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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了闭眼,若不是怕会惊动到其他人,他早对她大吼大叫,他咬着牙。“这是箭伤,不过拜你方才那一掌所赐,如今伤口又裂了。”

   

  箭伤?荻莲睁大眼睛。“你就是他们要抓的刺客?”颖儿闻言倒吸口气。

   

  “小声点!”

   

  荻莲轻抚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她转过头。“颖儿,你到外面守着,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还有把外室的烛火给熄掉。”幸亏内室并无窗户,所以无人察觉方才在此所发生的事。

   

  “是!”

   

  她小心把动弹不得的靖尧带到床边躺下,当她抱着他的身躯时,发现他体温高得吓人,和脸上的惨白一点都不搭。

   

  “你要干么?”靖尧咬牙地说道。

   

  “安静点!”荻莲伸手摸他的额头,天!果然烫人。“你在发烧呢!”

   

  靖尧别过脸。“不用你管!”

   

  荻莲看着那张俊美、骄傲的脸庞,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肯放下身段,为什么他总是要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无法轻易亲近?

   

  “别罗唆了,若不是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我才懒得理你!”她忿忿地说道。

   

  没想到一听到这话,靖尧转过脸瞪她,原本冷冰冰的黑眸,倏地迸出炽人的怒焰。“你还敢提,我还没──”

   

  她没让他说完,便伸手点了他哑穴,因为肯定他不会说好话。

   

  不管盯在她脸上的目光是不是足以杀死人,她灵巧的将他草草绑在肩上的布条解开,在看到那伤口时,她差点吐了出来,闭上眼睛,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胃中的翻腾平定下来,眼眶不禁红了起来。“他们怎么把你伤成这样?”

   

  他没有回答,她这才想起她点了他的哑穴。“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目前得想办法治你身上的伤,我现在解了你的穴,让你可以说话,好吗?”

   

  看他静了一下后不情愿的点头,这才解了穴。

   

  “箭头你已拔掉了吗?”伤口很深,几可见骨,周围有先前凝结的血块,但看起来还算乾净,不过已经有发炎的迹象,而且现正不停地流着血。

   

  “拔了。”他看了她一眼。“先前我在周边点了穴道,让它暂时止血,若非你……”

   

  “是我一掌把它打开的。”她露出苦笑。“抱歉,我不知道。”她站了起来走到外头,端了一盆水进来。

   

  然后她从怀中抽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些许粉末开始搅拌。

   

  他眼睛牢牢追随她的每个动作,她一身男装打扮,若非他认识她,还真会被她瞒过,才两个多月不见,她的皮肤在日晒风吹下,已不若往日的白皙鲜嫩,大家闺秀之气完全褪尽,但却有另番风味,浑身上下洋溢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活力和英气,倘若说她离开骆家后,便是以这副打扮在外行走的话,也难怪他的手下找不到她。

   

  但怎样也料不到,她竟会出现在信王爷府,信王爷目前有勾搭辽人谋反朝廷之嫌,任何与之接近的人都有嫌疑,而荻莲,她的身分特殊,不仅是皇上的妻妹,更是威镇将军之女,虽然戚慕翔已缴出将令,但身为本朝最精锐的军队“威镇军”创立者,仍有极大的影响力,若是再与北方最强悍的邢州军联合起来谋反,朝廷一点胜算都没有,尽管此时脑袋昏沉沉的,思绪仍不停转动着。

   

  他不由惊出一把冷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沉声问道。

   

  她搅拌的动作停下。“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反问道。

   

  “我先问的。”在她没说清楚之前,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何况,若荻莲真的和信王爷有任何牵连,他将会亲手处理她,不知怎地,这个念头居然让他的心刺了一下。

   

  她耸耸肩,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们都以为她是来自江南的柳枫。

   

  听到此,他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你救了耶律文的女儿?”耶律文可是信王爷和辽人勾结最重要的关键人物。

   

  “是呀!这两个女孩非常天真可爱、热情,说什么一定要好好答谢我,就把我跟颖儿拉到她们家做客,谁知她们家就在信王爷府……”搅拌完之后,她又从怀中掏出绣针和线,将之浸在水中半晌后便拿了起来。

   

  “我说完了,那你呢?”她将那盆水抬到床边,深深望着他。“你为什么会来信王府做刺客?”

   

  他脸一紧。“这不关你的事。”

   

  她听了差点拿水泼过去,都什么情况了,还说不关她的事,“我想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懂,一个堂堂翰林大学士,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邢州做刺客,若我今天听得没错的话,你有同伴被他们抓了起来,如果他招出你来,这意图刺杀皇亲国戚的大罪,可是杀无赦的,姑且不提这,甚至还会连累到皇上,你害自己诛连九族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连天下苍生都有可能受难!”她冷着声音说道。

   

  他有些吃惊地望着她,没想到她竟会有此见解。“此话怎说?”他有意试探。

   

  他什么时候变笨了?她眯起眼瞪他。“因为你是‘我’的夫婿,而皇上凑巧是‘我们’的姊夫!”这么说就够清楚了吧?何况她还没指出他可是皇上的爱臣,即使这“刺杀”行动非皇上主使,但若被有心人士知道并加以利用的话,稍加曲解,便可在信王爷及皇上这对叔侄之间造成极大伤害,甚至有可能引发内战,光是用想的,就教人不寒而栗了。

   

  听她这么一说,除了对她分析事情的敏锐度及一语命中的能力感到惊异,一个普通女人怎么会有这等见识?另外也不知怎地,他相信她和信王爷一点牵连都没有,这点令他奇异地感到安心。

   

  他定定注视这个他几乎一无所知,如今对他而言好似陌生人般的妻子。“你……会武功。”

   

  “戚家人没有人不会的。”

   

  “你为什么从没跟我说?”

   

  她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低下头。“成婚前,你说……你要的是个文静、贤德有礼的妻子,若是你知道我会武功的话,大概会拒绝这门亲事,所以……”她已咬着下唇,有些不服气的。“不过,你也没问我会不会呀!既然你没问,我又何必主动开口。”她可不是长舌妇呀!

   

  他不发一语,只是用带着深意的眼神望着她,这时肩上的剧痛再度传了过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她被他痛苦的表情骇了一跳,不再追问下去。“这水是用了最上等的云南白药下去调的,我现在要重新清洗你的伤口,并且将它用线缝合。”

   

  他眉头紧皱。“你会吗?”

   

  她不理会那侮辱人的轻视语气。“就算不会,现在也没得选择。”看见他眼睛又眯了起来,她叹口气。“我会的可多,只是你从不知道……”她幽幽地说道。

   

  不再多话,她让他倚靠床柱,在动手前。“会很痛的,看你是要被点哑穴,还是找个东西塞住嘴巴,免得叫出声来。”

   

  她瞧不起他?他瞪着她。“给我一块布!”

   

  在一切弄妥后,她深吸口气,才用布巾沾水,为他清洗伤口,由于伤口很深,她甚至不得不将之掰开清洗,靖尧痛得简直快昏过去,若非他穴道被点,动弹不得,他早跳了起来,以远离这个正在折磨他的女人。

   

  那有若蚀骨般的疼痛及自昨夜受伤后,滴水未尽,又流失了不少血,再加上此刻全身发着高烧,他一时撑不住,便昏了过去。

   

  荻莲见他痛昏了过去,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在看到他受到这样的伤以及如此深的伤口,此刻最撑不住的人应该是她,但她很清楚,现在情况危急,若再不及时处理好他的伤口,恐有性命之虞。

   

  他昏了过去也好,至少待会儿他不用亲眼见到针线穿过自己肤肉的景象,因为那可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一幕。

  第五章

  接下来的一夜,荻莲几乎无法睡觉,由于靖尧高烧不断,所以她不得不让颖儿冒着危险到房外去提水,由于她们都被人看守着,所以颖儿一踏出房门即遭人拦下询问。

   

  幸亏颖儿头脑灵活,马上编出说柳公子因为在席宴上饮了过多的酒,所以醉了,吐得全身和房间都是,所以她需要水清洗。

   

  那些看守人见她真的只是到井边打了数桶清水,便由她去,也让荻莲能动手擦拭靖尧全身,帮他退烧。

   

  当她褪去他身上所有的衣裳,仅剩一条单裤时,她简直快羞死了,虽然两人“曾”是夫妻,也行过敦伦之礼,可是……这还是她头一遭见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她并非没见过男人的裸体──小时候经常在父亲的军营跑,叔叔伯伯根本不忌讳的裸着上半身在营区走,所以她并没有吓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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