该恨他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恨意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这使她无法原谅自己,她必须忘记,忘记那个夺去她贞洁的男人。
她在厨房洗碗盘,一边俐落地擦拭盘子,一边思考着任无檠的事,此时前厅传来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群人全出去观看怎么回事,她停下手边的工作,一块走到前厅。
「怎么回事?」江心蕊向负责拖地的张妈问道。
「故意找碴的,那几个流氓说我们端菜的小姐不礼貌,存心将茶往他们身上泼,嚷着要老板负责,小梅看不过去,正在和他们理论,那种人不讲理得很,摆明了是来要钱的。」张妈忧心地说道。
现场火药味十足,那三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咆哮着要告老板,端茶的小妹早吓得在一旁哭泣,老板则是擦着汗频频道歉,唯有小梅理直气壮地与那三人理论。
「明明是你们吃她豆腐,才会害她不小心打翻了茶壶,居然恶人先告状!」小梅气不过地反驳。
「臭娘们,干妳什么事?有话叫老板来说!老板呢?」
「客人……先别生气……不如这餐我请,当做赔不是。」老板连忙躬身有礼地安抚,这些人是惹不起的。
「开什么玩笑!这样就想打发我们?」
「不然你们想怎样!」小梅不畏强权地顶他。
为首的大汉狮子大开口。「那茶烫得要命,不但烫伤了我,还弄湿我这身昂贵的衣服,烫伤的医药费和这件衣服的钱就不只这一餐了,再加上咱们三人的精神损失,起码要赔五万块。」
「五万块,你当我们是银行来抢劫啊!」小梅骂道。
被惹怒的大汉扬起拳头威胁。「妳这死娘们,把老子惹火了照扁!」
江心蕊护在小梅前头,冷道:「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英雄。」
她的美丽制止了要下手打人的恶汉,三人贼溜溜的眼毫不掩饰地在江心蕊身上打转。
「哟,这种店还有这样的水姑娘?」为首的大汉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