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得飞快的脑袋瓜子里,努力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学校尚未开学,她又无事一身轻,如何解释自己挂着两圈熊猫眼呢!
这几晚为了帮他找出线索,所以她几乎每晚都窝在藏书阁里,可能真是熬夜的关系,觉得喉咙不太舒服,一大早起床便感到头晕晕的,还不小心轻咳几声。
虽然她没说,但瞒不过身为医生的他,轻易察觉她的状况。
“妳不舒服?”抬起她的下巴,一对精光锐目在她脸上梭巡。
“没有啊!”
“这会儿妳又当我是聋子,听不到咳嗽声?”
“只是有点鼻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她试图一语轻松带过。
“眼睛有血丝,妳熬夜几天了?”
“嗯……不过昨天晚睡了点──咳、咳──”
“还想瞒我,过来。”他合上书本,拉近两人的距离,探探她的额又审视她双目,并拿出看诊箱,为她量体温,发现她有些烧。
“妳发烧了知不知道!”他谴责,皱眉的神情很吓人,令她一阵心虚。
“只是温度高了一点点,没那么严重──哇──做什么?!”凉冰冰的听诊器忽尔放在她胸口上,一接触到肌肤,令她禁不住想躲,冠天爵可不让她有机会逃开。
“深呼吸。”他命令。
她依令顺从,可那透冰凉的感觉在她前胸后背游移,害她连忙失笑求饶,只求他别这么折腾人。
“肺部和支气管没什么大碍,服些退烧和咳嗽药就行了。”
“所以我说没那么严重嘛。”她快速拉好被弄乱的上衣,以防他来个措手不及,但一手又被他握住,按压脉搏观察脉象。
他状似沈吟了一会儿才道:“妳火气太大,气血上升。”
“是吗?”
“体内燥热,需要滋阳补阴。”
“喔。”她点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怎么觉得怪怪的?
咦?不对啊!
“你明明是西医呀,怎么变成中医把起脉来了?”
“妳是欲求不满吗,怎么开始钻研色情书刊了?”
“啊……人家哪有?”她最大的弱点,就是说谎会脸红。
“我的小妻子瞒着我彻夜研读A书,做丈夫的不知应该感到安慰还是惭愧?”
“我……我……”
“妳说呢,我该为老婆旺盛的求知欲感到欣慰,还是为老婆欲求不满往书堆里求满足而感到惭愧?”
“人家才不是欲求不满呢!”她急着辩解。
“喔,原来是为了增加咱们夫妻闺房之乐,难得妳这么有心,想必有很多心得急欲跟我分享。”他笑得更邪气了。
妩媚越听越羞急,一时脱口而出。“人家是为了帮你找线索才看那些书的,别把人家当色女!”
他挑高了眉。“妳总算招了。”
她呆了下,领悟到自己竟然不小心说溜了嘴。
“我头昏昏,眼茫茫,好像阴虚气衰呢!”为了逃避,她只好装病求取同情了。
冠天爵感到又气又好笑,她这哪是在装可怜,根本是在耍宝。
他并不怪她,妩媚的心意他了解,除了窝心又哪里舍得怪她呢?只是心疼她为了自己受此无辜风寒,要气,他也是气自己。
“放心,我没生气。”他道。
“真的?”她睁大眼,恢复精神百倍,一改气若游丝的病态。
“这么快就病好了?”他一脸促狭地问。
“你不气,我也不用这么累装可怜呀。”
她的率直逗笑了他,轻点小妻子可爱的鼻尖后搂她入怀,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关于亲生父母及自己的过去,他早想找个机会告诉她。
“我五岁就被父亲收养了,一般人或许以为五岁的小孩记不得什么事,就算记得也很快便忘了,可是我却很清楚地记得五岁前的事。”
她有些兴奋,知道不多话的他正打算对她倾诉过去,这代表他信任她,两颗心靠得更近了,因此很认真地听着,不敢打断他。
冠天爵继续说道:“我父母都是严重的吸毒者,所以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没变成畸形儿已算幸运了,我五岁前的记忆全是父母毒瘾发作时的悲惨模样,他们为了纾解毒瘾常常不在,留我一人单独在家,有时是三天,有时是一个礼拜,因为饿肚子,我只好在餐厅巷口的垃圾桶里找人家吃剩不要的饭菜,有一餐没一餐地过着,还曾经在夜晚被人当成偷吃的野猫野狗赶走。”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似乎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往令他倍感折磨,眼神也变得分外冰冷,妩媚悄悄握紧他的手,希望能给他点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暖,冠天爵回复了温和,轻叹道:“可是父母很疼我,我知道,只是他们无能为力,我恨他们,同时也想念他们,恨他们为何不能戒掉毒瘾,却又想念他们关怀我时的那份爱,我很矛盾,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一直等待他们回来,直到我吃了一块发霉的面包而被路人送进医院,之后社会局将我送到儿童之家暂住,我一直相信他们会来接我,可是最后出现的是我的养父。”
他再度深深吁了口长叹,收回遥望远处的目光,这才发现小妻子眼眶已经湿红了。
“怎么哭了?”
“没……没有。”她硬生生逼回泪水,强忍着放声大哭的冲动,怕自己眼泪溃堤,会破坏了丈夫的心情。
望着她想哭却不敢哭的抽动样,冠天爵反而失笑了。
“妳这模样有点滑稽。”
“讨厌,人家拚命忍,你还取笑人家!”她作状要打他,两只绣拳落入他掌中包在手心里。
“别难过,能被养父收养,我觉得很幸运。”
“是吗?”
“我渐渐明白了很多事,也看清了一些真相,过去我一直气父亲怪里怪气,认为他收养我只是为了找一个玩具来玩,我常被他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现在回想起来,这似乎是父亲转移我注意力的诡计。”
妩媚偏着头,表示不太懂,他进一步解说:“因为忙着和父亲斗法,让我没有时间自暴自弃,沈浸在失去父母的悲伤里,每天只想到如何让自己更壮大,不知不觉寄情于书本里,每受一次父亲的刺激,我就更努力用功,期待有一天能独立,所以我说我是中了父亲的诡计了。”
“听你这么说来,他老人家真的很神,好像把一切都看透了。”
“是呀,也突显我的愚昧,竟然直到今天才领悟他的用心良苦,我很感谢他,因为他让我遇见了妳。”
“我才是呢,能嫁给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幸福。”
两人卿卿我我,相拥在一起,传达彼此的浓情蜜意。妩媚想起了重要的事,忙问:“可是你父母的线索呢,他答应要给你的不是吗?”
“邵律师说父亲只留下一封信,叮咛我娶了妳以后才能给,信中只有‘藏书阁’三个字,我和四位弟妹这几年把藏书阁里所有的书都翻遍了,每一处,甚至天花板也全仔细找过,仍毫无线索,最后只有放弃,也许……”他苦笑道。“这不过是父亲逼我娶妻的伎俩,也罢,不管怎么说,我很感谢他,亲生父母的事就暂时搁着吧,说不定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比较好。”
妩媚紧紧抱住他,并向他保证。“没关系,你有我,我会陪伴你一辈子的,除了我,别忘了你还有四位弟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们比谁都亲。”
他深深拥着妻子,低哑道:“我知道……妩媚,我知道……”
这应该算是很美满的结局吧,冠啸道人改变他俩的一生,找到彼此属性相合的伴侣,她在感动之际,不经意瞥见书柜上一张相框,里头放的是一位老者的照片。
“那个人是……”她开口好奇地问。
冠天爵顺着她望去的方向也看过去,答道:“冠啸道人,就是我养父。”他把相框拿下来递给妻子看个仔细。
相片上的老者器宇不凡,神采飞扬,且双目炯亮,虽然留着胡子,但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的男子。只是令妩媚感到奇怪的是,她怎么会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呢,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了?”他发现她脸上的异样。
“没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公公长什么样子,可惜我没机会认识他。”
“不要认识比较好,不然妳会被气死。”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天,有诉不尽的浓情和道不尽的蜜意,相守的有情人陪伴着彼此,煨暖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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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开学了,这个寒假对妩媚而言可说是一生最传奇的时刻,也是她人生重大的转捩点。
在她开学前一天,难得冠家五位主人各自携着自己的人生伴侣齐聚一堂。要找出大家共有的时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过年之外,平日根本不可能凑齐人数,趁这个机会,冠天爵把妻子介绍给弟妹的另一半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