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儿站起来,蒙眬如雾的大眼闪著心悸,柔亮的飘逸秀发垂在胸前,雪白的纱质睡 衣随风飘动,她就像暗夜中的唯一光影,莫语凡的眼就这么被那个美妙的光影牵引住了 。
“有没有怎样?”他问,莫名地心疼。
“没什么。”蕾儿立即起身,忍住膝荩的疼痛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霎时莫语凡将对她的关怀全数隐藏,她职业化的问话,惹得他心头起了无名火。
“桌上的药帮我拿来。”指著离他遥远的药包。
蕾儿发现了十点多交给他的药,居然是原封不动的,她眉头轻锁,取了药倒了水走 向他。
莫语凡接过去,很快的吃下,“好了,你走吧。”他冷淡且不近人情地打发她。
“如果你不按时吃药,以你这样的作息,你的伤口难保不再恶化。”蕾儿提醒。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教。”莫语凡重重地甩下杯子,懒得理她。
“我只是职责所在。”奋儿瞥著他放下杯子那劲道,恍若那杯子与他有仇似的。
“去你的职责所在。”他终于耐不住的爆发了,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她一点也没有 防备的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
莫语凡蹬著她,眸光像魔鬼般狂狷,且透著危险的侵略性。
蕾儿似乎看见了从梦境中跳脱而出,放射著掠夺光束的一双黑眸!他冷酷的俊脸逼 近了她,寒气冻人的唇告诫般的封锁住她惊愕的小嘴!
蕾儿睁大双眼,恍若见到方才那个奇异的梦,突然整个扑向现实中的她!
她惊慌失措地怔住了,忘了拒绝。
他火热的舌趁虚而入,狂风巨浪般的缠绕著她的,像是恨不得操纵她的一思念,侵 入她的灵魂中枢,摄走了她的魂魄那般。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骇异到了极点,在惊涛骇浪中她得不到一丝喘息的空间,随 著他狂炽的吻,他的大手滑进她的衣内里,探寻她柔软的女性肌肤,恣情地抚触。
在她惊诧得浑身僵直之时,他邪邪一笑,将她整个人甩开了去。
第六章
蕾儿像遭受无情的风儿摧残的小花,屈辱地跌在地上。
“这只是一个警告。”莫语凡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地对她说 。
“你没资格这么做!”蕾儿委屈的觑著他肆无忌惮的黑眸。
“那么……谁有资格?”莫语凡不怀好意地扯著唇。
“请你放开我。”蕾儿眼中转著受屈辱的泪。
莫语凡看著她婆娑的泪眼,放开了她的手,用一种对待仆人的语气对她说。“你可 以下去了。”
蕾儿别开脸没有停留,转身飞奔离去;而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他捕捉到她羞愤的眼 神,她的泪飞溅在他脸上。
霎时,莫语凡整个人强烈地震了一震,呆了半晌——老天!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抚去脸上她温热的泪滴,冷硬的心顿时软化,且升起了无限的歉疚。
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但他的冲动,确实伤害了她!
“唉!”他喟然一声,暗自在心底痛斥自己。在他自责之时,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 心已深深为她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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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闲暇时光,莫语凡和宇森正在庭园中歌德式的凉亭里下棋,蕾儿端著水杯及口 服药缓步走来。
“你的心上人来了。”宇森所坐的方向正巧可以看见蕾儿,他低声地对莫语凡说: “我看我先走一步了,免得防碍你们。”
莫语凡冷哼了一声,甪惊告的眼神瞅了宇森一眼;宇森则回以一个嗤笑,当真立即 起身走入了。
“对不起,打扰了。”蕾儿和宇霖擦身而过,进了凉亭,把药放到莫语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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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可以放假了。”莫语凡吃了药后,心不在焉地对蕾儿说道。
“嗯。”蕾儿漠然的对他点点头,没想到一转眼五天过了,明天就是周末。
自那夜他狂妄的一吻后,她总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除了照顾他的伤势,她不肯显 露出额外的热心,她乔装冷漠,努力想去忘掉那个令她胆战心惊的梦,及他突来的侵略 举动。
但她愈是想忘,愈是挥之不去,他悍然的力量像似仍留存在她身上,时时刻刻干扰 著她,对她形成莫大的因扰!她甚至一和他独处,就感到紧张莫名。
“我会把药包准备好的。”蕾儿职业化的回答,其实一连两天的假日,她还真不知 自己该去哪里!为了还他这为时一年多的债,她已退租了三流公寓;而他这么一说,她 也没有理由留在莫家。
“你会去哪里?”莫语凡故意不经心地间,一双尖锐的眸子老早看出她的心绪。
“四处逛逛。”蕾儿言不由衷地答。
“不去约会吗?”
蕾儿轻轻的耸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答了句:“没事的话我走了。”
莫语凡把目光调回定在她脸上,盯著她那有点顽固、有点温柔,又有点可爱的唇型 ,他知道她从原本的热心态度,变成了小心翼翼,像是时时在提防著他。
其实,她是该防著他的,因为她对他而言是个美丽的诱惑,时时出现在眼前,却又 触手不及的诱惑。
此时,他竟想起了她的那首诗——与你分手在那凄冷的秋,你深情的回眸是我温暖 的轻裘……她虽不回答,但他知道她不但无处可去且没会可约。
“我希望你逛完了仍回到这里来,如果我突然伤口恶化了,也好有人照料。”莫语 凡知道这是一个拙劣的说词,但老实说,他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的想留住一个人,而且 还是一个女人。
蕾儿突然一怔,他这么说无疑是解决了她无处可去的窘迫,她呐呐地对他点头,心 里残缺的骄傲,淌下一滴酸涩。
“没事的话我走了。”蕾儿正要收回桌上的空杯子,蓦然她的手腕被他把住了,蕾 儿触电般的整个人一震。
“有事。”莫语凡有趣地瞅著她的反应,缓缓地放开她纤细的手腕。
“什么事?”蕾儿惶惑不安地问。
“陪我下棋。”莫语凡指指桌上下到一半的棋盘。
蕾儿沈郁地摇头。“我不会下围棋。”
“五子棋总会吧。”莫语凡不由分说的把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弄散,又一一摆回棋 钵中。
蕾儿极为不安地想找个抽身的理由,但她还没想好如何拒绝,莫语凡已先开了口: “坐吧,站著怎么下棋。”
当他一向冷峻得令人胆寒的眸光,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温柔时,蕾儿竟被这突来的平 和气氛蛊惑了,她似被催眠般地坐了下来。
“三局定输嬴。”隔著桌子莫语凡的目光又转变成像豹子猎物窥探时的敏锐、深沉 。
蕾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迎视他深邃如潭的黑眸,她本该是无惧的,但如今她却 怯懦得急欲回避,怕是多看一眼,就会沉溺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潭底,而他眸中隐现的狂 潮,无疑是危险难测的。
而自她坐下来那一刻起,她已陷入危机四伏的摬地。
头一盘棋,莫语凡赢了,接下来他仍是赢家,到了三局他完全占了上风。
“你心不在焉?”莫语凡低沉的声音里有著警告的意味。
“我……本来就不擅长下棋。”蕾儿低喃。
原来她只是在“应付”他,忽然冷芒闪过莫语凡的双眼,火焰点燃了他深黑的眼瞳 。“你知不知道输的人该有什么义务?赢的人又该有什么样的权利?”
蕾儿茫然地摇头,看见他眼中危险的光芒在扩散,心底才骇然一惊。“我以为你只 是打发时间。”
“不,我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十分认真的。”莫语凡盯紧了她,压低了的声像黑雾 ,深邃的眼像幽暗的海洋。
“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蕾儿垂下眼帘,不愿让他看见飘浮在她眼 中暗沈的萧瑟。
“哦?”莫语地眼中出现一丝玩味。
蕾儿突然想起“审判堂”,她悲凉的一长叹,若是他要动用私刑,那么她会求他给 她这无可奈何的生命作一个了断,生死她已不在乎了,如此行尸走肉的活著和死又有什 么分别。
“杀了我!”蕾儿淡淡的说著,像说著一件无关乎自己的事,眸光中锁著凄凉的绝 望。
这三个字震动了莫语凡,但真正在他心底造咸极大动荡的是她哀绝的双眼;在这一 瞬间,她的内心世界像是完全亮在他眼前,他触手可及她伤痕累累的心。
从一开始她带给他那些冷淡的、凄美的、坚强的、温柔的繁复感觉,在这一刻全整 合为一。
他终于了解她其实是一个身心受创,无所依恃的女孩。
当一个人原来所拥有的一切不得不拱手让人,又迫于无奈不得不做不想做的差事, 那么生命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呢?
是了,他百分之百可以抓住她的想法,但他岂能如她所愿——莫语凡笑了,笑容如 同冷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