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可恶的猪,竟然把她贬得一文不值,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滕伊寒闹闹地又加了一句,讽笑道:“那还得要有人想娶才行,不然,你就是想嫁也没人敢或”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虽然嘴巴坏,却还没说过这么刻薄的话。
她气得全身抽搐,瞳仁泛出愤怒的莹莹水光,“你——你这个混蛋,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追风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却完全插不上嘴,眼看两人厮杀对决就要两败俱伤,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两位先冷静一下——”
“如果当真嫁不出去,我倒是可以做做善事,收留你。”他不会说好听的话,更遑论甜言蜜语,这句话算是在弥补自己的失言了,不过,却是做慢得气煞人。
习玉芃双眼燃起熊熊怒火,足以将人烧死,磨牙道:“你别臭美,我宁可嫁给一头猪,也不会嫁给你!”
他竟想在言语上占她便宜,真是可恶又可恨,真想重重捶他几下。
被人拒绝的难堪让他自尊受损,滕伊寒状似不在意地冷笑,“我只说要收留你,有说要娶你吗?你才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对平板得不像女人的身体,我可没兴趣,对于女人,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受尽羞辱的泪水霸占了她黑白分明的眼遗,浩然欲泣的脸蛋仍坚强地撑住最后的尊严,不让泪水轻易滴下。
习玉芃即使讨厌自己是个女人,可是,骨子里仍保有女人爱美的天性,如今被一个像仇敌般的男人耻笑自己的身材,这种屈辱教她如何咽得下去?她不敢眨一下眼,怕在他面前落泪,那么,她就彻底地输了。
“这点你放心,我也还不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会选上你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大少爷。打扰了,再见。”
话声未歇,她已凛着小脸,僵直着纤瘦的背脊拂袖而去,心底又加了一句:最好是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玉芃姑娘——”追风唤了两声,徒劳地顿住身躯,‘二少爷,您说的话实在太伤人了,您没瞧见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吗?人家好歹是个姑娘——”
滕伊寒下颚收紧,紧盯着她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有些局促不安,却又强自镇静,装作若无其事。
“要你多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故作无事状地拂去心头蒙上的悔意,骄傲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对一个女人低头。
“是,二少爷。”追风乖乖地噤口。
滕伊寒何尝想将她气哭,可是,就是忍不住,好像他们天生就犯冲,每次只要说两句话,马上一言不和,像结了几世的仇恨似的,非将场面闹拧,把她气哭不可。但,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家,刚才那些话的确是太残忍了,只是,话都说出口了,要他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这下,娘交代的任务更加困难重重了。
唉!今日这笔烂账,又该算在谁头上?
习玉芃在她那间小小的斗室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把所知道骂人的话全用上了。
“真把我给气死了,我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为了谁,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要是有违誓言,就罚我——”她一定要下个毒誓,不然是不会灵的,“就罚我被男人绑住,失去最珍贵的自由!”
这个誓够毒了吧!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要再看见那姓滕的王八蛋。
她用袖口随意地拭了下潮湿的眼角,不想再为那种人掉眼泪。
“反正我又不想当女人,没有女人味也是事实,不要太在意,不然,岂不是顺遂了他的心?”只是,她的心还是被刺得好痛喔!
“叩!”
“玉芃,你在吗?”习玉琤娇美的嗓音悠悠传来。
“姐姐?”她拉开房门,讶异地瞅着立在门外的人儿,“姐姐很少到房里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巧儿,你先下去,我和二小姐有事要谈。”姐妹俩进人屋内,习玉琤遣走身边的婢女。
习玉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直到两人落座才开口。
“姐姐,你要跟我谈什么?”她笑问。
习玉琤专注地凝睇着她坦荡荡的杏眸,急切地问道:“玉芃,听说你白天去过滕园了是不是?有没有见到滕二少爷?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要不是因为女子的矜持,她真恨不得一同前去。
“见是见到了,不过——”她局促地挪动坐姿。
“不过什么?你快说呀!你们有谈到我吗?”习玉琤心心念念的就是意中人对她的看法。
习玉芃撇撇微愠的红唇,“别提了,才跟他没说上三句话就吵了起来、我就气冲冲地跑回家。对不起,姐姐,我没有办好你交代的事。”
“你——你这脾气为什么不稍微收敛一下?”她怨怨地轻喊,“这下,滕二少爷对习家的印象更差,那对我岂不是——我该怎么办才好?”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他说的话真是太气人了,本来我也是诚心诚意登门道歉,谁晓得他竟然摆脸色给人家看,我一时吞不下这口气,所以——”除了说对不起之外,习玉芃不知道该说什么。
习玉琤绞着手上的丝帕,愁眉不展地怨道:“王芃,我不是千叮万嘱要你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吗?像滕二少爷这样的男人,眼界一定奇高,万一他不喜欢我——”她惊悸地揪住胸口,患得患失道,“那我该如何是好?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他,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一片冰心便已涓涓滴滴地为他溶化了,此生非他不嫁,要是——要是——那么,我只有削发为尼,一生与青灯相伴。”
“姐姐,不可以——”习玉芃大声惊喊。
“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心全都给了他,再也收不回来了,我——”晶莹剔透的泪珠潸然落下,楚楚堪怜。
习王芃的心跌入谷底,“姐姐,你只见过他的人,并不了解他,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姐姐个性这么温柔,一定会被他欺负的——”. ”你别说他的坏话,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男人比得上他;玉芃,要不是你得罪他,我相信他会留意到我的存在,可是,今天你又把事情搞砸了,只怕他再也不想见到习家的人,都是你害的,这一切都要怪你——”
宛如一道雷打在她头上,习玉芃坐在椅上全身僵硬得像尊化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向来脾气最好又最疼爱她的姐姐,为了一个男人,竟用如此严厉、指责的眼神瞪视她,她全身的血液旋即凉了半截。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她恐慌了起来,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姐是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其实,并不是真的怪她。
习玉琤敛起微怒的表情,握住她颤抖的手,温言软语道:“别怪姐姐对你发脾气,只是,姐姐的幸福全掌握在你手上,你真忍心让姐姐的希望落空吗?”
“当然不希望!是玉芃不好,没把事情办妥,姐姐放心,下次我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你别再生我的气了。”习玉芃边说,眼泪滴滴答答地拼命往下掉,她好怕连姐姐也不要她了。
“好了,姐姐不再生气了。玉芃乖,明天我陪你到滕园,亲自向滕二少爷赔个不是,别哭了,乖。”
听到熟悉的安慰话语,习玉芃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姐姐没有讨厌她,还是她最温柔的好姐姐。
“嗯。”她露出安心的笑容,心想,一切仍跟过去相同,什么都没变。
习玉琤花了一早的时间精心妆扮,翠绿色的襦裙、头插飞鸾走凤,行走间丰姿绰约、丽光四射。当她乘着软轿来到滕国大门口,心儿怦怦直跳,手足发软,要不是有婢女在旁撑着,恐怕早已瘫在地上了。
她今日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将女子的矜持与自尊全丢在一边,只求能再见意中人一面;当她终于跨进股园的大门,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玉芃姑娘,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追风殷实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正暗地替主子烦恼如何完成老夫人的交代,她自己又上门来了。
她吐下舌尖,笑得娇憨率真,“追风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来了。”
“欢迎,我还怕你真的不再来了,这位是——”他微愕地打量眼前的美人,觉得有些眼熟。
习玉芃眉开眼笑,“这是家姐。”
“哦,原来是习大小姐,请到屋里喝口茶,二少爷正好出去溜马,两位可能要稍等一下。”他走在前头引路。
“我又不是来看他的,找他的是我姐姐。”她还巴不得永远见不到他。
仆人送上茶水后,又静静地退下。
习玉琤盈盈开口道:“既然滕二少爷不在,那我们也不好叨扰太久,改日再来好了。”她深知进退,举手投足间呈现出仪态万千的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