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妮可悲愤交加地吼道。
“这是你的家。”他摇撼着她,慎重且恳切地希望她理性些。
“不是……不是……我早就没有……”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就被封锁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吻里,激动战栗的身子被紧密地拥住。
酸楚、疼痛、无助的感觉同时在她心间翻搅,教她陷入一个迷茫的境地里。
赫士达清楚地察觉到怀中的纤细身子在激动的情绪中颤抖,明知她无依无靠,她的世界只有他,却还叫她走,他自责不已,心痛难当。
“原谅我。”他放开她的唇低哑的请求,急待她能平复情绪。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我一直是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在你的施舍中度日。”妮可推拒着他的怀抱,不让他同情自己的软弱,而诚如他所说的,她的确无处可去,在她走出这道门时,她完全体悟到这一点。
“绝不是!我希望你活得有尊严,从不认为那是施舍。”他不肯放松,希望她能听进他的解释。
“我不要你的同情。”妮可神情哀戚。
“一开始也许是同情,但现在根本不是,完全不是。”
“不要骗我,不要骗我……”她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用粗野掩饰自己孱弱的心灵,也许别人说来不具杀伤力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足以让她的心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要伤她比任何人都容易,因为她是那么那么的在乎他啊!
“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这是唯一的理由!”赫士达攫住她的双手,急切地吼出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妮可诧然地瞅着他慑人的眸子,里头盛载的真切情意,令她惴栗震动。“我不信……我不信……”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喜欢上一个半大不小又野蛮的十八岁女生,但这是事实。”他终于勇于坦承坚持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你不必编理由来安慰我,那很可笑。”在狠狠跌入深渊后,没有人会相信有天堂的存在。
“那就剖开我的心,证实我没有说谎。”她的顽固激起了他的情绪,当真拉着她进厨房,从流理台的刀架上取下一把锐利的刀,交给她。
“你做什么?疯了吗?”妮可大惊失色,脸色唰地苍白。
“这是唯一能让你信服的方法。”他坚决地说。
“不要!”妮可颤抖地把手收到背后,他却强行抓住她的手,把刀放到她手中,命令道:“拿着,用力从我胸口上划下。”
“不要,不要……”她狂乱地挣扎,失控中刀竟从他的手心划过,令人心惊的鲜血滴到地上,一滴滴的血在眼前模糊成红色的雾,她心疼如绞,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取来大量厚厚的纸巾为他止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并不想伤害你,真的!一丁点也不想……”她慌乱地说,泪水滚滚直落。她心痛难当,犹如划伤的是她自己的手心。
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他,而这次就算是再深切的自责,也无法消除她的内疚。“这附近有没有医院,我们快去医院好吗?”
隔着泪雾,他的眸无怨无尤,只有一片祥和,无言地诉说宽恕和谅解。那比任何惩戒更令她难过,她的刁钻和叛逆顷刻间荡然无存。
“你担心你的敌人受伤吗?”赫士达深瞅着她焦虑的泪眼问。
“你不是敌人……不是……”她猛摇着头。
“不是敌人是什么?”他问,凝望进她的眼眸深处。
“是……”她欲言又止,苍白的脸急速泛红。“我们快去医院好不好?血不断地流出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执意等待答案。
妮可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这么疯狂?”
“一遇到你就‘冲动’得无法克制。”他学她的语气说话,轻松自若地笑着。
她都伤心难过死了,他竟还笑得出来!但她可以说出来吗?她若说出自己已经爱上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不能说!如果说了,连她都会轻视自己。她受他的恩泽已经够多了,都还没有偿还,如果再向他示爱,他一定会以为她是想巴着他不放!这和她想离去的心意相违……
“你是我的恩人,仅是如此。”她粉颈低垂,小小声地谎称道。
仅是如此?!她的强调令他的眉宇染上阴霾。
“我不信。”他没有受伤的手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起小脸面对他。“告诉我正确答案。”他柔声命令。
“什么才是正确答案?”她缓缓地移开视线,怯懦地避开他的逼视。
“你不会不懂自己的感情,你也喜欢我。”他替她说了。
“你怎么知道?”妮可惊讶至极!但她这么一问等于说明了事实。
“我当然知道。”赫士达神秘地一笑,阴霾散去,她不会说谎的星眸告诉他,他说对了。
“为什么?”妮可疑惑不解。
“因为……”他扣在她颈背的手滑至她的纤腰,将她掳进怀中,俯下唇捕捉她的甜蜜,温润的舌直接触探她的羞怯,将她年轻青涩的情怀收纳入自己的心间,直接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缠绵的吻像阵阵春风吹拂着两颗悸动的心,但她仍是不明白。“因为什么?”
“记得第一次的吻吗?”他热切地低语。
“嗯。”她的眼睫闪着羞赧的星光。
“你并没有拒绝,那时我就知道了。”他淡笑。
“我以为那是我的秘密。”妮可诧异。
“为什么要保密?”
“我不想自不量力地喜欢你,或者……爱上你。”
“原来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勇士。”他眼中的笑意在扩大。
“你希望我没头没脑地在感情世界里横冲直撞吗?”她钻出他的拥抱问。
“哈哈哈……”他笑出声来,一伸手又搂住她,低下头说:“我一直相信你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妮可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的笑容,和他四目交接,讶异他竟“留心”过她的心思。
“不许走,至少我们‘情投意合’。”赫士达认真地请求,慑人的瞳眸放射着灼热的光芒,焚烧着她的意志。
“不……别再用你的歪理拴住我。”妮可彷徨不安地说。
“难道要我求你吗?”他的语气充满惑人的温柔力量。
“不。”她的心被这份温柔敲疼。
“告诉我,如何才能留住你?”
她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朝他飞去。“你得遵照原先的承诺,让我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留下,否则我根本没有立足点。”
赫士达只好举白布条投降了。“我会安排的,只要你留下。”
妮可泪眼迷蒙地点头答应。“我们快去医院。”
“去换件衣服,我等你。”他点头,对她微笑。
这一夜充满惊悚,却更加系紧了两颗有情的心,而订下的新“公约”也奏起一段崭新而温柔的恋曲。
清新的早晨,妮可正要离开房间前去探视赫士达,就听见他房里传出东西倒落的声响。
“呃——该死!”她跑过去,在门外听见他略带懊恼的低咒,不知出了什么事,她心急地敲门。“是我,帮得上忙吗?”
“进来吧!”赫士达应了一声。
妮可打开他的房门,瞧见他正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抬起倒落在地的直立式衣架,挂在上头的领带、西装外套和裤子全散落一地;而他正打着赤膊,古铜色的健美男性身躯只着一条黑色内裤,这是她打生下来头一次亲眼看见男性的“裸身”,令她有些却步不前。
“怎么弄成这样?”妮可心跳加速,低着头走了进去,一一拾起衣物,挂到衣架上,目光不敢胡乱飘移。
“我习惯用左手,却忘了它正在‘度假中’。”赫士达轻描淡写地说笑,事实上当他伸手去取衬衫时,整个左手臂忽然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一个不慎竟扯落了衬衫,连同衣架一起倒下。
“医生说今天会比较痛,待会儿吃过早餐后得吃消炎药。”妮可提醒,一起身发现他正和那件白衬衫“作战”,红着脸问:“嗯……需不需要我帮你穿上衣服?”
“它只是休假,并不是罢工。”赫士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衣服,但右手对扣扣子这样的差事根本不灵光。
“让我来。”妮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前,一一帮他扣上衣扣,他的体温在她的指尖,她屏息,害躁地低下头,一不小心竟“瞄”到他伟岸的男性象征,她惊羞得脸更红了。
“谢了,那件裤子也顺便。”赫士达苦笑。
妮可羞窘着,但谁要她是始作俑者,只好硬着头皮帮到底;她从衣架上取来整烫好的长裤,像个女奴在主子身前卑躬屈膝,待他把矫健的长腿跨进了长裤,为他拉起长裤……她闭着眼睛紧张得不得了,终于过了“关卡”,鼓起勇气把他的衣服塞进裤子里扣上腰间的扣子,但接下去的可是件“艰巨”的工程!她心底拉着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